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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手腕被謝臨瑾捉著,直至帶到車門旁,陶酌像是如夢初醒,搖頭不肯坐進去。

雙手無處安放,陶酌便扒住了車門,好像手裡握著點什麼,說話也會更有底氣一樣。

謝臨瑾站在路旁,攔著她的去路,說話的語氣沒有情緒,就像在跟下屬傳達一個簡單的工作要求,“上車,送你回學校。”

陶酌搖著頭,她的表情視死如歸,剛才在餐廳裡已經下定決心不再同這幫人有什麼聯繫,她不想輕易背叛自己。

她的表情實在太過壯烈,過路的一對學生情侶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到第三眼時,這對情侶相互對視一眼,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走到兩人身旁,裝出一副威風凜凜的樣子,“幹什麼呢?”

知道謝臨瑾被誤會了,陶酌為他解釋:“沒事,我們認識。”

女生不確定地又問了一句:“真的認識?”

得到陶酌肯定的答覆後,情侶牽著手走開了。

陶酌還是扒在車門上。

謝臨瑾很快想到了解決辦法,他低頭看陶酌牢牢扒著車門的手,語氣裡滿是關切,“小心點,別把車門拽掉了。”

陶酌像扔燙手山芋一樣鬆開了車門,彷彿下一秒車門就要砸落地面,而她賠不起。

手是鬆開了,但是人還是沒上車。

謝臨瑾覺得好玩,手搭在車門上,饒有興致地等著陶酌的下一步動作。

有好心的過路人走過,提醒兩人:“這不能停車,快點開走,不然等下交警就要貼罰單了。”

在A市,有句廣為流傳,被人津津樂道的話——“在A市,你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一定要相信每個提醒你有交警的人。”

陶酌想到之前老馬有次開車想上衛生間,在公園外停了十分鐘,解完手出來一看,喜提兩百罰單。

兩百塊對謝臨瑾而言跟幾分錢沒什麼差別,但對陶酌來說就不一樣了,兩百塊可以在學校西門外那家人滿為患的火鍋店大吃一頓了。

陶酌提醒他:“快開走吧,別被貼罰單了。”

想從他的手肘下鑽出,但對面這人卻提前預判了她的行為,身體往車門前一靠,及時地擋住了陶酌的去路。

陶酌沒鑽出去,反而一頭撞在了他的胸口。

計上心頭,謝臨瑾努力發揮演技,吃痛地皺起眉頭,彎著腰,手捂著心臟的位置。

陶酌無措地站在原地,語無倫次,“你……你沒事吧?”

謝臨瑾繼續演,“有事,得去醫院。”

陶酌信了,跟他上了車,這事她有責任,她不能逃避。

坐上車,張哥透過車內後視鏡,往後望了一眼,謝臨瑾朝他小幅度地搖搖頭,遞了個眼神,張哥瞭然。

陶酌緊張地絞著手指。

謝臨瑾的目的只是想讓她上車,目的達成,也沒有繼續騙下去的必要,於是跟她坦白:“沒事了,不用去醫院。”

在陶酌聽來只是蒼白的安慰,她垂首搖頭。

頭低著,看不清表情,但謝臨瑾直覺她現在臉色一定很差。

“你的腦袋又不是什麼尖銳的武器,現在也不是夏天,有衣服緩衝,真的沒事。”

不停在內心責怪自己的陶酌終於抬起了頭,不敢相信地跟他確認:“真沒事啊?”

謝臨瑾點頭,語氣篤定,“沒事。”

沒事就好。原本僵硬的背脊也鬆了下來,陶酌轉頭心情很好地欣賞夜景。

夜景沒欣賞幾分鐘,她後知後覺發現,謝臨瑾好像是在騙她。

“騙子!”

陶酌不敢當面大聲討他,低著頭小聲地嘟囔了一句。

陶酌覺得自己有空還是少睡點懶覺,多去學校圖書館看書學習,免得又被謝臨瑾一句話就騙走了。

又?陶酌對自己內心蹦出來的這個想法驚到。

陶酌的姑姑在大學期間,跟同班的富家公子哥談戀愛,感情穩定,所有人都以為他們會結婚生子時,兩人分手,各自談婚論嫁。

以為是感情出了問題,實際是對方瞧不上馬家,嫌他們小門小戶,難登大雅之堂。

如火一般熾烈的感情,終在巨大的家境懸殊下分了手。

自陶酌上了大學,姑姑每次見她,都要跟她提年輕時候自己是如何被有錢人家羞辱,最後被迫分手的故事,以此告誡她在大學裡,離有錢人遠些,別重蹈覆轍。

這個故事陶酌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但她明白姑姑的好意。

陶酌覺得她不會是下一個姑姑,謝臨瑾不會喜歡她的,至於之前那個吻,只是酒精麻痺了神經。

但她還是要遠離謝臨瑾,她不能讓自己起不該有的念頭。

車子在路上飛馳。

陶酌轉頭跟謝臨瑾搭話,一開口還是那聲討厭的“謝先生”,“謝先生,謝謝你的好意。司機大哥,麻煩前面路口靠邊停,我搭地鐵回去就好了,很方便的。”

後面幾句是對著司機說的。

張哥透過後視鏡跟謝臨瑾對視,用眼神詢問他的意見。

謝臨瑾沒給陶酌中場逃跑的機會,“往前開。”

張哥只聽僱主的話,車子繼續按著原先的路線行駛。

陶酌獨自生著悶氣,司機不停車,她總不能跳車吧?

陶酌在心裡計算在這種車速下,如果跳車,她傷亡的概率有多大?一番計算後,最後她得出結論——不知道。為了自己的小命與未來,也為了父母的幸福晚年,她還是不冒這種險了。

車輛駛過一個路口,在斑馬線前停下。

路邊有人在賣烤紅薯,隔著車窗,陶酌感覺鼻腔裡盈滿了烤紅薯的香甜味。

好餓,想吃。

陶酌頻頻透過車窗,看向賣烤紅薯的大叔,嘴饞地嚥了咽口水。

古有曹操望梅止渴,今有陶酌望薯止餓。

謝臨瑾敏銳地察覺到了陶酌偏離的目光,以為她看到了什麼好玩的有趣的,伸著脖子,也順她的目光看去。

目光落到賣烤紅薯的小車上。

這種小車謝臨瑾小時候見過幾次,每次見都是坐在車裡,一閃而過,稍大一點後他就出國讀書了,沒再見過。

這麼多年,他也不知道賣的到底是什麼。

收回視線,謝臨瑾對司機說:“張哥,前面路口停一下。”

“好的,謝總。”

車子在路邊停下,謝臨瑾推開車門下車,陶酌帶著狐疑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這是要幹什麼?她要不要跟下去?

陶酌沒跟下去。

跟司機獨處的這幾分鐘裡,陶酌甚至想過,要不要趁著車門是解鎖的狀態,一鼓作氣,推開車門跑了。

陶酌還在心裡猶豫,另一側的車門被拉開。

才下車幾分鐘,謝臨瑾身上就沾上了絲絲寒氣,他把手裡的烤紅薯遞給陶酌,“給。”

陶酌受寵若驚地看著他。

他下車是為了給自己買烤紅薯嗎?

心裡漫起怪異的感覺,悶悶的,又鼓鼓作響。

想到餐廳裡坐在他對面的那位女士,陶酌的心又沉了下去,她轉頭問謝臨瑾:“你是單身嗎?”

如果他不是單身,那他就是個處處留情的渣男。他是渣男對此時的陶酌而言反而是件好事,因為渣男不值得留戀,她有道德,她可以轉身瀟灑地走開,並且告訴自己渣男就該下地獄。

謝臨瑾瞬間瞭然,她在餐廳裡看見自己和謝倚瓊了。她沒見過謝倚瓊,會誤會很正常。

“單身。”謝臨瑾解釋,“跟我一起吃飯是我的堂姐。”

謝臨瑾掂了一下手裡的重量,催她快拿,“拿著。”

陶酌愣愣地接過。

車廂內開了暖氣,本來就暖烘烘的。陶酌的手心貼在袋子上,烤紅薯的溫度隔著袋子傳至手心,傳至四肢百骸,本就暖烘烘的身體,又熱了幾分。

陶酌一直保持著捂著烤紅薯的姿勢坐著。

謝臨瑾歪頭看她,“不吃嗎?”

聽了他的話,陶酌低頭從袋子底部翻出小勺子。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買個烤紅薯都會配勺子,陶酌第一次發現送勺子時,有些嗤之以鼻。她小時候經常坐在老馬的肩頭,手裡捧著一隻熱騰騰的紅薯,慢慢地啃著。陶酌覺得就這麼拿著吃,才最對味。

不過,面對謝臨瑾,陶酌改變了看法。對!烤紅薯就該配勺子,坐在卡宴裡,拿著勺子慢條斯理吃著烤紅薯,優雅,實在優雅。

勺子有了,但是慢條斯理,陶酌沒做到。

陶酌的吃飯速度是初高中時練出來的。

學校午休時間不多,又要吃飯又要午睡,為了多睡一會午覺,只能壓縮吃飯時間,隨便嚼兩口就嚥了。

習慣是很難改變的。

謝臨瑾看她一會就消滅了大半個紅薯,想起之前兩次跟她吃飯,她都是第一個吃完的人。

吃飯太快對胃不好,謝臨瑾好意提醒她:“慢點吃,我又不跟你搶。”

被提醒了的陶酌臉上一紅,不得不放慢速度。

紅薯的香味充斥著整個車廂。

謝臨瑾有點好奇烤紅薯的味道,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陶酌手裡的紅薯,“好吃嗎?”

“嗯。”陶酌含糊地應了一聲。

被他盯得有點不自在,陶酌問他:“你想吃?”

謝臨瑾也不是扭捏的人,坦蕩地點頭。

陶酌把袋子遞過去,謝臨瑾沒接,說了不搶她的東西,他不會食言。

陶酌有點摸不著頭腦,又把手收了回來。

他總不會是想自己喂他吧?還真是……高貴的少爺。

陶酌一邊在心裡審判他,一邊又低頭挖了一大勺遞到他嘴邊,“張嘴。”

謝臨瑾先是一愣,嘴角一勾,就著她的手,一口全吃了。

再一次收回手,陶酌想挖一勺給自己,剛送到嘴邊,猛地想起,他們兩個用了同一個勺子。

看著陶酌的手懸在嘴邊,謝臨瑾問她:“怎麼不吃啊?”

陶酌一副生死看淡的表情,“我們用了同一個勺子。”

“我又沒有傳染病。”謝臨瑾倒是坦然地接受了。

重點是這個嗎?陶酌悶悶地想著,雖然也挺重要的。

“我們用了同一個勺子啊!”陶酌又重複了一遍,這個人怎麼回事,非要她把“間接接吻”四個字說出來嗎?

謝臨瑾當然知道她言下之意是什麼,逗一會就夠了,再逗下去怕她炸毛。

清清嗓子,謝臨瑾壓低聲音,雖然司機大多數時候都是個透明人,但不代表他沒耳朵,聽不到他們的聊天內容。陶酌其實臉皮挺薄的,他要是說太大聲,她肯定會急。

“又不是沒親過。”

謝臨瑾的話猶如平地驚雷,陶酌又想起了一個半月前的那個意外的吻。

緋紅爬上耳尖,最後漫到全臉。

陶酌惡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享用美食的心情也沒了,有些生氣地把紅薯丟到了謝臨瑾的腿上,用後腦勺對著他。

雙手交叉抱胸,陶酌氣呼呼地看著窗外向後倒去的街景。

出神地看了一會,陶酌總算神思歸位,看了眼手機時間。

9:48。還好,可以趕上門禁。

室友群都在艾特她,問她到哪了,馬上就要門禁了,讓她早點回來。

陶酌回覆讓她們別擔心,馬上就回來了。

回覆完消息,抬起頭想要辨別自己所處的位置,一看窗外,陶酌愣住了。

她好像不認識這個地方。

陶酌只好打開導航看定位,定位顯示她走在一條與學校漸行漸遠的路上,地圖的右上角有一個她熟悉的建築名——擁翠灣。

“司機大哥,我們去哪?”陶酌轉過頭,看著側前方的司機,聲音發顫。

司機還不知道陶酌姓什麼,“小姐,是去擁翠灣。”

謝臨瑾光顧著觀察陶酌的那些小動作小表情,也沒注意窗外的景色變化,聽了司機的話,往車外一看,果然是去擁翠灣的路上。

這事說起來,他也有責任,他只和司機遞了個眼神,讓司機不用開去醫院,忘告訴司機要先送陶酌回學校。

謝臨瑾開口:“張哥,去音樂學院。”

因為先前已經問過謝臨瑾一次去哪,加上又見過陶酌幾面,張哥便把陶酌當成了謝臨瑾的女友,以為謝臨瑾讓他把車等在路邊,是想等陶酌出來一起去擁翠灣。

發現自己會錯意,差點辦錯事,張哥立刻掉了頭,趁著等紅綠燈的時間,轉頭向後座的兩人道歉:“謝總,小姐,抱歉。”

一般情況下,謝臨瑾不是個會責難人的僱主。何況多開一段路,對他沒有影響,只是會影響陶酌,謝臨瑾轉頭看陶酌,想要看她的反應。

陶酌已經打開導航,看著導航軟件上預估的到達時間,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要趕不上門禁了。

這事他也有責任,不能全怪司機,謝臨瑾開口把責任全攬了,給陶酌道歉:“抱歉,這事怪我沒跟張哥講清楚。”

事已至此,被記晚歸是板上釘釘的事了,怪罪他們又不能解決問題,陶酌擺擺手,“沒事。”

手心裡的手機響了,陶酌點開一看,是夏若竹在群裡發了條消息。

“小酒,剛剛來查寢了。”

師佳的消息緊跟著跳了出來。

“還好婭潔聰明,拿她前男友送她的那隻一米六的玩偶熊放在你床上,又給小熊蓋了被子,假裝你在床上睡覺,糊弄過去了,等下你回來就不用去大廳銷記錄了。”

明白室友們是好心,但陶酌覺得自己徹底完蛋了。

查寢單上打了鉤,顯示在寢的人,結果在門禁時間後,按鈴喊宿管阿姨開門。

這麼一來,造假的事必然捂不住,她一個人完蛋不要緊,就怕連累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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