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沈傅言好似已經知道他要說什麼了,眉頭輕皺,有種倒黴的壓抑。
“是哪家千金?”趙玉女士睜著一雙歷經歲月還清澈的眼睛,剋制不住好奇。
沈裴宴手指放在桌上,有一搭沒一搭輕輕觸著,“看來媽你還是對電影還是不太關注,祁苒馨,剛剛拿了‘電影女王’。”
好似有一陣風吹過客廳,吹過餐桌,吹到了趙玉女士的臉上,她面色有點恍惚,“祁苒馨?”
有人解釋:“不是那個演了劉導電影的大明星麼。”
“好像是挺有名,聽說長得很漂亮。”
趙玉女士愣了愣,“娛樂圈的?”
沈裴宴“嗯”了一聲,“對,娛樂圈。”
沈凡燁眼神一沉,忽地厲聲道:“娛樂圈的你帶回來我不打斷你狗腿!”
他有時候真看不明白這個小兒子到底是聰明還是糊塗,沈氏家大業大,下面都是兩隻眼睛盯著的人,他是擔心花邊新聞不夠沈家折騰麼。
沒讓他進沈氏集團一方面是為他身體考慮,一方面是他本身沒有興趣,他和趙玉也就不想勉強他,但是既然是沈家的人,守好自身清白不要胡作非為這一原則從他爺爺那輩到現在都一直謹遵教誨。
平常沈裴宴和那些狐朋狗友摸牌泡吧不著正事他就不說什麼了,真要和娛樂圈的明星纏在一起還想把她送進沈家,那他非要打死這個逆子不可。
想了想沈裴宴的心臟,沈凡燁原本要發的怒火還是忍了忍,依舊沒什麼好臉色給他:“如果你只是玩一下我就當沒看見,如果你說為了這個拒絕和鄭家的聯姻,門都沒有。”
趙玉女士這下也沒法為兒子說情了,她為難地看了眼沈凡燁,朝沈裴宴略顯失望地搖搖頭:“裴宴,這下你是真的做的不對。”
“鄭家那位是我和你爸千挑萬選的,你們小時候見過,還在一起玩過,那孩子我看著不錯,俏皮又可愛,學歷高,背景好,腦瓜子聰明,和你門當戶對。”
聽到”門當戶對”這四個字,沈裴宴笑著嘴角上揚:“可我現在就喜歡祁苒馨這一款,我目前就對她一個人感興趣,其餘的,我不想多看。”
這話乍一聽,貌似透著一股深情。
一旁沈傅言嘴角微微抽動,喜歡這款?
除去他其餘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趙玉女士眉毛擰住沒松,咬了咬牙像是有些頭疼,終於還是放下了慈母形象,看著沈裴宴冷起了臉,嚴肅道:“不行,這次你不能再任性了。”
生這個小兒子時,沒想過他會是早產兒,先天體質很差,心臟還有問題,差點沒保住他。
因為這樣,她對他總是格外心疼,無論他做什麼,只要不是犯了天條,她都讓著,所以凡燁從說她把他寵壞了。
她想著裴宴再怎麼任性也還是有分寸,但現在事關他婚姻大事,也事關沈家臉面,她不能再由著他。
連最疼愛沈裴宴的趙玉女士都這樣發話了,大家也知道這事沒法再扭轉,不免有些唏噓。
不是唏噓別的,只是唏噓沈家二少爺頭腦竟然如此不清醒。
此時很少說話的沈傅言發出一聲輕嘆,輕的只有沈裴宴能聽見。
他瞥了一眼,面不改色戲謔:“大哥,擔心什麼。”
他站起身推開椅子,無謂地聳了一下肩膀,看著和自己劍拔弩張的沈凡燁和趙玉女士,口吻忽的輕快起來:“好了,不就是去相親麼,多大點事,我去還不成。”
“你們二老年紀也不小了,也別總生氣,對身體可不好。”
“怎麼說我都是你們的兒子,難不成還會不給你們面子。”
說完,他重新把椅子推回原位:“我吃飽了,先走了。”
沈家泉水池邊。
沈裴宴站在旁邊抽菸。
整個沈家燈火輝煌,明亮的光鋪滿一層又一層,好像一座夢幻的城堡,讓人心生嚮往。
沈裴宴側著身,看著水池裡的泉水汩汩從天鵝雕塑的嘴裡吐出來,夾著煙打了個轉,頎長的身影投射在有光的地方。
另一道高大的身影走過來。
沈傅言此時敞開了前襟,甚至把縛人的領帶也扯開了,整個正襟危坐的氣質都有點散亂。
沈裴宴瞧了一眼,“沈傅言,原形畢露了。”
面對某人意味深長的調侃,沈傅言不甚在意,從沈裴宴手裡輕描淡寫奪過他手上那支燃了半截的煙,丟在地上踩了,“少抽點,傷肺。”
沈裴宴看了眼死在沈傅言腳下的煙,輕“嘖”一聲,感慨:“浪費。”
夜裡沈裴宴收起了那副混不吝模樣,聲音也清冷了幾分:“有事找我?”
“沒事不能找你麼,我的好弟弟。”沈傅言一邊用看似溫柔卻無比平靜的口吻說著,一邊從懷裡拿出一沓照片,遞給沈裴宴。
沈裴宴接過照片,放在手裡一張一張看著。
畫質不錯,角度也準,他和祁苒馨在輪船和酒店的照片都拍的一清二楚。
他看完稱讚:“拍的挺好。”
沈傅言掃過他這好弟弟的臉,眉心微聳,“這不是你找人拍的麼。”
真相一下被揭穿,沈裴宴還挺高興:“不愧是我大哥,腦子好用。”
沈傅言瞥了眼沈裴宴,他這腦子哪有他轉的快。
“你拍這些讓趙玉女士看到是想氣死她。”沈傅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點諷意,”還是說,你想讓爸用家法打死你。”
沈裴宴抿了抿嘴唇,似乎在認真思考,最後看向沈傅言,懶懶扯了扯笑:“照片都到你手裡了,爸媽怎麼看的到。”
照片已經被沈傅言截胡了,自然也氣不到趙玉女士和沈凡燁。
“以後別搞這種了,媽現在身體不好。”沈傅言轉過身正對著沈裴宴,“她應該沒和你說過吧。”
沈裴宴怔了怔,眼裡劃過一絲急切,“她怎麼了?”
沈傅言抬頭拍了拍他的肩膀,作勢安慰:“沒事,不是大問題,就是腦袋最近有點疼。”
沈裴宴:“……”忽然很想扇沈傅言是怎麼一回事。
氣笑了,半晌,他眼裡恢復認真,語氣緩緩竟有些傷感,挑眉看著沈傅言:“沒大問題就行,我還是希望媽的頭疼能分給大哥你一點,畢竟長子,要多擔待點。”
沈傅言清哼一聲,“反正你別鬧的太厲害,媽的確得的不是大病,但也經不住你折騰。”吹著夜風,酒勁也散了不少,沈傅言將手插進兜裡,“去見一面也不是壞事。”
沈裴宴淡淡“嗯”了一聲:“囉嗦。”
目光不經意落在沈裴宴手裡照片的人上面,沈傅言眼裡閃過一絲疑惑:“我記得,你好像喜歡的不是這一款。”
抬起頭,發現沈裴宴眼神陰冷的要殺人。
他似有不解,及時終止話題,“好了,不說這個,記得城南那塊老小區拆遷的事情幫我看著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