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晴夜,弦月高照,繁星若雨,城中內外張燈結綵,四處煙火燦漫,火樹銀花,青樓畫舫琴音蕭瑟絡繹不絕,端是熱鬧非凡。
京城的彩花橋人流如織,穿流而過的晚風也帶著胭脂混夾酒水的香氣,飄過羅伊飄香的百花繁街,飄過燈火通明的幽坊,飄過幽深翠綠的冬樹,再順著風飄至鎮國公府邸,與深宅紅牆小院裡圍爐取暖處的濃濃酒氣相互摻雜。
一身黃袍的少年大剌剌、懶洋洋陷在金絲楠木椅上,束髮用金燦燦的翠冠高高束起,烏黑髮絲迎風亂舞,張牙舞爪,狂傲不羈,一如他人桀驁不馴,他容顏俊美絕倫,臉雕刻般五官分明,手中長鞭懶散的甩來甩去,一舉一動放蕩不羈。
對面紅衣少女,正蹲著身,往爐裡添火,爐裡柴火燒的及旺,劈里啪啦響,偶炸起幾朵星花,少女的容顏在微紅火光下格外清晰。
她約莫十七八歲,五官深邃明麗,一雙水眸活潑靈動,一瞧便讓人心生好感。她髮鬢無裝飾,只一根紅色髮帶將長髮高高束起,風吹過,髮絲飛揚,襯得明媚秀氣的臉格外朝氣,意氣風發。
京城有四大家族,沈家、翟家、謝家、虞家,四大家族的先祖伴先帝左右,隨君四處征戰,打下餘慶江山,因此加官封爵。
四大家族皆是武將起家,加官封爵,爵位承襲,官位卻是靠自身學識獲得,謝家、沈家、虞家子孫皆走上文官之路,翟家卻不同,歷代子孫皆參加武舉,成為武將,上陣殺敵斬敵血,因此成為武將世家。
人云,世間男人多濫情,就像隨風搖擺的柳絮,無定所歸,甚棄良女如敝履,但翟家的男人不同。
翟家的男人深情比山還要堅定,比海還要廣闊,比天空還要高遠,因此翟家只有一房,一房只有一妻,一妻有兩子。
一男一女,男喚翟易蕭,女喚翟笑。
翟易蕭左等右等也沒等來謝蘊,他眉宇間盡是不耐,猝然起身,轉了一兩圈,甩掉皮鞭,一把將腰粗銀刀抗在肩頭,“謝蘊那小子今年若不來,我就上謝府砍了他!”
翟笑直翻白眼,輕曬,“你打的過嗎?”
說到痛處,翟易蕭不悅的蹙起眉,卻依舊維持著自信的模樣,下巴高高昂起,眉宇間盡顯狂傲,“我雖目前打不過,但假以時日,謝蘊定是本將的手下敗將!”
“那你的算盤可要落空了。”
不遠處傳來悅耳的男子清冽聲,翟易蕭聞聲望去,便見宛如方新婚不久的一對璧人自遠而近的走來。翟易蕭看向謝蘊的目光帶著幾分挑釁,下巴也微微昂著,像是不將人放在眼裡,整個盛京也只有他敢對謝蘊這般態度了。
翟易蕭輕輕笑了一聲,“那可說不定。”說著,又居高臨下的掃了兩人一眼,環抱雙臂,“我說謝蘊,你怎麼總是愛和你妹妹穿一樣的顏色。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二人是濃情蜜意方新婚不久的一對佳偶呢。”
謝清曦瞳仁驟然緊縮,適時與謝蘊拉開距離。身旁溫熱消散,謝蘊籠在衣袖裡的雙拳深深攥緊,面上依舊風光霽月,面如白玉,一雙眼波光浮動,異常澄亮,“你可真會開玩笑。”
眼見氣氛有一瞬間的尷尬,翟易蕭卻渾然不覺,翟笑暗歎,小跑上前,大掌由上而下——
“啪——”
拍在翟易蕭腦袋上的一巴掌快狠準辣,震的枝頭梅花皆為之搖曳。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翟笑說著,不給他反應的機會,歡跳著三步並兩步至謝清曦身旁,挽上臂膀,“胖虎,我哥最近腦子不好,他說的話,你就當他是喝醉酒後的胡言亂語。”
謝清曦:“….”
待翟易蕭反應過來,頓覺他英明神武意氣風發的模樣被這一巴掌盡毀無虞,又在死對頭面前顏面掃地,不由大斥,找回兩三分丟失的面子,“翟笑!我看你膽子肥了不少!”他上前就要抄傢伙揍她的模樣,“長兄如父,你竟敢打你老子!”
翟笑眼珠子一轉,撒腿就跑,謝清曦被她的動作波及,不由向後踉蹌一下。謝蘊眼波流轉,趕忙上前攬住腰素,扶住她,“怎麼這麼不小心。”說著,又不給謝清曦反應的時間,大掌快速離去。
謝清曦倒沒什麼反應,只注目兄妹你追我趕的戲碼。謝蘊趁這個空隙深深望她,就像釘子釘在木頭裡一般牢固深邃。
另一邊的翟易蕭已扛著大刀追趕不住拼命奔跑的紅衣少女:“翟笑!你給我站住!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翟笑一面奔跑,一面故作痛哭流涕的模樣,“阿爹!阿孃!哥哥要打我!他還說他是我老子!我怎麼有這樣的哥哥!大過年的,還打我,嗚嗚嗚——”
“翟笑,你別給我裝!”
“阿爹——”翟笑依舊在喊。
翟易蕭四處張望,大抵真怕父親翟魏聞聲尋來,家法伺候,不由慢慢頓下腳步,卻不想讓翟笑看出他這是心生膽怯,遂傲慢的輕哼一聲,腰粗銀刀帶著髮尾一甩擲到草坪處,雙手枕在腦後,大咧咧坐下來,“好男不跟女鬥。”
翟笑朝他做個鬼臉,“欺軟怕硬!”
翟易蕭哼哼別過頭,悅耳的聲音帶著一絲委屈,“你就是仗著父親寵你,才敢有恃無恐明目張膽的欺負我!”
翟笑得瑟點頭,拉著謝清曦坐下來。謝蘊坐在翟易蕭身旁,拍拍他的肩,溫聲勸慰,“你是哥哥,翟笑是女孩,又是你妹妹,你多寬容些。”
翟笑氣勢愈發高漲,“看到沒,你瞧人家謝蘊哥哥待她妹妹多好。”她嫌棄的掃了翟易蕭一眼,“再看看你….一點也不像做哥哥的人。”
翟易蕭依靠在椅上不理她,只執起碗筷,惡狠狠道:“吃飯!再不吃飯都要涼了。”
謝蘊搖頭笑了笑。
年年過春節,謝蘊都會帶著謝清曦前往鎮國公府過春節,今年依舊如此。謝蘊的母親是翟魏之妹,謝蘊當年失蹤,正是鎮國公拼盡全力將其找到,鎮國公待謝蘊十分疼愛,因此他二人感情也十分要好。
翟易蕭與他明面上是死對頭,實則二人兄弟感情十分深厚。
這些謝清曦皆是知曉的。
月朗風清,燭火昏黃,月光灑滿庭院,窗上枝影婆娑,幾人圍爐而坐,防火桌案罩其上,暖意融融,便有寒風吹來,也不覺刺骨寒冷。
桌案上擺著清蒸鱖魚,茨菰燜肉,蘆蒿香乾,雞頭米煮的甜湯,白米飯,翠綠小蓮蓬,幾壺屠蘇酒,還有一大鍋熱騰騰紅燒牛排骨。
菜都是熱乎的,方上不久,嫋嫋升起的煙霧升騰盤旋,下一刻,遁入空中消弭無形,香氣卻久久不散,縈繞庭院。
恍惚間,謝清曦好像回到多年前,月上梅梢,風寒露重,幾人歡聚一堂,圍爐煮酒,觥籌交錯。
那時還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她和鎮國公府非親非故、毫無干係,可初來乍到時,翟笑性格風風火火,拉著她絮絮叨叨喋喋不休,誇誇奇談熱情洋溢,上聊天文下聊地理,翟易蕭雖儼然一副惡霸模樣,心底卻十分正直善良,講義氣。她那點窘迫也因此消失殆盡。
這裡每一人在她心中從陌生人變成相熟的人再變成親人,餘生中不可或缺,謝清曦心想,她上輩子一定積累不少功德,救過不少人才讓她擁有這樣的家人。
翟笑見謝清曦愣愣的發呆,點了點她的腦袋,一面往謝清曦碗裡夾菜,一面笑眯眯道:“胖虎,美食美酒在此,你竟還能發呆!”
胖虎…..
謝清曦扶額,心中暗歎一口氣,誰讓她當年太胖了。謝蘊抬眸望她,見她這模樣不免有些好笑。
翟易蕭懶洋洋往椅子上一靠:“我說,翟笑你能別這樣喚曦兒妹妹嗎,她如今瘦弱不堪,再喚她胖虎實為不妥。”
翟笑瞪了他一眼,碰了碰謝清曦的肩膀,“曦兒妹妹,你可喜歡我這樣喚你?”
謝清曦想了想,“胖虎很可愛啊,我喜歡。”她說著,坐起身斜望著她,認真道,“你喜歡我喚你小紅嗎?”
翟易蕭差點噴出一口酒水來,翟笑翻他一眼:“…..還好….挺喜歡的….”
謝清曦不知想到什麼,坐直身子,從懷中掏出幾隻平安香囊,塞進翟笑手中,神情十分認真,“小紅,你同蕭哥哥年關後便要出征,我知你們熟讀兵法,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但你們還是需小心謹慎。”
“嗯嗯,放心罷!”翟笑盯著手中粉藍相交的香囊,雙眼亮晶晶的,愛惜的隱著豔羨摩挲其上花樣,“胖虎,你繡的花樣可真好看!”
翟易蕭斜瞥了一眼,起身從翟笑手中一把奪過,耳畔傳來女子不滿的叫聲,還未看兩眼,手中香囊不翼而飛。
他眉宇間滿是不耐,“謝蘊!我的東西你也敢奪!快給我。”
謝蘊氣定神閒瞥了他一眼,晃悠悠盪著酒水,淡道:“你一個大將軍帶這麼花裡胡哨的東西做什麼,男子漢大丈夫,上陣殺敵染血疆場,佩帶香囊像什麼樣子。”
言罷,他將香囊擲給謝清曦,謝清曦一把接過,就聽他繼續,“此物三妹拾好自己佩戴,此香囊顏色太過鮮豔,若給你蕭哥哥,他極有可能會因此物在戰場上分心,恐傷其性命。”
小小一個香囊直接上升到攸關性命,謝清曦忙點頭,稀裡糊塗就將香囊塞進懷中。
翟笑忙搖頭,將粉色香囊緊緊摟進懷中,“謝哥哥,我是不會因此在戰場上失神的,我是女孩子,見慣了此物,於我而言倒沒什麼危險可言。”
謝蘊點頭,“我知道,我說的是你哥哥。”
謝清曦微微顰眉,心頭湧起莫名的怪異,她靜靜安坐著,沒說話。
翟易蕭心中極其不滿,“謝蘊!我又不喜歡你妹妹,怎麼可能會因那香囊失神,且我失神定是因我心愛之人贈予之物而為之。”
不知想到什麼,他頓了頓,抬起下顎,頭髮一甩,攤在椅上,“罷了,那香囊我不要了,以後自會有人為我而織。”
謝蘊唇角勾起,慢條斯理抿一口酒水,“嗯,蕭弟會有的。”
“噗——”
翟笑猛地噴出一口酒水出來,“誰會喜歡我哥啊!”
謝清曦笑意盈盈,“那可不一定。”
“你喜歡?”
謝蘊聞言,晃茶水的動作微滯,抬眸看她。
翟易蕭猛地站起身,望著她的神情十分怪異,好像在說你千萬別心悅我,如此我定會負你。翟笑滿心期待,眾人皆等謝清曦的回答。
對上三雙狐疑、期待、深暗不明的眼眸,謝清曦忙擺手,“不不不,我可不喜歡蕭哥哥。我的意思是京城女兒家這麼多,其中總有一個是喜歡蕭哥哥的。”
兩個男人暗鬆一口氣。
“那你喜歡誰?”
謝蘊面上雲淡風輕,淡淡把玩茶盞,流光溢彩的眸卻深深注視她,一舉一動皆看在眼裡。
耳廓悄悄泛起一層薄薄的紅暈,彩霞也緩緩逶迤至臉頰,翟笑所言不知是不是被戳中她掩埋在底的心思,謝清曦執起酒水猛地給自己灌一口。
“沒、沒,我現在還…沒喜歡的人。”她口檀苦澀,才後覺發現自己錯誤將翟笑的酒水當成了她的茶水。
謝蘊望著她,眼底漸漸浮起一層淡淡的薄寒,垂下眼簾時不見蹤跡。
“還說你沒喜歡的人。”翟笑站起身,捏捏她的臉,又指著她方吃下的酒,大笑,“你不僅臉紅了,你還慌的把我的酒水都喝了。”
“沒,沒,沒!”謝清曦急了,有些難以言喻的羞憤,“我,我這是沒看到,錯拿了。”
“胖虎,你一舉一動可皆逃不過我的法眼。”翟笑笑了笑,“有句話怎麼說來著….”苦思冥想一會兒,“不要解釋,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確有其事。”
謝清曦起身一把捂住她的嘴,“真沒有。”
雖是如此,但她一舉一動已告訴在場眾人,她有心悅之人,謝蘊知道那人不是他,也不可能是他。
梅花陰下,石桌上燈色朦朧,謝蘊望著她的漆黑眸瞳倒映著旺盛火簇。
那慾望佔有在眼底被火簇點燃,漫卷成燎原之火,不斷漂浮、盤旋、升騰、最後霍然炸開!
“轟——”
遙遠的春花臺上,煙焰自整個盛京城絢爛綻放,漫天滿眼的璀璨星花自長空亮起,星星火花落滿盛京,茶盞應聲而碎。
他人藏在明明暗暗的火花中,或明或暗,光影分疊,看不清楚神情。
翟笑拉著謝清曦跳了起來,“胖虎!你快瞧!好漂亮的煙花啊!”她碰了碰她的肩,“胖虎,你快瞧,那一簇煙火像不像我們前年看到的似錦煙火!我好喜歡!”
謝清曦眸光璀璨,摁住激動歡悅的翟笑,笑道,“小紅,我看到了!很像!”
翟笑沒再說話,注目璀璨煙火,面上掛著笑意。
煙花仍在如花似錦的綻放,點綴著黑夜長空,光華四溢,謝清曦的心頭竟生出歲月如梭,時光荏苒之感。
她不由喃喃,“時間說快也不快,轉眼間,卻又過一年。”
翟笑跳脫的性子也安靜下來,跟著低聲道:“的確快,年關後不久,我同哥哥就要隨阿爹出征,我真的好捨不得你們,也捨不得他….也不知此戰能否凱旋而歸,能否與你們再行歡聚之樂。”
謝清曦眨眨眼,牽著翟笑的手,對她柔柔一笑,“會的,翟伯伯、蕭哥哥同你皆會大勝而歸的。”
翟笑蹭了蹭鼻子,笑了笑,“承你吉言。”
謝清曦也跟著笑,“不過話說回來,今年我十八,你十九了….”她想了想,欲言又止,“小紅,你、你還在等他嗎?”
翟笑神情黯然,轉而滿臉怒火,撇撇嘴,“鬼才等他!且他也不配我等他!”
謝清曦暗歎口氣,不再言語,酒勁兒上來,歪歪扭扭倒在椅上,神色一如流向人間的花穗染上些許迷離彷徨。
謝蘊抬眸,眼底情緒意味深長,摩挲酒盞凸起,“真快啊,她十八了。”
翟易蕭側首,狐疑看他一眼,“人家十八又不是你十八,唸叨什麼呢…”
謝蘊眉梢幾不可察的跳了跳,“閉嘴。”
翟易蕭撇嘴,朝他吼道,“你憑什麼讓我閉嘴!你讓我閉嘴我就閉嘴嗎?我偏不閉嘴,吵死你!”
謝蘊懶得理他,見謝清曦昏昏沉沉睡了過去,起身三兩步走到女子身旁,攬住她纖纖腰素,輕鬆將其打橫抱起。
翟笑吃驚望著他,目瞪口呆。翟易蕭也訝異一瞬,卻也未曾多想,知他要回去,他心中雖不捨,面上卻是不耐擺手,“你趕緊回去。”
謝蘊沒理他,翟笑愣了片刻,回過神來,問,“謝哥哥,你們這是要回去嗎?”
謝蘊輕輕點頭,垂首看著懷中酣睡的少女,溫和道,“你曦兒妹妹醉了,要回去歇息,你若是捨不得她,待你出征前,再來找你妹妹閒談玩樂。”
說罷,他將懷中女孩再抱緊,深深嵌入懷中,大步離去。
濯笑見愈來愈遠的背影,拉拉翟易蕭的衣袖,“哥,你不覺得奇怪嗎?哪有哥哥這樣抱妹妹的。”
“有什麼奇怪的?”他起身,扛起腰粗刀柄,揮舞起來,“我以前不也這樣抱過你?”知她所想,懶洋洋道,“謝蘊又不是禽獸,會喜歡自己的妹妹。”
煙花仍在絢爛綻放,星光閃爍得詭異,飄搖不定,如變幻翻覆的人心。
翟笑眯了眯眼,“誰知道日後會不會變成禽獸呢。畢竟,”
她執起銀劍,也開始揮舞起來,紅色鑲金衣裙翩翩翻飛,凌波微步,不染纖塵,俯仰起伏間,載一盈盈月色,手中銀劍所指之處,推起凌厲勁風,帶起婆娑搖曳花枝亂顫。
紅衣女子一舉一動皆是意氣風發,張揚明媚,“我的胖虎這般漂亮,性情柔和卻不失剛毅,誰人不喜!我若是男人,定和她一生一世一雙人,此生定不負她。說不準哥哥你早已對我的胖虎心存愛慕,只是你還未發覺罷了。”
翟意蕭轉身,手中銀劍突地向翟笑襲來,翟笑嚇了一跳,與他廝打起來,“哥!你竟敢對你妹妹來真的!”
“翟笑,把你的嘴給我管住了!”翟意蕭神情不悅,“別給我亂點鴛鴦譜,老子我對你家胖虎只是兄妹情,可莫要給我扣個男女情,若叫你未來嫂子誤會,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你這樣兇巴巴的,京城哪個姑娘能喜歡你,恐我有生之年也沒有嫂子!”翟笑一面與他廝打,一面與他認真道,“哥!你以後若是碰到喜歡的姑娘,可別惡狠狠兇巴巴的,縱使你長得好看,不知道的,還是會以為你是頂著那張好看的臉,做個什麼江洋大盜,矇騙少女的窮兇極惡之徒!”
翟意蕭切了一聲,他停下動作,不再與她廝打,“我自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