紀雲州是半小時前給劉女士去的電話。
說是在某高定設計師那裡替我選了套面試套裝,但他人在醫院臨時有事走不開,所以才聯繫了我媽,這頓婚姻關係的知情人之一,他的丈母孃。
紀雲州又把自己演成了心疼妻子的五好男人。
邏輯上也說得通。
可是隻有我心裡明白,我跟紀雲州的關係,遠遠沒到相互贈禮的份上。
“女婿慣著你你也得有個度,”劉女士態度依舊不變,“回去之後主動給他認個錯,紀家人問起來,就說想體驗一把職場,表示會認真備孕,爭取給紀家生一個大胖小子,明白嗎?”
我媽這是要我跟紀家人立志呢。
劉女士這套放在普通男人那裡或許還有點用處,可是落到紀雲州耳中,只會適得其反。
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溜走,我長話短說道:“既然要立賢良恭儉的人設,那就立到底。”
相比取消面試機會,應聘成功後含淚告別職場豈不是更有說服力?
更何況還是所有醫學生擠破腦袋想進的京協。
應聘成功,也側面的證明了紀家的眼光不差,選的兒媳有水準。
我長話短說,見劉女士臉上閃過一抹猶豫,又添了一把柴:“我有能力,自然也漲了你的面子,難道你希望自己永遠低紀夫人一頭?”
聞言,劉女士渙散的瞳孔裡閃過一抹光,給我讓開了去路。
可緊趕慢趕,我還是遲到了。
先我一步進去面試的是鄭欣然,看神色,面試過程應該挺順利的。
然而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在場的四位面試官裡,居然還有紀雲州。
也是,京協以神外科得名,這麼一場聲勢浩大的招聘裡,紀雲州這個二把手會出席,也在情理之中。
我收回思緒,開始做自我介紹。
“沈小姐在本科期間除了完成神外科相關學業,還修學了麻醉學,”面試官之一的楊院士掃了一遍我的個人簡歷,耐心道:“你覺得這兩門學科有什麼關聯性呢?”
是的,我在本科期間修的是雙學位,如果說學習前者是因為紀雲州,那麼學習麻醉學則是因為我意識到了這門學科跟外科息息相關,所謂外科管病,麻醉管命,兩者相輔相成,共同給患者的健康保駕護航。
我的回應讓幾位面試官悶頻頻點頭。
單從學業方面,我還是有足夠的自信的。
“那在沈小姐看來,一個合格的醫生應該具備哪些品質?”
提問的是麻醉科的葉主任。
我思忖片刻,回應道:“首先應該有紮實的醫學知識和技能,其次要有嚴謹的職業操守,遵守醫德,醫法和……”
“那麼沈小姐,”一直沉默不語的紀雲州驀地開口,打斷了我的話,冷聲道:“你覺得,醫生是不是該具有基本的時間觀念?”
他一句話,讓原本和諧的面試氛圍變得劍拔弩張。
我盯著他,看著男人硬挺的鼻樑和下頜,再迎上那雙冷厲的眸子,明明是再過熟悉的俊朗面容,在這一刻卻顯得無比陌生。
我知道,他是在挑我的刺,遲到本就是職場大忌,更何況還是在這樣競爭激烈的面試場合,即便我的個人簡歷能上大分,這一小小的失誤,都可能讓我的所有努力歸零。
紀雲州清楚這一點。
可他偏偏,在這種關鍵時刻刻意指出來。
說到底,他還是不想讓我進京協。
那麼,紀雲州在挑這個時間讓劉女士來給我送所謂的面試套裝,是巧合,還是,有意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