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臺頂端燈滅。
其他地方亮著,能看清舞臺。
但舞臺上的人,根本看不清腳下。
祝渺渺皺緊眉心,臉上浮現迷茫,她根本不記得有這種環節。
站在臺上的祝渺渺,遲遲沒有動作,而臺下已經有了竊竊私語的聲音。
她深呼吸了口氣,告訴自己不能在關鍵時刻掉鏈子,眼神立馬變得堅定。
祝渺渺抬起纖細的胳膊,細軟的腰肢,伴隨著音樂,輕盈緩慢地動了起來。
敦煌舞。
這種舞蹈,不穿敦煌裝束會少些感覺。
但——
祝渺渺舞姿卻顯得並不突兀。
意外的搭。
超脫凡塵的氣質,垂柳飛揚,如嬌嬌明月,吸引了所有人視線。
祝渺渺的美貌、身段,給人視覺帶來極大震撼。
只是——
祝渺渺跳到下一個節拍時,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尖銳的玻璃利器,刺入鞋底,像毒蠍鑽進腳底板,疼的她額頭冒出汗。
敦煌舞不似街舞,表情管理非常重要,她臉上不能流露痛苦,得時刻帶笑。
血液從腳底板開始不斷滲出。
無人發覺。
戲臺子已經搭起,這場表演,她絕不能停下。
玻璃片是有人惡意放上去的,她要是停了,大喊大叫了,正中那人下懷。
說不準,還會被狼狽的丟出去,鬧出笑話。
所以,她不要輕易認輸。
更不可能輕易讓對方得逞。
女孩血色早已蒼白。
表情仍然掛著笑意,美如畫卷,璀璨、耀眼。
大家想,一晚上,終於有個能看的節目了。
段司域搖晃透明杯中的酒,靜靜瞧著臺上的人兒,眼眸微眯。
“怎麼回事?臺上到底放了玻璃碎片沒有!”
耳邊忽然出現那位驕縱千金的聲音。
許是從小被慣壞,連做了壞事,都不知道小聲點隱藏。
又或是霍媛太不將祝渺渺放在眼裡。
不值得她去鬼鬼祟祟。
會所的服務生輕聲道:“放滿了……別說她看不清腳下路,就算看得清,也不可能沒踩到玻璃,不應該啊。”
霍媛咬牙切齒,本想讓祝渺渺出糗,結果竟然沒有!
音樂聲停。
祝渺渺竟完美的,不出一絲差錯的,完成了那場舞。
賺足眾人眼球。
舞臺燈光重新亮起。
掌聲如雷。
但只是一會兒,就有人發現不對勁。
舞臺上有許多塊玻璃折射而來,刺的人晃眼,每一塊玻璃上,都呈現鮮紅的血液。
“怎麼回事?”
“臺上怎麼那麼多玻璃啊。”
“好多血,那小姑娘流了好多血……”
什麼情況?
看完整場舞的霍忱回過了神,聰明如他,一下察覺其中端倪,瞥了眼自己妹妹方向。
霍媛表情看上去似乎有些痛快。
霍媛想,雖然祝渺渺沒有按照自己的想法當眾出醜,但傷著了她也不虧。
那些玻璃比刀鋒還尖銳,刺進腳底板疼不死她!
——
表演結束,祝渺渺深深地給大家鞠了一躬,然後往臺下走。
但下樓梯時就有些堅持不住,踉踉蹌蹌。
不僅疼,力氣也像被抽空,失重感襲來,膝蓋差點碰到地面。
好在,胳膊被雙沉穩有力的手攙扶住了。
男性荷爾蒙味以及不算難聞的香菸,在鼻尖縈繞。
祝渺渺抬眸,看見來人是誰,柔軟、沒有任何防備地跌入他懷中。
“段先生,”她虛虛地說,“我跳的舞,您還滿意?”
段司域垂下眼睫,女孩溫香軟玉,肌膚滑膩,令人躁鬱。
他問:“怎麼每次見你,都這樣狼狽?”
聞言,祝渺渺退出他的懷抱,苦笑一聲,繞過,要離開。
然而下一秒腳下就騰空了。
她被男人抱了起來。
祝渺渺心下一驚,本能地摟住他的脖子。
盯著他冷峻妖冶的輪廓,故作羞赧。
–
霍忱讓人清理了舞臺,沒有留下一點證據。
“哥。”霍媛剛才看見段司域抱著祝渺渺離開了,“那祝渺渺不是個人!是妖精!她要勾走司域哥哥的魂。”
霍忱摘下眼鏡,慢條斯理地用鏡布輕輕擦拭,“這是霍氏集團年會,你要教訓人也得挑地方,祝渺渺是公司邀請來表演的,真出事了,會影響到股價。”
霍媛喉嚨一噎,輕聲道:“我知道,我就是看不慣她。”
隨即聳聳肩,一臉無所謂,“再說,她就算是今晚殘廢了又怎麼樣?隨便做個公關壓下去不就好了嘛?”
“她也是夠傻的,明知道腳下有玻璃還一直跳。”
傻麼?
霍忱看她比誰都聰明。
不僅如此,對自己還狠。
利用美貌、脆弱、手段,盯住一切資源,嘗試跨越階級。
不過——
聰明是聰明,但找錯了梯子。
段司域什麼人?
她想玩他,太高看自己了。
–
會所頂樓VIP包間。
祝渺渺脫了鞋,白皙嫩滑的玉足下——
血液滲透,不失美感,倒有種別樣風情。
段司域坐在她身邊,點了一支菸。
不知道抽的什麼牌子。
竟出奇的好聞。
“這裡可沒有醫藥箱給你了。”段司域漫不經心地說。
祝渺渺嗯了一聲,當男人面撕下裙襬。
碎花長裙,瞬間變短。
她用這粗糙的布料給雙腿包紮。
段司域慵懶地窩在沙發裡,斜睨,注視她。
女孩脖子細長,白的晃眼,儘管臉上沒了血色,依舊美,讓人心疼。
其實她完全可以靠這張臉去賺錢。
沒必要去找霍家。
霍家是個大家族,家庭內構,沒她想的那麼簡單。
“舞臺上的玻璃,是霍媛找人放的。”段司域懶聲懶調。
“我知道。”祝渺渺彎了彎唇,柳眉微皺,“所以,段先生會幫我做主嗎?”
“幫你做主……”段司域眯眼,像商人般談判,“好處呢?”
祝渺渺看向他,一雙生動的鹿眼,水光瀲灩,波光粼粼,“我有自知之明,你沒理由為了我,跟霍家鬧掰。”
“我知道自己鬥不過霍家千金,別說現在只是受了點傷,就算是死在她手裡,她也不會少塊肉,不過好在,長這麼大,我學會了個道理。”
“哦?什麼道理。”
“不計得失。”
不計得失?
段司域撣撣菸灰,輕哂了聲,嗓音醇厚低磁,“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