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處偷窺的人們,紛紛摩拳擦掌,恨不得上前推一把,王公公更是氣得咬碎了牙,滿臉恨鐵不成鋼的無奈。
祁煜一把攔腰抱起她,本在鬧騰亂動的小姑娘,臉趴進他懷裡,乖巧極了。
他帶她去正房休息,路過花廳門口,他停下,冷冷看向左側,吩咐人煮醒酒茶來,又讓霜刃她們跟來伺候。
雲昭昭睡了一個多時辰,才緩緩醒過來。她坐起來,揉揉眼睛,發現自己在軟榻上,祁煜坐在一邊看書,窗外的天色都有些暗了。
見她醒來,祁煜端了杯茶給她:“先喝口茶,潤潤嗓子,我喚人進來替你梳妝。”
看著他的背影,她愣了一下神,才小口喝了幾口茶,他已經帶人進來,陪她去盥洗室梳理後,豆蔻替她梳髮,佩戴好飾品。
王公公笑容滿面送她們出府,準備了一堆禮物。祁煜親自送她回去,王府的馬車外表很低調,裡面佈置的卻很精緻舒服。
雲昭昭摩挲著茶杯,心裡暗自嘀咕,不知為何,她睡醒一覺,總覺得哪裡不同了,她又說不出來具體何處不同。
睡飽後,腦子倒很清醒了,想起正事未辦,她放下了茶杯,伸手露出手腕:“煜哥哥,還我。那天在皇宮,你說過兩日歸還的,這都過了十幾日了。”
祁煜沉默了片刻,才輕聲道:“昭昭,這次要是還給你,我可就不容你再反悔了?不要兒戲,你再好好想想,這事不急。”
“煜哥哥,這次我真的想好了,你放心,我一定會守好我的東西。”
她深深望著他的眼睛,一動不動,固執地伸著手臂,神色無比堅定。
對視僵持,她目光灼灼,最終還是祁煜先敗下陣來。
他拿出鳳鐲,手帕覆在她手上,輕柔把鳳鐲給她戴上,晶瑩剔透的紫色,在她白皙泛著光的手腕上格外清雅。
眼底暈開了歡喜,笑意藏在梨渦,她晃動手腕,嬌笑一聲:“煜哥哥,這輩子我都不會摘下來,除非。”
祁煜眉頭緊蹙,臉色頓時變得難看極了:“除非什麼?”
她靠近他,趴在他耳邊,吐氣如蘭:“除非是,給我們未來的女兒或是兒媳。”
見他紅了耳朵,露出的脖子都變成紅色,她後退坐好,臉上的笑容,像是那年夜間,突然綻放的曇花,熱烈而明媚。
輕咳一聲,祁煜正襟危坐,神色極不自然地看著她:“不用,這是獨屬於你的,你戴著就好。”
雲昭昭瞥了眼他腰間的玉佩,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也對,這鳳鐲與龍佩是一對,是我們的定情信物,自是不能給旁人。”
廣寧寺一別,每每見面,小丫頭越發膽大熱烈,像極了幼時粘人的那股勁。祁煜心跳如小鹿亂撞,愉悅在血液裡流淌。
他端起茶杯,飲了口茶,平復悸動的心情。
車外隱隱約約有說話聲傳進來,她打開窗簾,本想看看街邊,不巧正看見一個岔路口,拐角處,兩個大漢在摔打一個小孩,罵罵咧咧的。
“停車。”
她焦急出聲,祁煜也看到這一幕,安撫看了她一眼,便示意長風過去看看。
不一會兒,長風帶著小孩走過來,身後的護衛捆綁著那兩個壯漢,押解著跟在後面。
他走到窗口,低聲回稟:“王爺,這孩子是孤兒,是那兩個男子抓來的,讓他行竊乞討,今日這孩子不願偷竊,被這兩人在教訓他。”
雲昭昭的視線落在那孩子身上,頭髮亂糟糟的,穿著破爛的衣服,光著腳,被打的鼻青臉腫,瘦弱的身子哆嗦個不停。
“煜哥哥,這孩子也太可憐了,咱們幫幫他吧。”她抓著他的袖口,眼裡都是心疼。
一直低著頭的小孩,聽到這話,突然抬起頭,怯生生望著她:“姐姐,您行行好,能不能也幫幫小豆子他們?”
她靠近窗口,放輕聲音問:“小豆子是誰?他們在哪呢?”
“小豆子是我的朋友,他們在京郊一個大院子裡,有人看管著,我們是輪流出來行竊的。”
小孩的聲音很嘶啞,嘴唇破而腫,他艱難得一字一句,慢慢解釋給她聽。
看他這樣子,她紅了眼眶,祁煜沉聲吩咐:“長風,讓人把這孩子送回王府,讓樓棄幫他看看傷。”
視線落在壯漢身上時,語氣冰冷:“長庚,你拿著令牌,把這兩個人送到京兆尹府,問清楚後,把那群孩子救出來。”
見那孩子眼神猶豫,她輕聲安撫:“別怕,聽這個哥哥的,你先去看傷,他們一定能把你的朋友救出來的。”
想了想,又說:“等有空,我也會去看你的。”
目送他們遠去,馬車才重新前行,雲昭昭嘆了口氣:“真沒想到,天子腳下,竟然還有拐賣虐待幼兒的事。”
祁煜輕聲安慰道:“別擔心,我會查清楚的。”
“嗯,有煜哥哥在,那些壞人肯定跑不了。”她笑眼彎彎,滿是信賴。
等馬車停在護國公府門口,霜刃讓人拿禮物,豆蔻過來,在王府馬車旁邊候著。
祁煜先下車,又伸手扶她下車,伸手摸摸她的頭,輕聲道:“回去吧。”
縱然再依依不捨,還是要告別,她抓著他的袖子,軟軟糯糯囑咐:“煜哥哥,要好好照顧團團,還有那個小孩。”
見他點頭,她才一步三回頭進府。
回清芷院換了衣服,讓人把禮物送到各房,她帶著霜刃,拿著給祖母的禮物,親自去了春暉堂。
老太君正要用晚膳,一見她來,立刻吩咐小廚房做幾個她愛吃的,留她一起用膳。
雲昭昭拿出王府送的禮物,打開竟然是雪凝丸和千年靈芝,青芙她們都臉露詫異,老太君也心裡一咯噔,不由得深深看了眼雲昭昭。
小丫頭摟著自己胳膊撒嬌,無意露出手腕,她看到那隻鳳鐲,遣退下人後,才詢問她:“丫頭,這鐲子,是攝政王當初贈送的那隻鳳鐲嗎?”
雲昭昭點點頭:“是呀,今日煜哥哥把它歸還給我了。”
看著眼前稚氣未脫的小丫頭,老太君摸著她的頭問:“丫頭,那這一回,你確定想好了嗎?”
若是從前,她任性些也無妨,縱使惹攝政王不高興,阿淵也能護住她。今非昔比,若是,這丫頭怕是不好收場。
看著祖母憂心忡忡的樣子,雲昭昭語氣堅定地回答她:“祖母,這本就是我的,之前是孫女一時迷糊,以後不會了。”
她眼神堅毅,眸光明亮,此刻,竟與阿淵出征前,如出一轍。
想起長子,又想起長媳臨終所託,她糾結了片刻,嘆了口氣,最後點點她的額頭:“也罷,你的歡喜最重要,這也算是物歸原主了。”
攔著她的肩膀,語重心長叮囑:“丫頭,攝政王位高權重,即使再偏寵你,也是男人,也熬不住一次次的失信,既認定,莫再猶疑不決。”
雲昭昭靠在她懷裡,心裡酸酸的,用力點點頭:“祖母,放心吧,失而復得,孫女會很珍惜的,不會再傷煜哥哥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