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予,回來了。”
溫予剛打開門,就聽到祝清的聲音。
她應了句,突然發現沙發上不止坐著祝清和溫政,還坐著一個一個不認識的女人。
女人看起來四十多歲,穿著件黑色長袖,燙著一頭捲髮。
溫予正猶豫著稱呼什麼,祝清笑著開口:“小予,這是你張阿姨,住在我們樓下。”
“張阿姨好。”
被叫做張阿姨的女人,笑盈盈地看著溫予:“真乖。”說罷,她轉頭衝祝清開口:“女兒就是比兒子好,我家那個臭小子,可皮了。”
聞言祝清開口:“男孩子嘛,正是調皮的時候。”
“我回房間了,媽。”
祝清是個極其看重面子的人,有外人在的時候,總是一副溫柔慈母的樣子。
“好”祝清說完,繼續跟身旁女人說話去了。
溫政則是坐在旁邊刷手機。
溫予剛走到房門前,聽到身後女人的話:“哎呦,我剛想起來,忘了提醒你們,你對面那戶,媽精神有問題,兒子是個瘋子,不要招惹,我可聽說他妹妹就是他害死的,還有……”
溫予腳步頓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正在說話的兩人,又收回視線,回房去了。
聽到這個,她莫名想到了S。
有一段時間,S一直沒上線,隔了很久才上線。
她問他要不要玩一局,卻看到他雲淡風輕地發過來一句話:在醫院。
在她的再三詢問下,才得知,他的胳膊被來家裡來鬧的人用板凳砸斷了。
當然,那些人也沒佔到什麼便宜。
那時候,S跟她一樣,不過是個普通的高一學生而已。
有時候,朝別人展露的尖刺不過是用來保護自己而已。
對門的鄰居究竟如何,還是等認識以後再做評判吧。
溫予將身上的包掛在房間裡的架子上,坐到了書桌前。
她打開小遊戲,便看見S幾分鐘前發來的消息。
【S】:到家了。
【一口冰淇淋】:我剛到。
【S】:新城市怎麼樣?
溫予想了想,回他。
【一口冰淇淋】:還不錯,新家也不錯,就是……
時忱看著對面欲言又止的話,心中有幾分猜想。
【S】:怎麼?鄰居不好?
溫予還沒見過那個對門鄰居,只是從別人口中聽說了幾句,也不好下定論,畢竟瞭解一個人,不能僅用耳朵。
【一口冰淇淋】:也不是,就是聽說了一些新鄰居的傳言。
【S】:說來聽聽。
【一口冰淇淋】:住樓下的阿姨說,對面的人是個瘋子,讓我們小心些。
時忱盯著她發過來的消息,看著“瘋子”那兩個字,若有所思。
是那種瘋瘋癲癲的精神病嗎?
這般想著,發了條消息過去。
【S】:是個腦子有問題的神經病?
溫予正想回他,聽見敲門聲,她轉過頭去,對上祝清的視線。
“過兩天就開學了,到新學校好好適應一下這邊的教學方式。”
“好,我知道了。”溫予垂下眸子,掩下眼底情緒。
祝清工作被調到了這個城市,溫予跟她說自己想待在原來的城市,和爺爺待在一起。
她沒說行也沒說不行,溫予原以為她是同意了。
臨近開學,祝清突然告訴溫予要帶她一起過來,這是她跟溫政的商量結果。
可從頭到尾,沒有一個人問過她的意見。
沒有人考慮過她想不想去新學校,會不會對新學校不適應。
祝清只按照自己的想法給溫予規劃好未來路線。
上大學就好了,溫予這樣告訴自己。
祝清視線落在她手裡的手機上幾秒,帶著幾分探究。
溫予察覺到她的視線,熄滅了手機屏幕。
“今天十一點之前睡覺,過幾天就開學了,調整好狀態,開學以後,每晚睡覺之前好好覆盤一下學了什麼,卷子做不完不許睡覺,寫完發給我,我第二天檢查,聽到沒?”
“聽到了。”
“還有,你現在玩什麼我不管,開學以後,再讓我看到你玩那個破遊戲,你知道有什麼後果。”
祝清眼神落在溫予身上,眼底警告意味滿滿。
“我知道了。”
溫予至今胳膊上還有一道淡淡的白色疤。
初中之前,祝清不止一次動手打過她,那次是最嚴重的一次,才會留疤到至今。
那是九歲那年,她一個比賽拿了二等獎,但是祝清同事女兒拿了一等獎,祝清發火用東西砸的,她罵她是沒用的東西。
那時候溫予不懂,為什麼別人拿三等獎也會被媽媽誇,她拿二等獎要被打。
那時候她覺得是自己的問題,只要她努力一點,拿了第一名,媽媽會誇她的。
後來,她真的拿了第一。
但她不想要誇獎了。
現在祝清倒是不會對她動手,頂多是把她轟出家門鎖在外面,讓她滾出去,讓她去死。
時忱盯著自己發過去的消息,一直沒回。
他盯著屏幕好半天,又發了一條過去。
【S】:小心對面的人。
溫予喝了口水,剛打開手機,就看到了他的那句“是個腦子有問題的精神病”。
她差點一口水嗆在喉嚨裡,她咳了兩下,連忙打字回他。
【一口冰淇淋】:也不是那個意思,那個阿姨可能是想提醒我們,對面的人有點危險,但我覺得,瞭解別人不能用耳朵,我會自己去了解。
【S】:確實,不過還是得注意,萬一真是個瘋子呢。
【一口冰淇淋】:好。
【S】:打一局?
【一口冰淇淋】:好。
說起來兩個人的相識,還要從兩年前說起。
那個暑假剛中考完,溫予無聊找了個遊戲玩。
那是一款推理遊戲,可以自由組隊,也可以匹配。
用已知的線索,去推理出一個完整的故事。
那天溫予匹配到的隊友,有一對是情侶,一直旁若無人地秀恩愛。
溫予那天就問了句,你們找到了什麼線索,被女生追著罵覬覦她對象。
男生跟死了一樣,沉默不語。
一直沉默寡言的另一個隊友,也就是S,說了句話:別人不是垃圾回收站,沒人惦記你的垃圾。
當時女生氣炸了,開始噴溫予跟S。
S後面一句話沒說,只是默默找線索。
溫予和S簡直同頻,用收集到的線索,破譯出了事情的真相。
後來兩個人就加了好友,一直認識到現在。
兩個人在遊戲裡聊過挺多話題,但都彼此默契地沒有提過和現實相關的地址。
玩了一局,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
溫予打開遊戲小框兩個人的聊天頁面,給他發了個消息。
【一口冰淇淋】:我下了。
【S】:好。
時忱回完那句好,關掉了遊戲。
窩在他腳邊的金毛剛剛還一副垂頭喪氣被拋棄臉,這會看見他放下了手機,衝他搖起來了尾巴。
時忱揉了一把它的狗頭。
大金毛汪汪叫了兩聲,將小球叼了過來,它興沖沖地看著時忱,就差把你快扔寫狗臉上了。
時忱從他嘴裡拿出來那個小球,開了口:“這個只能出去玩。”
大金毛立刻去將狗繩叼了過來。
“好,去玩,拿你沒辦法。”
大金毛興奮地咬了咬他的褲腿,催促他下去。
一人一狗很快來到了樓下。
時忱將球丟出去,球骨碌碌滾了很遠。
他看著卷卷興奮地追著球跑,忍不住輕喃了句:“傻狗。”
卷卷撿球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就叼著球回來了。
他咬了咬時忱的褲腿,催促著他快繼續扔球。
時忱又重新將手裡的球扔出去。
一人一狗玩的不亦樂乎。
冬天的風透著幾分冷意,時忱一說話,就從口中冒出來一陣白霧。
他看到卷卷叼著球回來,揉了一把他的狗腦袋。
溫予下樓去買東西的時候,恰好看到樓下的一人一狗。
男生身材修長,身上穿著白色短款羽絨服,深藍色褲子,脖子上圍著藍色圍巾,頗有幾分少年氣,正低頭揉旁邊金毛的狗頭。
而被摸腦袋的那隻金毛,尾巴搖的跟螺旋槳一般。
顯然是興奮的不行。
她盯著那背影看了幾秒,總覺得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