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外面下雨了。”
竹桃收起傘進了內殿,對著貴妃榻上歇息的瑾昭容說道。
瑾昭容懶洋洋的靠在榻上,淡淡瞥了她一眼,悠哉的說道:“不用管她。若是死了那便是她命就該絕。”
竹桃卻有些隱隱的憂心:“娘娘,她畢竟是陛下宮裡的人,咱們這麼做會不會惹陛下生氣?”
“一個宮婢而已,本宮如今又身懷龍嗣,就算她真的死了,陛下還能將本宮如何?最多也是苛責兩句罷了。”
瑾昭容一直覺得她在蕭敘瀾心目中的地位不一般。
有這份錯覺,其實也怪不得她。
蕭敘瀾最近寵幸的女人只有她,她去年才剛選秀進宮,今年便已經是去年一起進宮的八位新人中,位份最高的一個。
她自然會覺得蕭敘瀾對她是與眾不同的。
但對於蕭敘瀾這種利益至上的帝王來說,她若是身後沒有了家族,他斷然不會多看她一眼。
主僕二人剛說完話,一個宮婢急匆匆的跑進來,“娘娘,媱紓她昏倒了。”
瑾昭容臉上閃過一絲嫌棄:“哼,不過是淋個雨就能昏倒,這身子骨也太差了。”
她這話才剛說完,接著又有一個太監跑了進來:“娘娘,陛下來了!”
“什麼?”
她猛地從貴妃榻上坐起,“陛下來做什麼?”
難不成是為了那個宮婢?
她得出去看看!
竹桃見她往外走,趕緊撐開傘跟上她。
–
傾盆大雨中。
媱紓確實是昏倒在了雨中。
她身子向來弱,這場雨倒是幫了她的忙,能少跪一會兒了。
她原先想的是,跪的差不多了就裝暈。
蕭敘瀾回去後見她不在璟煦宮,一定會問蘇元德她去了哪裡。
她早晚都會被帶回去。
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倒是幫她省去了裝暈的麻煩。
只不過,真天旋地轉的倒在雨中的滋味確確實實不好受。
蕭敘瀾離得遠遠的就瞧見了,滿月宮門口昏著的媱紓。
他走近後,就瞧見她蜷縮在地上,雨水毫不憐惜的拍打在她身上,弱柳扶風的身姿似乎是被風雨壓得不堪重負,像是美玉破碎一般,蒼白又無力。
他胸口堵著一口氣,心裡不是滋味。
可他畢竟是皇帝,看見媱紓這副模樣,他不可能屈尊降貴去救她。
而是對著身後跟著的其他宮婢吩咐:“把媱紓帶回璟煦宮,再將御醫叫來為她診治。”
“是,奴婢遵旨。”
等看著媱紓被她們帶回去後,蕭敘瀾才邁步進了滿月宮。
瑾昭容剛進了雨中,便撞上蕭敘瀾陰沉著一張臉走了進來。
她屈膝行禮:“參見陛下——”
蕭敘瀾沒有理會她,徑直進了內殿。
瑾昭容眼底閃過一絲的擔憂和心虛,趕緊追上了蕭敘瀾的腳步。
“陛下,您生氣了嗎?”
她一進殿中,就小心翼翼的湊到他身邊嬌聲問道。
蕭敘瀾凌厲的目光睨向她,“你的手如今越發的長了,都能伸到朕宮中人的身上了。”
瑾昭容滿臉無辜,不顧著自己懷孕,直接跪在了地上:“陛下,臣妾沒有!是媱紓她先頂撞臣妾的,臣妾本就懷著龍嗣,心中鬱結的很,這才罰的她……”
他垂眼看著他,眼裡沒有一絲的心疼。
她以為她仗著自己懷孕就能加重在他心目中的份量?
蕭敘瀾根本就沒想過讓她生孩子。
如今懷上了,他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心中對這個孩子卻沒有一絲的期盼。
他如此生氣,不僅是因為她欺辱的是媱紓。
更重要的是,她如今已經不把他放在眼裡了。
媱紓是他宮中的人,就算她先前在皇后宮中當差,現在既然來了他的璟煦宮,就算是皇后也不能隨意處置她。
瑾昭容倒好,直接將他這個皇帝視為無物。
她心裡根本就沒將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裡。
蕭敘瀾壓下火氣,冷聲問:“她怎麼頂撞的你?”
“那日明明就是她摔壞的玉簪,臣妾今日瞧見她來送珠釵,便又想起了那支玉簪,本是玩笑話, 她竟當了真,還出言不遜。”
“那你倒是說說,她是如何出言不遜的?”
瑾昭容吞吞吐吐起來:“她,她死不承認那玉簪是她摔壞的。還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樣……”
蕭敘瀾不留情面:“她說自己沒有摔你的玉簪,為自己辯解幾句,這便是出言不遜、咄咄逼人了?”
“陛下,臣妾錯了,臣妾懷了身孕後總是會多想些有的沒的,太醫說是臣妾因為有了身孕而憂思過度,臣妾以後一定不會再這樣了,陛下原諒臣妾吧。”
她知道蕭敘瀾今日是真的生氣了,便不再狡辯,而是裝可憐拿她懷孕的事情出來做保命符,語氣也軟的不像話。
“既然懷孕後憂思過度,那瑾昭容從今日開始便在滿月宮裡好好養胎吧。”
他停了停,又譏諷的說:“等朕消了火氣自然會放你出來。”
瑾昭容一直在地下跪著,蕭敘瀾根本沒有讓她起來的意思。
而且他剛剛還故意用她威脅媱紓的話來威脅她。
瑾昭容本來跪的筆直,聽完他的話,直接萎靡的跌坐在小腿上。
她的眼淚也奪眶而出,伸手揪住了他袖子:“陛下,臣妾真的錯了,求您不要將臣妾禁足。”
她心裡更多的是接受不了。
蕭敘瀾竟然會為了一個宮婢,用禁足來處罰她。
她入宮這段時間,處死了好幾個宮婢,他都沒說過什麼。
為什麼偏偏這次,只是讓媱紓跪了一下午,他便如此懲罰她?
看來,他是真的在意起了媱紓。
蕭敘瀾面色冷到極點,一把甩開了她的手。
他看出了她的心中所想,輕嗤一聲:“你這幾日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是哪裡做錯了,別整日抓著一個宮婢在這裡胡亂揣測。”
他沒再多看瑾昭容一眼,抬腳出了滿月宮的宮門。
瑾昭容已經在地上哭的梨花帶雨了。
竹桃趕緊去扶她起來。
她心底裡升騰起一股子徹骨的寒涼:“竹桃,我剛剛怎麼覺得陛下一點都不在意本宮肚子裡的這個孩子?”
竹桃安慰她:“沒有的娘娘,陛下只是在氣頭上罷了,他消氣後肯定會對今日的行為後悔的。”
–
蕭敘瀾回到璟煦宮後,直接去了宮婢們在璟煦宮裡住的耳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