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門口的慘狀,任燈此刻並不知曉。
她漲紅著臉從電梯裡出來,靠著牆好一會兒才讓胸前的震顫平復。
登徒子,流氓,隨軻這個混蛋。
直到臉上的燙散了些,她才低頭輸家門密碼,輸到一半門從裡面打開。
宣珍叼著一瓣蘋果,慵懶嫵媚地探身而出。
她視線凝在任燈臉上幾秒,虛空指了指她腫起來的眼皮,“別跟我說你昨兒哭了一晚上?”
話落直接上手戳了戳任燈泡泡魚般的眼皮。
嗯,別說,還挺可愛。
任燈推開她閃得人眼睛疼的美甲,側身進門,耳朵剛消的熱意又攀升。
看任燈這樣,宣珍知道自己是猜中了。
對自家姐妹臉上的不自然,她在心裡咬牙切齒。
談知瀝個狗東西,放著她家這麼好的燈燈不要,真是該死。
罪該萬死,千刀萬剮也不夠解氣。
屋內瀰漫著濃郁的食物香味。
任燈下意識看向廚房。
宣珍關上門,“我早上過來阿姨已經在這了,沒來得及幫你藏家裡的酒。”
廚房裡的傅灣聽到外面動靜,“阿圓回來了?”
任燈喊了聲媽。
傅灣從廚房到出來,視線落在女兒腫起來的眼睛上停了好一會兒,“聲音怎麼啞成這樣?”
“不是哭啞的吧?”
她開玩笑打趣女兒。
任燈聽這話耳朵轟地燒了起來。
還真是哭啞的。
她捏了捏耳垂,面色不自然的去餐桌倒了杯溫水,“過兩天就好了。”
宣珍嬌懶地跟在任燈後面,見她停下來喝水,沒骨頭似地倚著她,用氣音提醒任燈:“衣領拉一下。”
任燈喝水的動作一滯。
暴露在衣領外的那抹吻痕顏色很淡,卻沒逃過宣珍的眼睛。
“你脖子上有顆沒熟的草莓。”
“任燈燈,你昨晚出去野了。”
宣珍聲調輕輕,語意卻篤定。
任燈一口水差點嗆到肺裡。
傅灣過來時,任燈咳得上氣不接下氣。
宣珍極自然的替她整理了下衣領,目光狡黠又直白,透著濃烈的好奇光芒。
對上傅灣看過來的目光,宣珍貼心地給任燈順了順背,嗓音嬌媚綿軟:“慢點喝。”
任燈擺了擺手,“媽,我沒事。”
擔心女兒生病,傅灣找了體溫計讓任燈量體溫。
任燈想說自己沒生病,咳嗽不停,她索性接過體溫計 ,坐去了沙發。
宣珍半倚著沙發,捻起自己一縷頭髮纏著玩,目光有意無意落在她脖子上。
傅灣注意到宣珍的眼神,也朝女兒脖頸間看去。
她沒看出什麼名堂,有些摸不著頭腦,“你倆在打什麼啞謎?”
任燈手攬上宣珍的腰,不輕不重擰了把。
收到警告,宣珍朝傅灣眨了眨眼睛,“阿姨,燈燈掐我。”
任燈:……
宣珍笑得狡黠:“剛剛害她喝水嗆到,任燈燈用眼神刀我呢。”
看女兒沒發燒,傅灣放下心來。
“你倆都多大了,還跟小孩子掐架。”
被宣珍這雙不僅能勾男人魂更能勾女人魂的眼睛看著,傅灣嗓音不自覺地就柔了下來:“你也掐回去,阿姨給你做主。”
宣珍得逞一笑。
廚房還有活,傅灣進了廚房,“你爸聽珍珠說你這段時間特別饞鯽魚湯,今天天還沒亮,就和談叔叔去釣魚了。”
“今天的魚是菜場買的養殖鯽魚,你爸說你嘴挑,這頓先將就著喝,等他釣了野生鯽魚我再過來給你煲湯。”
任燈瞥向宣珍,“我饞鯽魚湯?”
宣珍理直氣壯的“嗯”了聲,“你特別饞,所以阿姨一早就過來給你煲魚湯了。”
任燈好笑地看著宣珍一溜煙溜進廚房的背影。
傅灣隔著廚房和女兒說話,“你談叔叔下週五生日,梁阿姨讓咱們一家人週五晚上都上她那吃飯。”
任家和談家來往密切起來是任燈高三複讀那年冬天。
兩家人春節在寺廟祈福,返程時任家的車為了避開衝跑的小孩撞上了談家的車。
雙方交涉時都平和且禮貌。
修車後續是傅灣和梁舒聯繫的。
因為這個媒介,兩人慢慢處成了朋友。
這麼多年,兩家關係也越發親厚。
任燈放體溫計的手頓了頓。
宣珍眼波睇向任燈,攀住傅灣肩膀,親親熱熱道,“阿姨,任燈燈已經答應週五晚上陪我。”
“誰也不能跟我搶任燈燈。”
傅灣聽著耳邊能把人骨頭酥掉的撒嬌音,連連點頭,“任燈燈是你的。”
“鯽魚湯好了,珍珠,你先盛一碗喝。”
“盛出去喝,廚房裡油煙味重。”
說罷又轉過頭去問任燈:“聽梁阿姨說知瀝靜悅這邊房子甲醛散得差不多了,這兩天會搬過來,你問問他要不要過來一起吃午飯?”
聽到談知瀝名字,和傅阿姨三句不離他們家,宣珍很有點興致缺缺。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梁舒心裡十萬分中意任燈做她兒媳婦。
傅灣一開始聽這話只是笑,並不干預,只說感情的事由著孩子們自己。
有這個緣分,哪用得著他們操心。
前陣子梁舒還著急上火,說這些年過去了,阿圓和知瀝這孩子該不會真只有兄妹的緣分吧。
自家女兒的心思,傅灣哪看不明白。
只是,她總想著,感情這事上,孩子心裡有數,做父母的就不要去幹涉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梁舒傳染了,她無端也開始有些操起心來。
靜悅這邊的房子是任燈前年工作實習買的,離她上班的大學很近。
當時梁舒陪傅灣看的房子,看完掏出卡就要付錢,說要送給任燈當參加工作的禮物。
傅灣沒同意。
梁舒沒拗過她,選了折中的辦法。
她給自家兒子在靜悅也買了套大平層,跟任燈同一個樓層。
半開玩笑半正經說以後可以當知瀝和阿圓的婚房。
任燈垂落眼睫,揹著身朝傅灣:“他今天有其他安排。”
宣珍瞅著魚湯,差點脫口而出他也配來吃午飯。
傅灣瞧著女兒精神不佳,聽見談知瀝忙,也就打消了喊人過來吃飯的念頭。
宣珍瞥了眼任燈,這會兒倒是比昨晚沉得住氣。
談知瀝要和沈音堯定親的事圈子裡已經傳開了。
怎麼瞧著,談家父母還被矇在鼓裡。
碗裡的鯽魚湯和豆腐又白又嫩,宣珍喝了一口後眯了眯眼睛。
她適時岔開話題,跟傅灣請教這魚湯怎麼能煲得這樣好喝。
傅灣往鍋裡倒油炒菜,趕她出去喝。
宣珍賴在廚房不走。
鯽魚湯味道鮮美,宣珍誇讚的話跟不要錢似的。
傅灣笑彎的眼尾就沒下去過。
聽不到談知瀝的名字了,宣珍哪哪都得勁了。
任燈聽著廚房裡的笑聲,不著痕跡壓了壓痠軟的腰,繃緊的神經鬆了幾分。
盯著電視看了會兒,她進了廚房幫忙端菜。
任燈平時上班都住在靜悅這邊,慣例週末回家。
前陣子傅灣和任爸出國旅遊,又連著幾個週末有安排,任燈就自己窩在靜悅這邊。
這周女兒懶得回家,傅灣有空,就想著過來給她煲個湯做個飯。
宣珍在任家蹭了幾次飯後,徹底惦記上了傅灣的手藝。
不時就打著任燈的名義點菜。
四菜一湯上桌,宣珍先拿手機找準角度拍了照片發到朋友圈裡。
“這必須得秀一下咱媽的手藝。”
傅灣笑,“喜歡吃週末休息就自己上家裡來,阿姨給你做。”
宣珍滿口答應。
任燈早餐在酒店吃了,雖然吃得不怎麼愉快。
這會兒肚子不餓。
傅灣見女兒沒什麼胃口,一碗魚湯怎麼喝都喝不完似的,去了廚房給她端來一碗剛煮好的羅漢果雪梨水。
“先把這個喝了。”
任燈看著面前滿滿一碗滾燙梨子水,拿起調羹攪了攪。
梨水清潤甘甜,氤氳著熱氣。
等任燈喝完梨子水,傅灣和宣珍已經吃好了。
任燈抬頭,“都看著我幹嘛?”
宣珍揚眉,“好看啊。”
傅灣無奈,“你吃飯太慢,又是小鳥胃,媽在想,怎麼樣才能讓你多長几斤肉。”
不過大半個月沒見,只覺女兒又瘦了不少。
青色旗袍襯得皮膚冷白,乍一看簡直都要到了形銷骨立的意思了。
宣珍瞧著任燈,“看著是瘦,可咱們家任燈燈啊,該有肉的地方都有肉。”
旗袍顯身材也挑身材,宣珍自認閱美女無數,卻從來沒見哪個女人穿旗袍能穿得比任燈好看。
傅灣看了眼牆上的鐘:“我和你梁阿姨約了去做頭髮,快到點了。”
“阿圓,身體不舒服酒就不要喝了。”
“冰箱裡的酒我清了出來,給你放上了新鮮的蔬果和果汁。”
“肉類都在冷凍裡,記得拿出來吃。”
任燈一一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