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還真是一點不假。
林菀寧就是衝著王芳來的!
這事要是由她出面,性質就截然不同了。
林菀寧作為團長家屬帶頭鬧事,這事往小了說是追債,可要是往大了說就是破壞安定團結。
所以,她才會想出這麼個法子,由家屬院裡的孩子們出面。
蘇政委的愛人葛湘琴臉上噙著笑,因為兩家住得近,家裡菜地裡結的菜,時常越過籬笆牆,但凡被王芳瞅見了,那保準就是摘回自個兒家。
葛湘琴找王芳理論,她還厚著臉皮說:“進了我家院,那就是我家的東西。”
葛湘琴私底下沒少和他蘇政委說起這事。
蘇政委幹了一輩子思想工作,一來知道孫家條件,二來又顧及著孫常有顏面,也只能讓自家婆娘息事寧人。
葛湘琴這可口氣憋了好幾年,憋得她直胃脹氣。
沒想到,一向如母夜叉孫二孃似的王芳,今天竟然在一幫孩子面前吃了啞巴虧。
葛湘琴抱起了膀子,笑道:“哎呦我說王芳,你乾的那點事咱們院裡孩子都知道了,看來‘群眾的眼睛是雪亮’果然是真理呀!”
王芳的臉色一忽兒綠,一忽兒紫:“葛湘琴,你少在這扯閒話,我哪是……”
她想說‘我哪是這樣的人’可這話卻咋也說不出口。
大夥在一個大院裡住著,難不成她是啥樣的人還不知道了?!
孫常有剛吃完早飯,拿上了公事包準備去團部,聽見院外的話,臊得半晌沒敢出門子。
林菀寧朝孫家院裡瞥了一眼,一眼就瞅見了站在刷著紅油漆的木門前的孫常有。
她唇角微勾,眸子裡滿是篤定。
算算時間,孫常有也應該要出門上班了,再不上班,他可就要遲到了。
林菀寧等得就是這個時間。
王芳臉皮厚如城牆,可孫常有還要在部隊裡工作。
這點家裡的醜事,徹底兜不住被宣揚了個乾淨,大院裡住得都是部隊裡的幹部及家屬,這要是傳到了部隊裡,作為一連之長的他往後要如何面對手底下的兵。
他得給自家留著臉!
“王芳!你看看,你揹著家裡都幹了啥事!”
林菀寧差點沒忍住笑出了聲。
自家是什麼情況,孫常有不是不知道。
他還要在部隊裡繼續幹下去,這些破事就只能往自家婆娘的身上推。
那詞叫啥來著……
林菀寧想想前世自己在網上學到的詞,哦對了——甩鍋!
林菀寧叮囑過沈文濤,只要見到孫家男人出面就立馬讓開,他一揮手,這群孩子們一字排開,筆直得像是一顆顆小白楊似的戰成了一排。
與此同時,孫常有來到了王芳的近前,皺著眉頭冷著臉,使勁扯了她一把:“追債的都追到家裡來了,你說!你都跟誰家借錢借糧了!?”
“我……”
剛要開口,王芳忽地瞧見自家婆婆杵在門口一個勁兒地打眼色。
她雖然不聰明,卻也沒蠢到那種地步,也知道一家老小都要靠孫常有過日子,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王芳還是有分寸的。
事已至此,她只能打落牙齒往肚子裡咽:“家裡吃飯的嘴多,定量根本不夠吃,我就……我就……”
“跟我家借米了。”
“和我家借面了。”
“還有我家的三斤大豆油。”
不等王芳說完,瞧熱鬧的鄰居們也都知道要債的機會到了,一個個站了出來,把王芳這些年借過的糧食,順走的菜一一數了出來。
當然,最後收尾的自然就是林菀寧了。
“孫連長,我是你們團長家,原本有些話也不應該說,可是,我這也是一家老小等著吃飯呢。”
聽林菀寧說起她是團長家人,孫常有的臉色立馬變了,人家話裡的意思,他還能不明白了。
孫常有臉上掛不住了,立即訕訕笑了起來:“昨天就聽說團長家屬來隨軍了,我這昨天值班,嫂子,你看這鬧的,我實在是不好意思……”
林菀寧莞爾:“沒啥不好意思的,誰家還沒個困難不是。”
孫常有自個兒就沒少跟沈行舟借錢借糧,自然知道欠了人家多少,要是一股腦還回去,只怕一大家子人幾個月都要喝西北風了:“嫂子,那您看……”
林菀寧笑笑:“都在一個大院裡住著,大夥也不逼你還東西,要不然這樣,你給大夥打個欠條,往後家裡富裕了,也有可還不是。”
孫常有的臉色稍稍恢復了幾分,眼下也只能按林菀寧說得辦:“好!那我聽嫂子的。”
眼瞧著要到了上班的時間,孫常有倒還算是乾脆利落,把這幾年欠下的債一一寫了下來。
林菀寧看了看孫常有打的欠條。
這些年王芳拿的借的一點不差都寫了下來。
孫常有說了話,那便是一定會歸還的,有了這些東西,婆婆和兩個小的也不瞅吃喝了。
那麼接下來,她便要和沈行舟離婚,離開守備區,找尋屬於自己的一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