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西情腦袋發懵。
視線跟著模糊。
看不到眼鏡後是怎麼樣的一雙眼,自己卻無端生出被看透的錯覺。
有些事情遠沒有表象看的那麼簡單。
這個男人也是。
嘴唇動了動,裴西情開口,竭力保持鎮定:“你不說,我怎麼知道能不能給得起?”
男人視線低沉,不知道是在嘲笑她的不知死活,還是不知天高地厚。
半晌,頭頂響起一聲滿是磁性,漫著幾分引誘意味的低笑,酥得她幾乎半邊身體都麻了。
“你說的。”
裴西情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段梟林握著她的手臂,“起來吧。”
裴西情腿軟得根本站不起來,整個身體都跌在他懷裡,被他摟著腰抱起來放在身後的床鋪上。
男人離得很近,似乎要欺身壓上來,但他很快就撤了手臂,直起腰身說:“穿好衣服。”
她一時間還沒從剛才的對話裡緩過神來,半天都還沒動作,聽見男人的聲音,“變成喪屍以後,連冷也不怕了?”
說她皮嗎!他才皮厚!
裴西情紅著臉立馬開始穿衣服,整理好以後,見男人站在門口,她跟了過去,小聲地在他身後詢問:“我變成了喪屍了,你也要這樣帶著我嗎?法蘭倫的人絕對不會對喪屍心慈手軟,你不會被法蘭倫的人責怪嗎?”
她想知道,這一切,真的因為那點研究價值嗎?
可這個男人看她的眼神,明明不止於此,卻分毫不露。
當一個人足夠特殊的時候,一旦失去這種特殊的利用價值,就會變成一文不值。
“如果這點還需要擔心。”他走在前面,緩步下樓,“我剛才就沒有和你承諾的必要。”
“你的承諾,我可以相信嗎?”
“可以。”篤定的回答。
裴西情莫名心安。
她偷偷暼他一眼。
男人眉眼冷硬,依舊嚴肅平靜,像是什麼事情都有分寸,不知道咬一口下去會不會掐著她的脖子發火,那種場景應該……很難發生吧。
不想還好,越想她越牙癢。
這個人真的不怕她什麼時候變成喪屍,給他來一口嗎?
下了樓,她低著頭還在想事情,突然被出現在面前的人嚇了一跳。
對上凌浪那雙略帶不耐的臉,她眨眨眼,“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不能來?”凌浪皺著眉頭,“你還挺能跑,跑到這種地方來睡大覺,真會享受啊。我和哥找你一晚上了,你竟然在這麼高級的酒店裡睡大覺,說真的不怕喪屍啊?”
“那不然呢?我難道要流落街頭,在角落裡嚇得哭抱著自己哭嗎?”
“之前你不就是這樣的?”
“我才沒有好嗎?上次是意外,我也沒哭啊。”裴西情沒好氣道:“我可不怕喪屍。”
凌浪:“嘖,真的假的?”
他湊近幾分,盯著裴西情的眼睛仔細端詳,又突然出聲:“你哭了?”
裴西情的臉皮本來就薄,白嫩又脆弱,夜裡雖然光線不好,但對異能者來說小菜一碟,他一眼就看到裴西情臉上的變化,眼神慢慢從她的眉眼凝聚在她唇上。
她微抬著眼眸,長髮凌亂,眉眼勾目,衣服穿得也比較匆忙,像剛睡醒沒多久。
凌浪:“你個笨蛋。”
……
???
裴西情:“你有病啊,突然罵人?”
“我看你是睡得腦袋都成漿糊了吧。”他說:“那你臉上怎麼這麼紅?難道不是被人打的?”
裴西情下意識摸了摸臉頰,上面彷彿還有殘存的痛感,她別過頭去,“可能是吧,你別問了。”
凌浪湊得太近了,她都要感覺再看下去,剛才在樓上的事情就要藏不住了。
他疑惑。
忍不住多看了她的臉一眼。
“你……”
還沒說出口,身後的段梟林已經上了車,“走。”
凌浪應下,“來了。”
回頭看她:“還愣著幹什麼?”
裴西情跟上車,躲避男人的視線,自覺又識相地鑽到後座,偏過頭去看窗外的情況。
凌浪總感覺怪怪的,但又說出來究竟哪裡奇怪。
車內安靜得沒有一個人說話,只有輪胎不斷碾過路面的聲音,凌浪也有點鬱悶,視線時不時往後視鏡看,發現裴西情早就拉著帽子把臉藏進去靠在椅子上睡覺了,他扯扯嘴角,轟著油門加速。
一個多小時後,車才緩緩開回營地,在營地周圍開始減速。
裴西情在後座拉開帽子,看向車窗外。
天都快亮了。
營地的火把也熄了。
折騰了一晚上她就睡了三個小時。
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車剛停下,就有人敲了敲車窗。
她嚇一跳,看到車窗外龍研的臉,連忙喊道:“龍研姐。”
龍研點頭:“你沒事吧?小丫頭,失蹤一晚上,真不讓人省心。”
“對不起……”
龍研說:“你下來,我給你檢查檢查身體。”
“好。”
她下車跟著龍研去了旁邊的帳篷。
凌浪打開車門下來,問段梟林,“哥,你怎麼找到她的?”
他在山裡找了半天,又去前面的城裡找,找了好多地方都沒看到人,沒過一會兒就收到他哥發來的定位消息了。
到酒店的時候,他真以為是他哥搞錯了,那酒店偏僻又難找,不挨家挨戶找很難找到人的。
“運氣。”段梟林淡淡回。
凌浪:“我運氣這麼不好?”
他暼了凌浪一眼,沒有直接回答問題,“安排好行程,不要浪費時間。”
“是,我讓他們休整一下,一個小時後就出發。”
他跟上男人的腳步,突然問了一句:“哥,等回基地以後,裴西情……要怎麼處理?”
說到底還是喪屍。
只要是喪屍,就是必死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