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說起身離開餐廳時，迎面走過來一行西裝革履的年輕人，正巧落到鬱蕎視線裡。
她定在那兒看了會兒，直到一旁周弈拿起她的大衣遞給她。
“謝謝。”
她將衣服穿上。
“是眾合六君子。”
周弈淡淡道出這麼一句具有年代感的稱謂。
眾合在幾年前異軍突起，是一群在校大學生鼓搗起來的互聯網公司，沒想到近幾年發展迅速，現在已經是互聯網巨頭之一了。
“六君子”是媒體對他們最初六個創始人的美稱，只不過曾經的六君子，如今只有五個了。
除了林淮亦以外，剩下的五人，有兩個是林淮亦的室友，剩下的三個是校友。
曾經他們意氣風發，野心勃勃，鬱蕎作為林淮亦當時的女友，也算是見證了他們的成功。
當時的六個人，只有林淮亦有女朋友。
現在的五個人，個個都帶了漂亮的女伴。
眾合今天上午在港城交易所上市，他們幾個大佬應該是來參加慶功宴的。
“走吧。”
鬱蕎收回視線，輕輕地道。
周弈原本想著他們是校友，鬱蕎會上前打個招呼，不料她反應平淡。
既如此，他沒說什麼，點點頭跟她一起離開。
“哎，小鹿？”
不料，有人喊住了她。
鬱蕎只好停住腳步，回以微笑，“肖帆，好巧。”
肖帆是林淮亦當時的室友，幾個人中和林淮亦關係最親近的一個。
當時林淮亦和鬱蕎戀愛，也屬他狗糧吃得最多，天天喊著“虐狗”。
“恭喜啊，眾合上市了。”
鬱蕎剛剛喝了點酒，這會兒白皙的臉上透著淡淡的粉，明豔靈動。
肖帆笑了，“謝謝。”
他的視線掃過鬱蕎身旁的英俊男人，“這是你男朋友？”
“不是，朋友。”
鬱蕎解釋。
周弈便上前和他打了招呼。
寒暄了兩句，肖帆還是沒忍住提起了林淮亦。
“其實眾合能有今天，淮亦的功勞最大。只可惜，唉……”
他嘆了口氣。
鬱蕎淡淡道：“這也是他自己的選擇。”
“啊？”
肖帆愣了下，小心試探：“你……不知道淮亦當初是怎麼退出眾合的啊？”
鬱蕎皺了下眉頭，“不是因為他媽媽生病？”
那個時候，他們倆分手了，屬於失聯狀態。
肖帆諱莫如深地搖頭，欲言又止，正巧有人喊他，他就告辭了。
鬱蕎恍惚地怔在原地。
不是他自己主動退出，那會是什麼原因？
“我猜，你大概沒有心情看電影了。”
上車後，周弈看向一旁垂著腦袋，思緒早不知飄忽到哪裡去的女人，沉聲道。
鬱蕎點點頭，按了按太陽穴，“剛剛酒喝多了點，送我回家吧。”
“好。”
周弈吩咐前頭的司機去華京公館。
“御都府。”
鬱蕎糾正。
周弈看過來，“你的住址？”
鬱蕎點頭，有些頭疼地閉上了眼睛。
不知怎的，她一閉眼，腦子裡全是林淮亦和眾合的事情。
眾合最開始是三個人，即林淮亦和他兩個室友，眾合的名字也是那時候就定了。三人成眾，又聯合起來，寓意人多力量大。後來，又加了三個人進來，名字沒變。
那個時候，林淮亦為了眾合忙得昏天黑地，鬱蕎連和他約會，都要去他的工作室找他。
正好那段時間鬱蕎又格外喜歡黏著林淮亦，沒課的時候就愛去找他貼貼。可林淮亦太忙了，沒什麼時間陪她。
鬱蕎曾摟著電腦前淡漠正色的男人，不高興地撒嬌：“林淮亦，是眾合重要還是我重要？”
“你。”
他幾乎沒什麼遲疑，但鬱蕎還是不滿意，因為他回答的時候語調太冷漠，而且沒看她，聽著很敷衍。
“可你工作的時間比陪我的時間長，好像還是你的眾合更重要。”
她嘟嘟囔囔，委委屈屈。
男人聽到她語氣不對，才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轉眸看向肩膀上枕著的腦袋，“眾合可以給我賺錢，賺了錢就能養你了。”
鬱蕎眨巴著眼睛，“我有錢，不用你養。”
又說，“不然，我養你也行啊？”
林淮亦只是笑，湊過來親了她一下，清冷的嗓音低下來的時候也顯得溫和，“晚上我陪你看電影，你先一個人玩會兒，嗯？”
“噢。”
鬱蕎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肖帆一雙疲憊的眼正好從對面電腦抬起來，看個正著，叫嚷著：“又虐狗！要不要讓人活啦！”
再睜眼時，鬱蕎眼睫有些潮溼，看向了窗外。
他付出了那麼多心血，的確沒道理主動退出。
何況落梅那麼溫柔又那麼愛他，大抵也不願意林淮亦為了她的病舍棄自己的前途。
看來這背後，的確有她不知道的內幕。
車子到了小區樓下。
鬱蕎將脖子上的圍巾盤了兩圈，才抬頭去看面前高大的男人。
周弈垂眸定定地望著她，他自然瞧出了她自從和肖帆對話之後，心情就很低落。
“你前男友是林淮亦？”
周弈忽然問。
鬱蕎點點頭。
周弈薄唇抿起。
老實說，他對林淮亦這個人的印象，比對鬱蕎的印象深許多。
都是高中校友，鬱蕎於他而言就只是曾經一個高中的小學妹，以及京圈白富美大小姐。
而林淮亦，當年國際物理奧賽，他是當時成員裡蕎的高一生。
他太優秀，周弈很難不記住他。
周弈大學在英國唸的，對留美的圈子沒那麼清楚。
何況，如今京圈的富二代中，恐怕也沒多少人知道林淮亦是鬱蕎的前男友。
周弈沒說什麼，只和她道別再見，叮囑她回去喝點解酒茶防止宿醉。
鬱蕎回到家，不等洗漱，就拿起手機在通訊錄翻找。
好在，她還留著肖帆的電話。
電話打過去，肖帆也不意外，出了包廂才開口和她說話：“這事兒吧，說來也有點慚愧。”
肖帆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其中可能模糊了些細節，但大體的意思鬱蕎是聽懂了的。
林淮亦，是被他們董事會成員趕出去的。
這世間許多天才大抵都帶點孤傲的性子，有些甚至沒什麼和人相處的情商。
林淮亦不算高情商，但鬱蕎覺得，他至少不會讓人討厭。
商場上談情感談立場都是虛的，利益才是內核驅動，或許是林淮亦和其他人的意見相左，亦或者別的什麼，總之，他不得已離開了曾經付出無數心血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