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心裡裝著事,嶽清婉起的比往日早些。
挑了件淡紫色羅裙。
略施粉黛遮住病色,梳了尋常的髮髻,一根鑲玉的金簪做點綴。
如此簡單的裝扮,竟也襯得她清雅脫俗,只因她本就生的極美。
用完早膳。
嶽清婉備好謝禮,特意在府中逗留片刻才出門,怕去的太早北辰王不方便。
鎮國公府離王府不算遠。
也不知怎的。
馬車才行駛到一半,嶽清婉便已開始緊張。
越是靠近王府,心跳的就越快,手心也不自覺的開始冒汗。
她閉目養神。
努力剋制情緒。
腦海裡一遍遍設想著一會兒該如何表現。
“小姐,王府到了。”
蘭草掀開車簾,準備攙扶嶽清婉下來,卻見她絞著手帕坐著不動。
“小姐,您沒事吧?”
嶽清婉定了定神,這才緩步走下馬車。
將拜帖遞給門房守衛:
“勞煩通傳一聲,鎮國公府嶽清婉求見。”
在等候回話之時。
蘭草有些擔憂:
“小姐,咱們並未提前遞拜帖,萬一北辰王不在府裡怎麼辦?”
“他一定在府裡。”
嶽清婉跟大哥打聽了。
北辰王腿腳不便,平日裡除了偶爾進宮,其他時間幾乎都在府中。
此時。
王府書房裡。
容淵正在和趙瑾下棋。
作為商賈大家的長子,趙瑾跟容淵關係匪淺,也是王府的常客。
塵陽進來通報:
“主子,鎮國公府嫡女嶽姑娘求見,人已經在府外候著了。”
容淵執棋的手一頓,隨即落下棋子。
“何事?”
“回主子,說是帶了謝禮登門致謝。”
塵陽把拜帖呈上,退後一步,站在那悄悄觀察主子的反應。
主子對嶽姑娘的心思,他可是知道的。
昨天為了救人家,還暴露了暗衛,嶽姑娘來了,主子定然是開心的。
接過拜帖,看著上面秀氣的字跡。
容淵眼神深邃。
“就說本王不便,舉手之勞,不必掛心。”
塵陽一愣。
什…什麼?不見?他沒聽錯吧,主子竟然將嶽姑娘拒之門外。
這是為何?
“可……嶽姑娘還說了,大公子託她帶了文書,務必要親手交到主子手上。”
容淵還未表態。
趙瑾先激動上了:
“有意思,這是非見你不可了。
相識這麼久,我還是頭一回瞧見,有女子主動登北辰王府的門。”
容淵瞥了他一眼,淡漠的合上拜帖。
“領她去前廳。”
“是,主子。”
塵陽飛快的跑去回話。
生怕跑晚一步,自家主子又變卦了。
王府難得有女子上門,他可不得勤快點,何況還是主子心尖上的人。
趙瑾輕挑眉頭,起身理了理衣袖。
輕咳一聲:
“瞧這塵陽急的,只顧著去給人家姑娘回話,連自個兒主子都不管了。
王爺要是不介意……在下推你去前廳如何?”
姑娘主動上門。
這麼難得的場面,他怎麼能錯過。
容淵嘴角微動,沒接趙瑾的話,卻眼眸低垂雙手交叉放在腿上。
這是代表同意了。
趙瑾一臉欣喜:
“好嘞,走著。”
~~~
王府前廳
嶽清婉邊品茶邊等候,想著容淵腿腳不便,應是沒那麼快過來。
她歷經兩世,還是頭一回進北辰王府。
也不知她準備的謝禮,容淵會不會喜歡。
正思緒著。
車輪聲已經到了門口。
嶽清婉連忙放下茶盞。
緊張的站起來,等容淵的身影一齣現,她立馬垂眸俯身行禮:
“臣女見過王爺。”
“不必多禮,坐吧。”
容淵微微點頭,說話聲音清冷,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趙瑾把他堆到主位,自己坐到客座上。
“謝王爺。”
嶽清婉也跟著坐下。
因為太過緊張,她低頭垂眸有些無措。
感受到來自主位的注視,她才緩緩抬起頭。
當她看過去時。
容淵已經收回了目光,端起茶盞開始品茶。
只這一眼。
嶽清婉便心跳加速。
這就是前世那個,把她藏在心裡多年,為救她而死的北辰王容淵。
十四歲上戰場,十八歲時便一身戰功。
若不是後來傷了雙腿,如今坐在皇位上的,怕就不是容盛帝了。
那時皇城內,不知有多少世家貴女都對容淵芳心暗許。
而她那時還小,又因著年歲相差甚多,她根本沒往男女之情上想。
但作為將門之後,她對容淵是敬重的。
不愧是西容的戰神。
便是坐在輪椅上,身著月白色的常服,也蓋不住他通身的貴氣。
便是他此刻未發一言,只是在品著茶,也讓人感覺不怒自威。
就是這樣的人,前世卻落得那樣的結局。
嶽清婉雖不知,容淵對她那麼深的情意,緣起何時,緣起何事。
卻知道,無論如何。
這一世,不能再重蹈前世的覆轍。
鎮國公府不能有事,北辰王府不能傾覆。
趙瑾手裡端著茶盞,目光在他們二人身上來回打轉,不覺有些疑惑。
王爺雖端著身份,但看上去還算正常。
至於嶽姑娘……
怎麼感覺她的眼神里,似有悲傷懊悔,又有幾分憐惜和情意。
見她遲遲不說話,容淵放下茶盞。
輕抬眼眸:
“嶽姑娘今日登門,只是為了欣賞本王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