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話,畫意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招惹了什麼人。
她雖身處青樓,但似乎也能聽見這個名字,無疑是誇讚此人身有君子之風,如何光風霽月,高風亮節的存在。
他手中的權柄只需稍稍施捨便足夠讓一個家族翻身,京城之中,顧氏一族更是無人能勝過他們。
她面上後知後覺地閃現出幾分驚慌……
什麼情況……
她在千丹坊見到的男人是帝師……
她勾搭過帝師……
畫意心底先是打心眼裡佩服自己的手段,隨後便是後知後覺的惶恐,那眼下,他難道是想殺人滅口不成?
難怪他一直沒有和自己過夜……
如此想來,原先男人似乎也沒有如何對她特殊關照,都是她自己往上湊還遭嫌棄……
畫意的那張白淨漂亮的臉蛋也閃現出了幾分驚慌,再次抬眼時便是淚意了,這次是真的想哭。
“大人……畫意原先不識得您的身份……才衝撞了您……”
她開口求饒道。
原先的什麼追問都被她落在了腦後,怎麼也該先逃命才是。
顧長羨從始至終都面色冷峻地看著她,看著底下女子貪生怕死梨花帶雨的模樣,他的掌心也微微帶癢。
他緩緩勾了勾唇角,“你還去京城嗎?”
畫意聽見這話忙哭著搖頭,淚水打溼了整張臉。
她要是去了,那眼前人指定就把她砍了,都不用他動手,他底下的人就前擁後繼地替他出面。
惹不起她還躲不起嗎。
顧長羨的眸色更深,指尖也輕輕點著身旁的椅子,他面色愈發平靜。
不知為何,分明是他想要的結果。
他以身份震懾她讓她不能前去京城,可真的見到了眼前女子的這副哭著求饒驚慌失措的模樣時,他心底的異樣似乎更加嚴重了。
她似乎真的怕了他。
不知為何,他忽地出聲,“你若想去也可……與我同行……”
對於簡沐秋,終究是攔不住的……
況且他也總不能坐視不理,放任她在這裡與一個男人草草度過。
畫意只埋下頭為自己的腦袋哭,聽見了頭頂上男人的聲音,也絲毫不覺得喜悅,只是認為是男人想在半路上做了她……
畫意緩緩抬頭,淚眼朦朧的臉上露出幾分擠出的笑容,“還是不必……”
只那一眼,便將她的防線徹底擊碎,那黑沉沉的雙眸盯向她的眼神,似乎在問她敢反駁一個試試……
畫意繼而又改變口風道,“多謝大人的恩典……”
顧長羨聽見這話,面色也更和緩了些,如此,她該滿意才是。
只不過,底下的女子似乎依舊在顫抖著身體,比以往更甚,他眉眼輕蹙,將女子扶起,面色有些僵硬地伸手試圖拂去她的淚。
忽地,手擱在了半空中,他退後了一步,面色微變,不該是這樣的。
他不該這樣的…
只不過話既然已經說出口斷沒有繼續收回的道理。
顧長羨再次沉眸瞧了女子一眼,隨後道,“今夜你便在此住下,明日啟程。”
說著便離開了,再難見到他的影子。
……
夜晚,畫意被安排了屋子,此刻正一臉哭喪地咽不下飯,心頭的大石怎麼也落不下去。
她倒是能逃,但逃得了一時又逃不了一世,之前田福他們都逃不了,她又有多大能耐呢。
如今之計,應當讓自己成為一枚有利可圖的棋子,讓顧長羨見到自己的價值。
她也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吧。
說著她腦海裡也清明瞭一些,剛準備動筷時,發現屋子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畫意抬眼望去,是一個面容清秀的女子,一襲錦衣華服,見到了畫意,眼中閃過一絲驚豔。
大抵是被她的美貌驚訝住了吧,畫意甜甜想。
隨後她趕緊晃了晃自己不成器的腦袋,見到了來人,心裡猜想非富即貴。
不過見她的裝扮,是……顧長羨的夫人?
“夫人。”
畫意麵帶討好道。
丹紅聽見這話也愣了愣,隨後面上也浮現出一絲笑意和得意。
雖說她是主子的丫鬟,不過在此地要扮演主子的妻子,所以眼前的女子喚她夫人,也是理所應當的。
所以丹紅下意識地便把自己置放在了上位,她面色有些不好地問,“你是誰?為何在此地?”
之前有人說一女子進入了府邸,她便想來看看。
如今看來,此女只是空有美色,舉止卻不成大體。
主子又豈會是那種愛慕美色之人,他最厭惡的便是這樣的女子。
畫意麵上微愣,隨後笑道,“大人要我和她一起去京城,夫人難道不知道嗎?”
丹紅聽見這話面色微變,主子自然從未與她說過。
主子,為何要和婢女說他的打算。
只不過,她冷冷道,“我希望你能清楚你自己的身份……”
若是辦了些讓主子惱火的事情,就算是自己也救不了她。
畫意聞言也笑了,隨後便端起一茶盞作勢要捧給眼前的女子。
丹紅見到她的舉動,面上也浮起了淡淡的笑,默認了畫意的所為。
這場面讓破門而入的白劍眼前一黑……
這都是什麼事……
“咳……主子有事找你,畫意姑娘……”
他一眼都沒看丹紅。
眼下這裡只有主子和他和白舟這些親近之人才知道宮裡那位的真正模樣,這也就不怪丹紅不認得畫意的身份…
只是……
他還是皺了皺眉,丹紅此舉甚是不妥……
丹紅見到了白劍也蹭的站起,以為他是來找自己的,卻不想,他竟然是來找眼前那女子。
聽見畫意二字,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之前主子去青樓的那一次,她就已經聽說過了畫意的名字,只不過,丹紅面上緩緩露出鄙夷。
區區一個青樓女子,連她也比不上的人,竟讓主子和她做戲……
而眼下,主子竟然還要喚那女人,一時間,丹紅死死咬住了下唇。
畫意身著一襲素衣,來到了顧長羨的書房裡,身邊的白劍見她到了之後便悄然離去了。
只有她擰著眉,心裡還在想自己又是哪裡招惹了他。
嘎吱一聲,畫意推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