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辞心里虽起狐疑,可也没有直接询问,而是饶有兴致地问起了她的目的。
“你在等谁上钩?”
“愿者自然会上钩。”
鱼饵已经撒了出去,自然要给傅倾棠咬钩的时间。
傅倾禾不紧不慢地斜睨了宴辞一眼。
瞧着他快要散到肚脐眼的衣服,再瞅一瞅面红耳赤的小丫鬟们,唇角微勾。
“世子爷倒是大方的紧,尽干这卖肉的营生。”
“……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宴辞嘴上虽然强硬,出府之前却也换了一套正经的衣服,没了之前的懒散随意。
坐上马车后。
宴辞像没骨头似的斜靠在卧榻上,内敛的眉眼时不时从傅倾禾身上扫过。
一张倾城绝艳的脸,愣生生长了八百个心眼子。
她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浑身上下散发着诡谲,让人无法用常理窥探。
“你在看什么?”
假寐的傅倾禾,终于忍不住他的打量,所以说话也带了些许气性儿。
宴辞没有丁点被抓包的窘迫,反而始终保持着死鸭子嘴硬的优良作风。
“怎么,不能看?”
“……”
傅倾禾本以为。
经过两世的打磨,她应该能做到心如止水,却没有想到能碰到宴辞这么个倒霉玩意儿。
良好的修养,一直在破防线上蹦跶。
“长得,也没有传言中好看。”
宴辞嘟囔了一句,兴致缺缺地收回了视线。
傅倾禾:“……”
若是目光能杀人,宴辞这个时候恐怕已经被射成了筛子,免得活着浪费空气。
宴辞像是没有看到她利箭似的眸光,而是单手抬着右脸颊,另一只手敲着面前的小几。
“当初,你与时安远定亲之日。这京城的世家公子,可没少借酒消愁。”
他虽然不在此列,却好巧不巧地碰到过几个。
那个时候,他便觉得这素未谋面的傅家女郎是个祸害。却没想到,这祸害最终落到了他的头上。
傅倾禾的眸中的愤怒,逐渐转变为讥讽。
世家公子?
他们瞧上了她的容颜,却瞧不上她的出身,一个个都想纳她为妾,从未想过娶她为妻。
若不是,她抢先一步选中了时安远。
她甚至不敢想象,她最终的结局会有多悲惨!
“不过是一些有色心没色胆的花架子罢了,他们怕是配不上世家子的称呼。”
宴辞双眼微眯,眸光也变得锐利起来。
“听说,时安远那桩婚约,是你主动应下的?”
“是。”
时家与文昌伯府本就有往来。
时安远作为二兄的好友,是她为数不多能接触到的外男,一来二去自然被她瞄上了。
平心而论,时安远的秉性不算坏。
他曾为她千里求药,也曾为她流血流泪,更为了她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
只是这些小情小爱,终究抵不上他逆流而上的野心。
当他第一次将上司送的妾室带回来时,傅倾禾便明白,二人再也回不到从前。
她像泥塑似的为他守着后宅,而他则为她遮风避雨。
瞧着傅倾禾,提及时安远神色恍惚的模样,宴辞的眸子掠过冷光。
“所以,那晚的事情真的不是你做得?”
“不是。”
傅倾禾斩钉截铁的言语,并未让宴辞的神色有太大的好转。
若是。
傅倾禾为了攀附镇南侯府的高枝儿,做了爬床的事情。
那么,只能说她德行有亏。
可若是被别人算计,两个人睡在了一起。
那么,傅倾禾心里面是不是还揣着时安远?
宴辞发现,相比较前者,这后者貌似对他更加不友好,也挑战着他作为男人的尊严。
“你,可是想起什么了?”
瞧着宴辞越来越臭的脸色,傅倾禾以为他想起了那晚的情形,眸中难掩急迫。
“没有!”
宴辞瞪了她一眼,便继续躺在那里摆烂。
傅倾禾虽然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却也懒得搭理,掀起帘子瞧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相比较这边的诡异,傅倾棠那边却紧张无比。
“你是说,那只耳环落到了风月之地?”
傅倾棠猛地站起来。
她虽然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却也明白闺阁女郎的物件,不能轻易丢失。
更何况,还被傅倾禾盯上了。
“是,这会儿二姑娘怕是已经赶过去了。”
夏荷一脸忧心忡忡。
当日,她听信了大姑娘的话,在二姑娘的房间点了助眠的药物。
这才神不知鬼不觉,将人搬到了外院的厢房。
只是当时夜黑风高,大姑娘的耳环不知去向,后来寻了许久也没有头绪。
谁能料到,居然被那匠人捡了去。
“你先回去,此事我已知晓。”
“可……可是二姑娘,似乎已经开始怀疑奴婢了,长此以往下去,奴婢担心事情会暴露。”
“你在威胁我?”
傅倾棠声音拔高了两个度,眸中厉色尽显。
“你别忘记了,你一家人可还在文昌伯府当差!莫要自误。”
傅倾棠也没有时间陪她继续逼逼叨叨,随意套了幂篱便离开了时家。
这里距离抱月楼,可要比文昌伯府近的多。
只要她能赶在傅倾禾前面找回耳环,那么这件事情仍旧死无对证。
——就算她怀疑,又能如何?
傅倾棠倒也没有蠢到亲自露面,而是让自己的奶兄去寻翡翠,想要赎回耳环。
只是那人甫一露面,便被宴辞逮了一个正着。
“我还以为是一条大鱼呢!”
宴辞也不管他的身份,将其提溜着扔到傅倾禾面前,然后自己钻进了马车。
傅倾禾看到孟正的时候,倒也没有多少诧异。
她的嫡母与父亲,最是偏爱傅倾棠,自然是想要将最好的都给她。
孟家是嫡母从顾家带来的家生子,孟正打小便当傅倾棠的左膀右臂培养。
就是为了,日后成为她的陪房。
“你怎么在这里?”
孟正被宴辞提溜出来,便知道事情要坏。
看到傅倾禾之后,更加验证了他的猜测——夏荷,是她故意放出来通风报信的。
若是仔细思索,他定然能瞧得出二姑娘的用意。
只是,耳环的事情兹事体大,他与大姑娘就算明知道山有虎,也要试着闯一闯。
就在他满脑子搜索着说辞时,忽然有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是我让他来办事的,二妹妹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