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主,這些是掌櫃們送來的這個月的賬本,我先給你放這兒了。”
遲春放下賬本,看著放在一旁絲毫未動的嫁衣,忍不住道:“縣主,這可是蜀地今年產的最好的料子了,還有這金絲線,要是做成嫁衣該有多漂亮啊,大家都說這新婦繡嫁衣寓意著日後和夫君舉案齊眉,白頭偕老,這可都是好兆頭,你要不要繡上幾針?”
楚執柔慵懶地靠在她的椅子上,頭都沒抬,語氣依舊散漫:“找幾個手藝好的繡娘吧,這東西繡不繡都一樣,再說了你覺得那小侯爺值得我親手繡嫁衣嗎?”
遲春心疼地看著她家小姐,要是老爺和夫人還在的話,小姐怎麼會受這些委屈,外面現在都在傳小姐即便封了縣主又怎麼樣?還不是要嫁給一個紈絝。
“對了,那兩人如今怎樣了,欠我侯府的銀子還沒湊齊嗎?”
自從賜婚聖旨下來了,楚執柔直接讓人把他倆趕了出去,她都是有婚約的人了,這樣的外人還住在府上成何體統。
想到打聽到的消息,遲春沒忍住笑了起來:“他們母子還住在客棧裡,聽說齊玉這幾天跑了好幾趟長公主府,八成是去找長公主府幫忙的,說出去可讓人害臊。”
“哦?”楚執柔微微一笑,紅唇似嬌花初綻,眼波流轉間帶著幾分戲謔,“既如此,那遲春你就去多催催,就說他要是再拖下去,就別怪我侯府翻臉不認人了。”
“是,奴婢明白了。”
天元客棧。
齊玉焦頭爛額喝了杯茶,清茶入口讓他喉中的乾澀緩和了些。
這些時日他四處碰壁,可以算是他幾十年來最不幸的時候了,先是被趕出侯府還欠一大筆債,然後就是官途不順,明明名次比他還低的進士們都有了歸處,他卻被一直擱置著,朝中大臣們都是會見風使舵的,這種情況自己沒有達官貴人招攬他,他如今還是個白身。
若不是長公主事先向他拋出金枝,他怎會退親,但是如今楚執柔都被賜婚了,陛下也沒有讓他做長公主駙馬的意思。
難道這還真是他竹籃打水一場空嗎?
長公主雖然對他依舊柔情蜜意,一副非君不嫁的樣子,但是提起借些銀子週轉,她就支支吾吾,說府上沒這麼多銀子。
長公主府會沒有銀子嗎?
她可是皇室之人,堂堂長公主怎麼會沒有區區六千兩,她身上吃的用的哪一件不是珍品,結果她未來夫君借六千兩就沒有銀子了,這讓齊玉格外介意。
再加上侯府三番兩次上門討債,鬧得全城的人都知道了,他的名聲也受到了影響,他沒有一刻不怨楚執柔的絕情。
他忍。
他也不能有一絲後悔,因為他還要看著楚執柔後悔嫁給那個紈絝。
“玉兒,長公主她怎麼說?陛下何時讓你們成婚啊?”齊母推開門進來了。
“娘,你就放心吧,柔兒她說太后都點頭答應了,當今陛下最是重視孝道的,只要太后答應了,陛下他是沒理由不同意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齊母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那長公主可有給你銀子?以後都是一家人了,你問她要些銀子也是合情合理的,近來這侯府催得緊,這白天來了烏泱泱一群人,陣仗大得很,弄得娘面子裡子都沒了。”
“什麼?那他們可有對你動手?”齊玉眉心緊蹙,緊張地看著齊母,心底升起一股子火氣。
“那倒沒有,只不過我出門那些人都在後面議論,這讓我們齊家的臉往哪擱啊?”
齊玉板著臉,不悅道:“再怎麼樣你也是她的長輩,她怎麼可以如此不懂規矩,由著下人胡來,她便是恨我,也不該做這般虛偽惡毒之事,不行,我要去找她理論!”
說罷他便怒氣衝衝地朝神武侯府去了。
神武侯府的門衛都是認識他的,上次他家縣主讓他們把這母女趕出去後,就下令以後神武侯府齊玉不準入內。
對於欺負他家縣主的人,這些門衛自然毫不客氣,攔著他不讓進。
“這不是被我趕出去的齊公子嗎?怎麼又回來了,我們家縣主現在忙著呢,沒空見閒雜人等。”
齊玉怒道:“讓開,我要見楚執柔!”
“這可不行,我家縣主吩咐了,薄情寡義、攀龍附鳳之人不準入內,齊公子你就請回吧。”
齊玉面色鐵青,雙手緊緊攥了攥。
她這是什麼意思?罵他薄情寡義、攀龍附鳳?
他雖然要迎娶長公主,但也願意給她平妻之位啊,他已經願意娶她了,是她自己無理取鬧,最後還為了氣他嫁給那紈絝,真是愚蠢至極。
“你去告訴她,就說齊玉找她。”
齊玉壓下怒氣吩咐下人,一副篤定了楚執柔會見他的樣子。
下人嘲諷地看著他,冷冰冰地回絕了:“不好意思,我家縣主有令,我們可不敢違抗,你若是要等就去那守著,別把我侯府大門擋上了。”
齊玉順著他的方向看過去,一堆叫花子擠在一塊兒。
他們這是把他當乞丐打發了?
齊玉從未受到過如此羞辱,過路人停下腳步用異樣眼光的眼光對他指指點點,這讓他感覺自己狼狽至極。
這一刻,他從來沒有這麼渴望權勢。
齊玉抬起頭,臉色越發陰沉,幽深的眸子冷得可怕,看得幾個守門的下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很好,我只希望以後文安縣主一直這般得勢。”扔下一句話他就離開了。
“切,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啊,狼心狗肺的東西……”
身後是幾個下人小聲的嘀咕。
遠處的牆角,兩個人窺視著這邊。
“少爺,剛才那個就是縣主以前的未婚夫,我聽說好像是搭上了長公主,才準備退親的,我看他就長成那樣,一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樣子,也不知道這嘉柔長公主到底看上他什麼了?”
徐州野冷嗤一聲,眼神里滿是嘲諷:“嘉柔那眼光一向如此,喜歡在垃圾裡挑東西。”
元寶愣住。
這話是能說的嗎?
不過少爺跟長公主一向不對付,見面必掐架,互相看不順眼。
徐州野的語氣更加氣憤:“要不是嘉柔那蠢貨搶了別人未婚夫,我也不至於跟這什麼縣主定親,簡直氣死我了!”
元寶提醒道:“少爺,是文安縣主。”
“我管她什麼縣主,連自己的未婚夫都看不住,真是沒用!”
元寶:???
元寶:少爺,你這是在無差別攻擊啊,逮誰咬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