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汐白天被楚珣叫到府衙,先是看了一場打板子的戲,又演了一場父女情深的戲,甚是疲累。
一回來她就慵懶地趴在貴妃榻上,閉著眼睛讓櫻雪給她捏肩膀。
主子揚眉吐氣,下人自然也是一臉喜氣,櫻雪手勁都比平時大。
“小姐,楚大人來的真是時候,以後看誰還敢欺負您,這回您也不必急著和臭書生成親了。”
“要奴婢說,您還是退了婚書,再挑一挑吧。”
楚雲汐聽到這裡,睜開了眼睛。
“婚姻之事,豈能兒戲,婚書都簽下了,難道我還要背信棄義不成。”
說完,楚雲汐又閉上了眼睛,眼前浮現出男人睫毛輕顫,任她採擷的一幕。
她臉頰不經意染上一抹薄紅,唇角彎彎,“明日派小廝去客棧給他送信,告訴他,我處理完家事就去找他。”
櫻雪應聲道,“是。”
*
隔日上午。
張嬤嬤步履匆匆進了院子,將威遠鏢局送來的一封信交到了楚雲汐手上。
楚雲汐看著信上的內容,臉色越來越沉。
信上說,孃親和外祖子是在滄山附近失去蹤跡的,他們很有可能就在山上,但那裡住的是國師大人,附近有衛兵把守,普通百姓根本上不去。
也就是說,她若是想要找到孃親和外祖,只能藉助官府的勢力。
楚雲汐立刻就想到了楚珣。
她雖然慶幸自己裝作一無所知,沒有跟他撕破臉,但楚珣目的不明,她此時提出要求,等同與虎謀皮。
就在此時,櫻雪進來道,“小姐,前院的小廝說楚大人來了,在會客廳等您呢。”
“知道了。”楚雲汐垂著眸子,將信紙塞回了信封。
與虎謀皮又如何,重活一世,她要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更不會放棄尋找親人!
會客廳。
楚珣在房中踱步,焦急地等待著楚雲汐。
他下定決心,今日一定要勸她跟自己回京。
他在這裡已經耽擱了好幾日,再不回京就來不及了。
太子殿下去平安寺為太后祈福,再有十日就會回宮,到時他一定要將楚雲汐送進東宮。
楚雲汐長在民間,回京還要教她規矩,否則丟他的臉不說,萬一得罪了皇家,還會牽連他的仕途。
“爹爹。”楚雲汐走進去,甜甜地喚了一聲。
“乖女兒,你總算來了。”楚珣往前迎了兩步。
楚雲汐拉著他坐下,歡喜道,“爹爹,女兒今早將斷親書送了出去,楚家從此和那些族人再無瓜葛,以後誰也別想打我的主意!”
這句話彷彿觸到了楚珣心裡,他神色一頓,訕笑道,“沒錯,以後誰也別想打你的主意。”
馬上,他話鋒一轉,語重心長道,“不過女兒啊,你一個人留在平州,爹爹始終是不放心,你跟爹爹回京城吧。”
楚雲汐心裡明白,老狐狸終於要出手,但依舊裝作一無所知,帶著疑惑道,“回京城?”
楚珣頷首,臉上露出幾分愧疚,“這些年爹爹不在身邊,委屈你了。”
“我已經想好了,回了京城,我會說你和妙倩是雙生子,這些年因為身子不好,不宜隨我四處調職奔波,一直養在平州。”
說到這裡,楚珣特意解釋了一下,“妙倩是你姐姐,大你一個月,回京之前,我會把你的戶籍修改一番,以後你和妙倩都是爹爹的嫡女。”
說完這句話,楚珣等著楚雲汐感恩戴德,跪地感謝自己。
畢竟他的嫡女是官家小姐,跟商戶女比起來,身份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楚雲汐心中連連冷笑,老狐狸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若不是兩人前世打過交道,她沒準還真就信了。
前世他信誓旦旦說什麼太子無妻無子,只要她按照祖制守靈三日,就可以離開了,結果如何,還不是騙她給太子殉葬。
她壓下心中的情緒,一臉猶豫和傷心,“爹爹的意思是,讓我認別人為孃親?”
楚珣沒想到,她非但不感恩,還會這麼問,突然一噎。
他頓了頓,心虛道,“你娘和你外祖現在生死未卜,爹爹這也是為了你好。”
楚雲汐眼眶一紅,立刻就哭了,“那女兒更不能撇下他們不管,跟爹爹去京城享福了。”
“不把他們找回來,女兒哪也不去!”
楚珣心中暗罵,果然商戶女就是目光短淺,上不了檯面。
他耐著性子道,“憐憐,你可知一旦你有了官家小姐的身份,爹爹回京城就能為你尋一份好親事。”
“無論是狀元、榜眼,還是皇親國戚,我的嫡女可以隨便挑,將來你可是要做人上人的。”
楚雲汐聽到這裡,終於明白了,楚珣這輩子來尋她,還是為了給楚妙倩替嫁。
只是不知道這次嫁的是誰,前方又安排了什麼陷阱等著她。
楚珣見她不為所動,繼續勸說,“爹爹答應你,一定幫你將人找到,畢竟你娘是我迄今為止,最喜歡的女人。”
楚雲汐等的就是這句話,將袖袋中信拿了出來,遞給楚珣。
“爹爹,這是威遠鏢局查到的結果,信上說孃親和外祖是在滄山失蹤的,爹爹只需派官府人前去,就能找到他們。”
楚珣聽見“滄山”二字,神色微怔,接過信件快速瀏覽了一遍。
他沉吟了片刻道,“爹爹勢力不在此地,回京我即刻派人去找他們,你先跟爹爹回京,免得爹爹走後,那些人又欺負你一個孤女。”
楚珣句句話不離回京,楚雲汐低頭沉默,就在楚珣耐心即將耗盡時,楚雲汐抬頭道,“爹爹,您容女兒考慮一晚,明日再給您答覆如何。”
楚雲汐清楚,京城她是非去不可了,但在這之前,她想見程沐一面。
楚珣見她鬆動了,心中一喜,“好好,爹爹答應你,明日再來府上找你。”
“這京城啊,可比平州繁華多了,數不盡的青年才俊,等到了京城,爹爹一定給你說一門好親事。”
楚珣描繪著京城的美好願景,楚雲汐滿腦子想的都是那一紙婚書。
她使盡渾身解數,死皮賴臉纏著他,非要讓他跟自己成親。
現在她不纏著他了,他一定很開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