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嶠南跪在地上,神情頹喪地不敢抬頭看顏清,他痛苦道:“清清,都是我的錯,放了檀兒,你要怪就怪我——”
“啪!”
顏清一巴掌扇在陸嶠南臉上,這一巴掌,她上輩子就想打了!
他是怎麼有臉替顏檀求情的?
陸嶠南臉頰瞬間浮起五個指印,卻像是感覺不到痛,他聲音沙啞地開口:“清清,只要能讓你消氣,你可以繼續打我……”
“陸世子,你說笑了。”
顏清收回手掌,溫文爾雅地看向陸嶠南:“這一巴掌,是替家姐打的,你身為侯府世子,卻不顧禮儀廉恥引誘良家婦女,你枉為聖賢子弟!”
陸嶠南怔住:“你…叫我什麼?”
顏清笑道:“陸世子。”
陸嶠南覺得不對。
他糾正道:“清清,你應該叫我……”
“夫君?”
顏清依舊笑得溫婉,只是神色卻一點點冰冷:“陸嶠南,你配嗎?”
陸嶠南臉刷地變得蒼白。
他配嗎?
他…不配!
是他對不起清清。
陸嶠南閉了閉眼,語聲哽咽:“清清,你打我罵我都可以,只要你消氣,你怎麼罰我都行,只是檀兒……”
陸嶠南艱澀道:“是我…對不起她。”
顏清笑了。
真是好大的臉呢!
看著陸嶠南那萬分糾結痛苦的神情,顏清笑得花容燦爛:“對,你對不起她,今日她之死便是你之過,可是……與我何干?”
陸嶠南驀地抬頭。
看著顏清那張熟悉的笑靨,他忽然覺得陌生。
他承認是做了對不起清清的事,可那是他們之間的事,清清怎麼對他都是應該的。但若顏檀今日真被拉去浸豬籠,那他以後如何自處?
他已經對不起檀兒了,怎能再讓她赴死?
只要清清饒檀兒一命,一切都能好好揭過。
怎麼會與她無關呢?
顏清看著陸嶠南那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就覺得可笑。
事到如今他還以為他們之間還能繼續?誰給他的臉?哦,是她給的。
她的滿腔真心讓他以為她離不開他。
即便他做了對不起她的事,只要下跪道歉、自扇耳光、痛哭懺悔,就能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畢竟浪子回頭金不換嘛!
大家都是這麼認為的,陸嶠南也是。
可惜舊夢可以重溫,破鏡卻不能重圓,前世陸嶠南不明白,這一世,他依然不懂。
顏清估摸著顏君元快到了。
她從袖中摸出準備好的和離書,扔給陸嶠南,神色平靜道:“陸嶠南,今日之後,你是你,我是我,昨日種種皆過往,從此陌路望君知。”
陸嶠南猛地看向顏清。
她沒說什麼割袍斷義的狠話,也沒表現得痛徹心扉,就那麼無悲無喜地看著他。
卻讓陸嶠南莫名心慌。
他膝行上前想抓住顏清的手:“清清……”
顏清卻退後一步,轉身,從容地對眾位賓客福身行禮:“家門醜事,汙了各位的眼,顏二在此向諸位道歉,若有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眾人一時受寵若驚。
沒想到都到了這般境地,顏二姑娘還能如此周全有禮,顧及他們的感受。
陸世子當真是錯了!
顏清又道:“今日便請諸位做個見證,陸嶠南在與我成親之日同我庶姐苟且,不僅是折辱我,更是折辱我顏府的名聲,我即便再鍾情於他,也不能做他陸家婦了。為了我父和顏府的顏面,我顏清在此立誓,從今往後與他陸嶠南恩斷義絕,不復往來!”
決絕的語氣讓所有人都震住了。
雖說陸嶠南今日鬧出這般荒唐事,他大錯特錯,但大家都一致認為應該懲罰那勾引了陸世子的女子,至於陸嶠南……
哪個男人不偷腥?
只要顏清坐穩侯府世子夫人的位置,就沒人敢動她,哪怕顏檀被納入陸嶠南的後院,那也是矮她一頭,還不任她搓圓捏扁?
更何況陸嶠南可不僅是侯府世子,他更是此番西北平叛中的大功臣,是聖上欽點的禁軍都統,就是齊王也要對他客客氣氣的。
顏清不僅當眾掌摑陸嶠南,還朝他扔和離書?
要與陸嶠南恩斷義絕?
眾人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可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陸世子娶了顏府二姑娘,卻在成親當天廝混顏府大姑娘,還鬧得人盡皆知,這是把顏府的臉面扔在腳下踩。
就是放在平頭百姓家都受不了這般折辱,更何況還是顏府?
顏君元乃戶部尚書,最是清廉講究名聲,兩個女兒在同一天被陸嶠南毀了名聲,以後他在朝中只怕連脊樑骨都直不起來。
顏清為了父親顏君元的臉面,自請和離,似乎是目前能挽回顏府最後一點尊嚴的唯一方法!
眾賓客對顏清更憐惜了。
在京都苦苦等候了三年,終於能嫁於心愛的少年郎,卻在新婚夜被夫君和庶姐雙雙背叛,顏二姑娘心裡該是多難過啊?
可她不哭也不鬧,還要為保顏府的名聲而自請和離,簡直懂事的讓人心疼。
顏君元何德何能養了個這麼好的女兒?
有些心軟的夫人小姐,已經嚶嚶哭了起來。
顏清卻趁機讓人押著顏檀匆匆離開了武安侯府,看都沒看陸嶠南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