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情天恨海里,
你是我的天上人間。”
——靳憲廷
阮虞一進門,屋內沒開燈,光線微弱黯淡。
水聲響起,浴室毛玻璃上顯出一副男人的體魄。
她心裡莫名緊張。
暗戀有基本法,兩年多以來,她一向自詡合格。
秉持著哪怕獨自黯然神傷,也絕不打擾男神夏也。
可一週前,校招曝了告示,夏也通過了嚴苛的培訓期,已經被米蘭威爾第音樂學院錄取。
很快將與她天高路遠。
談不上不甘心,只是感情這事兒,開弓哪有回頭箭,她想做個了斷。
酒壯慫人膽,今晚主動約了夏也。
阮虞是a大播音主持系的,快進入大四實習期,會串場走穴,接些婚宴,商演和小峰會。
人手不夠時,因為形象好聲音甜,也會給補貼讓她去搞接待。
她知道在市中心芳瓦訂一晚,房價可不便宜。
私心猜測,夏也讓她來這,是不是也看重她,也在乎她的體驗。
等到浴室水聲停止,走出的男人逆著光,看不清神情,身形輪廓英武,襯衣沒有係扣,衣襟大敞開,渾身潮漉漉的。
察覺到她的存在,帕子擦拭髮梢的動作一頓。
遮光簾敞著一條細縫,窗外大廈微弱霓虹映在阮虞渾然圓潤的肩膀上。
睡裙準備的是半透款,前胸後背大開叉,除非有上鏡需求,私下她不愛塗脂抹粉,鼻骨薄翹,小臉白得似雪光。
本就是屬於清純那一掛。
偏有一雙柔情蜜意的狐狸眼,“我來之前已經洗過澡了。”
不得不承認,女人慾露不露,欲遮不遮,往往比一絲不掛,更蠱人。
暗處的男人警惕地眯起眼。
阮虞從未跟男神並肩過,看他獨奏時,最熟悉的輪廓是側臉和背影。
直覺今晚夏也跟往常很不一樣,人前臺上是霽月光風的小提琴手。
藝術家溫潤的氣質濃郁。
此刻匿在陰影裡,卻有硬朗凌冽的攻擊性。
仿若大霧中蟄伏的野獸,擅長不動聲色的圍剿。
半晌,沒得到任何回應。
以為他在等她表現,大著膽步步走近,握住男人的腰,他身高極有壓迫感,卻由不得她細想,感受到男人緊碩皮肉之下筋骨滾燙的力度,從掌心滲透,額頭都燎得發昏發燙。
“我以前從沒有過…”
阮虞很是忐忑,甚至不敢抬頭。
但暗戀本就是裝作若無其事,走一條不能出聲,不能回頭的黃泉路。
“不過你放心,今晚在這裡發生的事,我不會糾纏,也不會打擾,你更不用在乎。”
索性貼他懷裡,全世界只剩她的呼吸和他強健有力的心跳,似乎一次比一次劇烈。
“你能幫我脫嗎。”
男人終於發出聲低悶哼笑,伸手擁住她,“上了床脫。”
以為會很溫柔,夏也平時看上去就春風和煦的,哪知反差卻大。
男人侵略性太強,鋪天蓋地的荷爾蒙罩住她,逼迫她。
身體酥成一攤泥了。
又更像是一汪沸騰的水,不斷要從容器裡撲出來。
意亂情迷之際,阮虞吻上男人喉結。
她背脊上,肩窩裡,浮滿汗珠,裹滿甜膩花香味兒的身體,催得男人更衝動,要失控。
分明感受到更多,摩挲上男人腰間的皮帶扣。
觸碰後,她心跳驟然漏了一拍,嚥了一口口水。
“要我幫你戴保護措施嗎。”
的確是個尤物,拋出的邀請撩人於無形——
男人險些把持不住。
床頭燈驟然被拍亮,一室曖昧旖旎瞬間打碎。
阮虞緩了幾秒睜開眼睛,對上的另一雙眼,陌生,帶著興奮未退的亮而深邃。
靳憲廷一邊審視她,一邊抽出紙巾擦拭手指。
她灼傷般抽回手,“你是誰?”
此刻的無辜錯愕,分寸拿捏得挺好,多了顯刻意,少了又不真誠。
不像是演的。
靳憲廷起身穿衣服,並沒回答她問題,聲音是情慾燎燻後的低啞,“他怎麼跟你談的。”
阮虞一愣,“誰?”
“指使你來的人。”他偏頭看她,眼神寒浸浸,“什麼職級,開出什麼條件。”
“我不是衝你來的…”
她實在不明所以,更臊得不行,鴕鳥一般往被子深處鑽,“我等的另有其人。”
阮虞不糊塗,只是過於緊張,再加上酒勁兒上腦,大意了。
竟從沒懷疑過他不是夏也。
燈亮起那一瞬間,她腦子才清醒了,要論身材氣質,面前這個男人成熟老練得多。
氣場更不容忽視。
五官立體英氣,端正耐看,眉宇間一股壓人的野性。
背對她穿襯衣時,肌肉走勢野蠻性感,賁張深刻的硬漢味兒。
五星級酒店,189型男,有服務女人的意識,雖說沒到最後一步,也可能那是另外的價錢。
阮虞從被子裡探出腦袋,膽大猜測,“你是嘎子?”
偷偷打量他佩戴的江詩丹頓腕錶,有考究卻不高調的商務款,明顯有事業有地位。
做鴨又怎麼不算一份事業,男人能吃上這碗飯,花期雖然不長,但多賣賣力氣,名下混幾套不動產,不是什麼難事。
她急於撇清關係,“不是我點的你,你可別訛我。”
靳憲饒有興味地冷笑,摁亮桌邊的紅色通訊鍵。
一秘聲音傳出,“靳先生,您休息好了嗎,商協理事會正等您出席。”
“不急,先處理樁小麻煩。”
男人神色裡的意味深長,令阮虞頭皮涼颼颼,他還跟對面說了什麼,她根本沒聽,迅速找外套穿上,“既然是一場誤會,那我…”
“你走不了。”他語氣不容置喙,“過程錄像了嗎。”
“先生,我沒有那些嗜好。”阮虞深吸一口氣,“況且剛才,你也不虧。”
剛想擰把手,房門卻先一步打開了。
外面站著一男一女,穿黑色行政制服,若說是酒店管理人員,架勢未免太嚴肅。
女人直接開門見山,“靳總,我們來了解情況。”
後面一句話,衝著阮虞,“女士,你包裡的證件和電子設備請擺放到桌面,我們會進行拍照和備份。”
靳憲廷瞥一眼,阮虞正懵懵然,回憶起她十分鐘前忘情沉醉的模樣,像半隻妖精,因為經驗不足,還有一半很嬌澀。
北河省勢頭正盛,資產最雄厚的上市公司中嶽集團,省屬國企,年初剛宣佈提任他,這裡頭的勾心鬥角,說是龍潭虎穴也不為過,正要提防著對家,乃至同僚,合圍他,給他下絆子。
入了半個仕途,最忌諱名聲敗壞。
這女人,要麼真不清楚水深水淺,要麼就是挺會拿喬裝相。
靳憲廷起身接過一秘準備的嶄新襯衣,“我九點還有臺會。”
他身上這件,早在廝磨過程中,佈滿凌亂的褶痕。
領口袖口粘著阮虞嘴唇上塗抹的亮晶晶的東西。
臨走前,他又思忖片刻,折返,“成年了嗎。”
居高臨下的態度,十分威嚴,阮虞誠實點頭。
靳憲廷轉身交代,“問清楚背景和意圖,沒問題,儘快放她離開。”
一秘緊跟,“會遵循您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