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年五月入大理寺上值!目前是大理寺丞!煩請夫人牢記於心!”
話音落下,藺聿珩忽而在穆歲安腰間輕輕捏了一下。
“癢——”穆歲安皺著臉抱怨,在他腿上扭動一下身子。
藺聿珩身體一僵:“……”
他真是沒事找事,自討苦吃!
“你這官大不大?幾品啊?又是做什麼的呢?”穆歲安好奇地問道。
藺聿珩輕咳一聲,回答:“大理寺丞為正六品,主要負責協助大理寺卿處理日常司法事務,包括審理案件、審查文書等。”
“審案的!”穆歲安忽地提高聲調。
“也就是說……如果我們飛雲寨未被朝廷招安,一旦被抓到,就被你們審理下大獄唄?”
剎那間,她看藺聿珩的眼神,變得有些奇怪,好像老鼠見到貓一般。
“你們……”藺聿珩斟酌言辭,“大理寺主要負責審理中央百官以及京師徒刑以上的案件……”
穆歲安聽明白了:“……”
這話的意思是——他們這些小土匪沒有資格讓郡王爺來審!
“倘若你們被判處死刑,或會由大理寺複核。”藺聿珩認真解釋。
“你才死刑呢!”
穆歲安咆哮一聲,原本摟著藺聿珩脖頸的雙手,忽而改為掐住。
“我們飛雲寨劫富濟貧,從來沒有濫殺無辜,死什麼刑啊!你個無情無義的官老爺!”
只見穆歲安身軀一轉,雙腿跨坐在藺聿珩腰間,掐著他的脖頸,憤憤不平地辯解著。
“不死刑……怎麼會死刑呢!”藺聿珩臉上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
他伸手攬住穆歲安的腰身,極力壓下自己上揚的嘴角,眼中含笑地凝視著嗔怒的妻子。
這一瞬間,穆歲安似乎被他的笑容迷失了心智,動作緩緩停下,呆呆盯著他的眼睛。
此時此刻,他們的身體緊密無間地貼合在一起,二人就這樣面對面地靜靜凝望著對方。
距離之近,彷彿能感受到彼此急促且溫熱的呼吸,眸中甚至倒映出對方的緋紅臉頰。
藺聿珩晦澀幽深的目光,自穆歲安的眼睛遊移至鼻尖,最終停留在那宛如榴花般嬌豔的紅唇上。
這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有什麼事情是不可以做的呢?
想到這裡,藺聿珩的心中,不禁湧起一股難以抑制的衝動。
於是,他緩緩傾身上前,一點一點地靠近穆歲安……
“郡王爺!”穆歲安突然起身,手忙腳亂地坐到對面。
“你以後還是不要對我笑了……你長得這麼好看,萬一我迷上你就完了!”
此時,藺聿珩身體緊繃,還在維持方才懷抱佳人的動作。
穆歲安翹著二郎腿,右手托腮,看向對面,笑嘻嘻道:“我這人啊打小最是聽勸,你讓我不能喜歡你,那我肯定得注意啊!”
“我定力不行,為免犯錯,咱們還是不要有圓房以外的接觸。”
柳姨給她的冊子裡,只有床上這樣那樣的醬醬釀釀,沒有親嘴!
圓房是應該的嘛……口水……想想有一點點接受不了。
“我……什麼時候……讓你不能……”藺聿珩滿臉疑惑。
他細想一下,忽而想起昨夜自己的親口告誡——
“往後切勿與我談情說愛,我不喜歡這些,夫妻能相敬如賓即可,莫要強求其他……”
字字句句,確實是他親口所言……
“……”藺聿珩故作淡定地整理一下自己微皺的衣袍。
“你明白就行……我是男子,偶爾會把持不住,並無其他意思。”他的語氣甚是平靜。
如若不然,總不能承認……他一時亂了心神,欲行孟浪之事吧?
“我明白!”穆歲安笑著點頭,“天上的仙鶴和水中的野鴨,那是湊不到一起的!你放心就行!”
大雍的門第觀念尤為森嚴,官家娶商戶女都難以被人接受。
就算阿爹現在是將軍,也改變不了她出身匪窩的事實……
“我沒有這般想過……”
“郡王爺,你剛才說……要與我談一談徐嬤嬤之事?”
藺聿珩正欲開口解釋什麼,卻被穆歲安出言打斷。
“郡王爺,我知道打人不對!可這回是徐嬤嬤先動手的!我沒錯!”穆歲安板著臉道。
藺聿珩深吸一口氣,起身坐到穆歲安的身側,動作自然地攬著她的腰肢。
“夫人,徐嬤嬤此番欺主,自有府規懲罰,你不應親自動手……”
“日後若再有奴僕犯上,我會依循府規嚴懲不貸,或杖責,或發賣,甚至直接處死。”
“我並非責怪於你……只是以你如今的身份,實在不宜親自動手打殺,你可明白?”
許是想到在宮中的疾言厲色,惹得穆歲安心生惱怒,此刻藺聿珩儘量放緩自己的語氣。
“明白了……”穆歲安低頭擺弄著自己的腰帶,嗡聲應道。
從小阿爹就教她,有人打她,必須親手打回去,往死裡打!
唯有親自動手,才能洩心頭之憤!
藺聿珩握住穆歲安的手,以防她將繫好的腰帶給扯松。
“夫人,我不能忤逆母親,無論為養育之恩還是聖賢孝道,但我也不會委屈自己的妻子。”
緊接著,藺聿珩將母親對穆歲安的責罰簡要道來。
在這姑娘怒氣爆發之前,他趕忙開口解釋:“這一月你權當休養,每日我會補償你一百兩銀子!”
“一百兩?一天一百兩?”穆歲安難以置信地問道。
“是!”藺聿珩點頭,“這一月我不能來看你,否則受罰的還是你……但我會安排好膳食。”
“我已在府中休養月餘,明日需得去上值,將會早出晚歸。侍從青杉是青柏的弟弟,為人本分,我留於府中,以護你周全。”
至於遷居舊院,藺聿珩斷不會讓穆歲安再回到那破舊之地。
此事他自會前去與母親商談……
“閉門思過嘛!小事一樁!”穆歲安當即拍著胸口保證。
這院子那麼大,有亭臺樓閣,還有假山小湖,以及好看的花園!
她只要老老實實待上一個月,就能賺三千兩銀子,太划算啦!
“郡王爺,你有銀子嗎?”穆歲安忽然想到這個關鍵問題。
她可是記得,郡王爺俸祿有限……
“……”藺聿珩無奈笑道,“我有自己的私庫,皆是從小到大的賞賜,只是暫時由母親打理。”
“幾千兩銀子不在話下!你若是願意好好讀書,我便把私庫交給你。”
畢竟掌管府中庶務並非易事,穆歲安一時之間恐怕難以上手。
“不必!我不想管,也管不了!”穆歲安連忙擺手。
“我讀書少不代表我不會管賬!寨中每年所需的軍糧與藥材,可都是我帶人去辦的!”
“之所以管不了,只是我怕會把你私庫給搬空,拿去養我爹……”
說完,穆歲安側首看向藺聿珩,那眼神別提有多得意了。
“嗯,你很厲害……”藺聿珩凝視著她燦若春花的笑靨,心尖一顫,忍不住開口讚道。
“至於你爹……那是我的岳丈,我理應誠心孝敬。”
藺聿珩面上神色依舊嚴肅,說出的話語倒是格外中聽。
“郡王爺,你的這雙眼睛……真是越看越像我喬叔呢!”穆歲安忽而笑盈盈地說道。
“是嘛……”藺聿珩因懷中妻子如蛇般扭動而心旌搖盪,並未將此玩笑話放在心上。
他的相貌有三分像母,唯有一雙眼睛像極了父親。
然而,父親在他六歲那年,命喪於氾濫的洪水中,連屍身都未能尋回。
就在這時,藺聿珩徑自起身,垂首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袍。
“一月後,我的傷勢定然痊癒,屆時我們補上大婚之儀。”
丟下這句話,藺聿珩邁步離去,那身姿似清風拂過明月,高潔而灑脫。
待他行至門口,腳步忽地一頓,又闊步折返——
只見,他面不改色地拿走了那一盒晉王所贈的紅石榴。
穆歲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