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喜此刻沒察覺她的情緒不對,“你餓沒?我給你帶了熱乎的糖炒栗子。”
走進後臺,阮虞對著化妝鏡補眉毛,“喜喜,你想搬出去住嗎,我準備最近在學校外面找合租。”
“好好的,你怎麼又提這事。”
舒喜想起上一次阮虞提出這個想法,是段冉冉在校論壇上造謠的事發酵了,她深陷輿論風波。
成了a大各食堂茶餘飯後的消遣對象。
更有林希銳結交的那幫子弟,早眼饞她漂亮不理人的清高勁兒。
私下傳出他們打賭,誰能第一個跟阮虞“碧血染銀槍”,贏一輛寶馬八系。
舒喜湊近,遞來一顆剛剝好的栗子,“段冉冉又作妖了?”
阮虞沒胃口,“她跟夏也在一起了。”
宛如從天而降重磅炸彈,卻礙於旁邊後勤人員還在場,舒喜只能憋著,小發雷霆,“她個妖婆!背地裡又整了這出!”
“我週末回去就跟家裡人商量。”
這次阮虞真下定決心了。
“我哥就一酒吧看場子的,一月給我開四千生活費,還不夠折騰。”舒喜有些為難,“也不像你這麼能掙外快,手上實在沒餘錢…”
“我沒有強迫你,但跟她實在沒法相處了。”
聽著臺前掌聲貫耳,估計舞蹈正在謝幕。
場控的老師進後臺催促,阮虞整理好妝發,上臺主持閉幕式。
臨近春早會尾聲,預留了時間組織校領導和校友嘉賓們拍大合照,阮虞沒興趣,卸了妝就跟舒喜開溜。
之後好幾天,她跟段冉冉沒碰過面。
舒喜交友圈廣泛,告訴阮虞,林希銳跟他圈子裡那群富二代相伴去了青島賽艇,航道直達港城。
社交平臺上曝了幾張自拍,墨鏡反光,能看到鏡頭外的段冉冉穿著三點式比基尼,正咬著蛋糕,準備嘴對嘴喂他。
上次在後臺,她豁得出,主動脫了衣服,現在得償所願,又跟林希銳廝混在一起了。
舒喜感嘆,“夏也的綠帽子好亮。”
阮虞嘴角往下抿了抿,點擊保存圖片,“夏也是因為一直都在琴房裡苦練創作,不清楚段冉冉這種頂級綠茶,扮豬吃虎,腳踩兩隻船的手段。”
“是是是,你的男神就是高嶺之花,不食人間煙火。”舒喜疑惑,“那你為什麼不直接告訴他?”
“還不到時候。”
至少等兩人感情沒那麼好的時候。
阮虞想過揭穿,可她晚了一步,沒身份。
夏也差點想為段冉冉放棄出國,說明兩人正處在熱戀期。
捅出這事,他年輕氣盛,萬一遷怒,惹到林希銳這位太子爺,那可真是一點沒勝算。
輕則打一架,夏也的那雙手,是拉小提琴的手,打不打得贏,另論,磕到傷到,都影響他發揮。
重則,撕破臉,林希銳愛酗酒,性格陰晴不定,高興就皆大歡喜,不高興,立刻掀桌子撅人。
跟他一起做主持搭檔,攢局吃過好幾次飯,類似場景阮虞見過。
林希銳不會主動欺行霸市、惹是生非,也多少沾點睚眥必報。
段冉冉傍了個很硬的主兒。
…
週末,阮虞回家。
她媽媽正在廚房燉魚頭湯,“這麼早就回來了?今天不補課嗎?”
“不補。”阮虞一邊進玄關,一邊摘圍巾,露出掩住的秀氣巴掌臉,“爸呢,沒接他回來。”
“小坎山下大雪,療養院封路了。”
謝歡給她盛了一碗,其餘倒進保溫盒。
阮虞迫不及待嚐了口,腮幫子鼓動,“這麼香,什麼魚燉的?”
“鰣魚,清蒸是最鮮的,不過你爸愛喝湯,骨頭都用高壓鍋壓爛了,我晚點送上山。”
“我陪你。”
“你暈車不用去,你爸情況很穩定。”謝歡忙完坐下,“週末沒約會?”
“約誰?”
“你這個年紀該談戀愛了。”
她含糊其辭,“忙得很。”
按理說,阮虞讀這個專業,能展示自己的機會頗多,形象氣質俱佳。
不該沒男孩追,要不就是瞞得太緊,謝歡思索,但逢年過節,她生日也沒見收到男生送的什麼特別禮物。
“不喜歡男的?”謝歡小心翼翼問,“隔壁王阿姨女兒愛上補習班女老師,要鬧什麼出櫃,大人接受不了,把她鎖屋裡,大晚上哐哐砸牆,吵得可兇…”
“媽,你亂猜什麼。”阮虞打斷,“我不想住宿舍了,想在外面跟人合租。”
謝歡表情鬆快許多,“跟男朋友?”
“跟舍友處得不好。”阮虞沒隱瞞。
“還是上次造謠你那個?”謝歡有些生氣,“我聯繫過你們系主任,沒給你調宿舍?”
“宿舍不夠。”阮虞說出自己打算,“錢我自己出,家長要提出申請,你週一再聯繫主任。”
“行。”謝歡挺配合,“阮阮會自己拿主意了。”
阮虞爸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之後,謝歡關心則亂,自己主動把工作辭了,全職照顧他和他弟弟。
這兩年積蓄和精力多數都花在療養費和培養兒子身上。
阮哲在鄰市讀大一,成績不上不下的,他的叛逆期比同齡人長一些,特別不愛聯繫家裡,對阮虞態度不鹹不淡,一聯繫就是,手板心向上,要零花錢。
謝歡有計劃想送阮哲出國深造。
實在有些顧不過來阮虞。
她燒得一手好菜,趁著週末女兒也在,弄了三菜一湯。
學校有要求,教室、宿舍都貼著播音生形象管理標準,她必須控制飲食,沒吃幾口,進屋打開藍牙音響,放小提琴曲。
已經成了她午休時的習慣。
“阮阮。”謝歡隔著房門,“明天下午去見見你爸以前同事的兒子,大你幾歲,讀法學的,飯桌上我聊過,挺禮貌一小夥子。”
阮虞語氣淡淡的,“不去。”
謝歡乾脆擰門鎖,進屋,“你醜得見不了人?”
她從床上坐起,“我還不到21,不用這麼著急催我相親吧。”
“不是非要結婚,交交朋友,談談戀愛也行啊…”謝歡環顧整個屋子,才回來半天,跟震後現場似的。
現在家裡拮据許多,謝歡心思全系在那對父子身上,想著要能有個人照顧關心阮虞,也不錯的。
懶得多說,“六點銀泰城,收拾漂亮些,別像跟家裡一樣邋遢。”
阮虞又躺回去,左耳進右耳出。
料到她不放在心上,謝歡拽被子,“李叔叔兒子實習忙,好不容易約上,你能不能給個準信兒。”
阮虞捂著腦袋,“媽,屋裡暖氣開得低,我凍得頭暈。”
謝歡下最後通牒,“你不去,我上小坎山跟你爸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