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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阙免费阅读完颜兀术

  这顿板子挨的两天都下不了床,王彦又派人将他看的很紧,他倒想每天都呆在铁梅庄身边,可身上带着伤,宋金又在交战,哪会那么容易混出去。

  孟娘每天都来送药,从她那里打听到金兵每日都在强攻仙人关,双方互有胜败,战局拉锯不下,死的人越来越多,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恐怕战事一时不会结束。完颜兀术有备而来,他是女真英雄,有战神之名,他一心想要吞并大宋,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固然在川陕两度折戟沉沙,终不能使他丧志。几次被打得丢盔弃甲又几次卷土重来,王离对这位战场上的对手倒是敬佩的紧,只是从未谋面未免遗憾。

  到了第三天终于可以下床行走,心想着三日没有到铁枪镖局去,就越发心急想去看看铁梅庄,孟娘见他思念铁梅庄,自然是愿意帮他,可是王彦早料到孟娘心软会放王离出去,早就另派别人看守王离。王离心急如焚,还是金军帮了他的忙,正午,金兵大举进攻,王彦不得不调派兵马防守,对他看管松懈下来,他这才有机会脱身。

  他一颗心都在铁梅庄身上,哪顾得上这一路残垣断壁的景象。战争有多残酷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久经沙场之后对战场上的变化更敏感,一点风吹草动都能闻到献血的味道。他知道这场战争会一直持续下去,决战迫在眉睫,这更让人冷静。

  骑在马背上,寂寥的景象与对世事的不平将人引到悲伤中。云端中“嗖”一声射出一支箭,王离走了神浑然不觉,那支箭射在胸口上,只觉得胸口被重重撞击了一下,一阵剧痛并摔下马来。

  说来奇怪,这一箭力度惊人,王离趟在地上几乎透不过气,却不见流血。只见那支箭落在眼前,拿起来一看,这是一支制作精良的箭,镀金不说还画上了飞龙猛虎,奇怪的是没有箭嘴,若不然,这一箭非将他射个透明窟窿不可,想来这支箭的主人非富即贵自然不用说,那人并不想要了他的性命。

  虽说这箭没有要了他的命,可是这箭的力道还是震得他胸口一阵剧痛,一时站不起来。王离趟在地上长舒了口气,耳边传来一阵整齐的马蹄声,地上的石子在跳动着,偏着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阳关刺眼,模模糊糊可以看到一支奇兵缓缓走来,只见一面五色旗帜在风中飘扬,马匹上的铠甲在太阳下闪着光,马上的人穿着毛皮铠甲,这是铁浮图军旗,王离一眼并认得。又见领头一人披着一件狼纹貂裘,脸上戴着一个虎纹面具,看样子来头不小。

  王离心中暗自骂着自己不走运,只是又能如何,一转眼几匹快马飞奔到面前将他围住,从马上下来两个军士将王离从地上拉起来押到那虎纹面具将军面前。铁浮图作贴身护卫,身上披的是用金丝织成的貂裘大衣,看来眼前这人必定是完颜兀术无疑。

  王离捧着那只箭道:“多谢四太子不杀之恩。”

  完颜兀术命人将箭取回,见王离腰上挂着八字军的腰牌,并问道:“你是什么人?见到本王还不下跪,你不怕本王杀了你吗?”

  王离身上穿着宋军的衣服,腰间挂着腰牌,从他的衣着上,完颜兀术就知道他不是一般的士兵。既然落到了完颜兀术的手里,想逃是不可能的了,王离哈哈大笑一声道:“四太子要是想杀我,刚才那一箭我早已经死了,四太子要是知道我是谁,只怕就舍不得杀我了。”他忍了忍接着道:“出来溜达一圈,没想到落到了四太子手里,不过王离跪天跪地跪父母却不会像四太子下跪。”

  说出自己的名字,身边一员大将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完颜兀术摘下脸上的虎纹面具道:“你大可不用那么老实,告诉本王你的身份,对你没有一点好处。”

  王离道:“四太子英明神武,落到四太子手里,四太子一定会想方设法逼我说出真实身份,王离自认为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与其受尽折磨而死,不如四太子给我来个痛快的。”

  完颜兀术仰天大笑道:“果然英雄出少年,怪不得本王几次想抓住你都叫你给逃脱了。”

  王离自知无路可走,笑道:“比起四太子,王离又算什么?王离不还是落到四太子手里了。”

  完颜兀术道:“痛快,你我虽然是仇敌,不过本王敬你是个英雄不杀你,你若肯投靠我大金为本王效力,日后荣华富贵尽享不尽。”

  王离冷笑一声不答,完颜兀术身边一员大将喝道:“大胆奴才,四太子不杀你已经是格外开恩,你笑什么?”

  王离转身道:“我笑四太子是个英雄怎么以为我王离是卖国求荣的无耻之徒,那王离也太高看四太子了。”

  这话一出,那人气道:“大胆狂徒,你找死吗?”说罢拔出腰刀。

  完颜兀术一抬手阻止住那人,又对王离道:“胆色过人不说还能言善辩,看来是本王低估你了,今日既然遇上了,那本王就自作主张请阁下到本王大营中住几日,阁下不会不给面子吧?”

  王离拱手道:“四太子盛情相邀,王离不能不知好歹,请四太子前面引路。”

  有幸与完颜兀术相遇也算是难得了,只可惜这样一来只怕就没有机会与铁梅庄见面了,王离固然心痛,不过落到完颜兀术手里倒是可以速求一死。

  完颜兀术南征北战,为大金国立下汗马功劳,所遇之人,死在自己手里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像王离这样有人还真是少见。且不说临危不惧,就凭那股在乱军当中还敢与他争个高下的气势就让他佩服,于是命众将士夹道欢迎。

  来到金军大营,完颜兀术不对王离折辱,命人在中军大帐一侧设了一帐篷专让王离居住,同时命手下人美酒美食供王离享用,对王离可谓相敬如宾。王离虽然是他的手下败将,他却如此礼遇,足见他心胸宽广气度不凡。

  傍晚,处理好军中事务之后来到王离帐中,王离已经喝的半醉,见人来就满上一杯道:“四太子既不杀我,也不放了我,那不如坐下来喝两杯如何?”

  完颜兀术坐到他对面,端起酒杯一口气将一杯酒饮下后问道:“阁下以为我大金的马奶酒与你南朝的酒相比如何?”

  王离怎会不知道他的用意,于是一笑答道:“各有千秋,王离不懂酒,不过这马奶酒香醇可口,粗犷而不上头,不像我们大宋的烈酒那般刚烈厚重,马奶酒好喝,不过我还是喜欢我们大宋的烈酒,性格刚烈、百折不挠、威武不屈。”

  二人随口两句话就较上劲来,完颜兀术笑道:“能从酒中论人品,佩服佩服,你们宋人性格刚烈,那我大金就是熊熊烈火,任凭你们怎样坚韧,最后还不是要臣服在我大金脚下。”

  王离哈哈大笑道:“四太子豪气如云,可我大宋上有长江天堑,下有中兴之将,又有千千万万黎民百姓,只要时机成熟,早晚能收复失地。”

  完颜兀术喝道:“你们宋人就知道坐而论道,毫无实际可言,宋金交兵多年,我大金将长江以北的大片土地都纳入了自己的版图,如今大金有雄兵百万,关用兵器就可以填平长江,你们那宋朝皇帝胆小如鼠,如何奈我大金铁骑?早晚有一天本王会饮马长江,让你们宋人都成为我大金的奴隶。”

  王离满上一杯道:“王离不想与四太子乘口舌之争,不过倒是要提醒四太子,你可别忘了黄天荡大战。”

  黄天荡这个地方,完颜兀术从来都没有忘记,更不愿提起。当年他率领金兵进攻绍兴,赵构坐船逃走,他扑了个空并带着一路抢夺来的金银财宝北归,不料在黄天荡与韩世忠相遇,一战之下,十万兵马损失殆尽,完颜兀术自己也差点被活捉。这一战成为他半生戎马的一大败笔不说,从此金兵再不敢南进。提起此事来,完颜兀术依旧不寒而栗,咬着牙将一杯酒一饮而尽,将那只碗重重摔在桌子上,还是不解心头的气。

  这时候,营帐被拉开了,来人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怪人,没有人帮他推着轮椅,轮椅却能来去自如,看来不是这张轮椅上装了什么机关,就是那个怪人武功了得,用内人就能推动轮椅。他留着长长的白胡须,浑身骨瘦如柴,不像是宋人,也没有金人一样魁梧强壮,王离曾听施全说起,有些人内功练到很高的境界,身体上就会发生一些变化,眼前这个怪人恐怕就是如此。

  完颜兀术长袍一挥道:“这位是鹿苍耳鹿大师,王离,你就呆在本王军营中吧!”

  王离见他要走喃喃道:“四太子英雄了得,我想两军交战,四太子不至于拿我去当人质要挟八字军吧?”完颜兀术听他说完掀开帐篷走了出去。

  王离聪明过人,他这说这话其实是先早一步封住完颜兀术的路,完颜兀术心高气傲,他这么一恭维,即使战事对完颜兀术不利,他也不会拿王离去要挟王彦,何况完颜兀术身为金国元帅,他也不屑于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天色暗了下来,孟闯快马赶回营中,下马之后就往傅少言营帐中跑去。众人见他气喘吁吁,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焦陆一声冷笑道:“我说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白天这一战给你吓得尿裤裆了?”

  孟闯摇摇头道:“我刚才出去打探消息,抓到一个金兵的探子,从那个探子那里听说王离被完颜兀术抓走了。”

  一群人纷纷回过头来,焦陆接着道:“我没听错吧?他不是在军营里吗?怎么可能被完颜兀术抓走呢?”

  傅少言道:“哎呀,咋们可大意了,那臭小子想跑出去,谁能看得住?他准是去找那个铁家大小姐了。”

  众人将目光移向孟娘,孟娘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孟德追问道:“妹妹,是不是你把他放出去的?”

  孟娘含着泪道:“我看他很着急,所以就让他出去了,我怎么会知道出这样的事?”说着就哭了出来。

  众人一声叹息,谁不知道孟娘对王离一往情深,王离求她什么事,她自然会答应的。傅少言道:“自从那天见过铁梅庄之后,我就看看不对劲,我们怎么就没多留个心眼呢,大战在即,人落到完颜兀术手里,这可真是大大的不妙呀。”

  焦肆道:“赤心报国,誓杀金贼,完颜兀术心狠手辣,人落到他手里,只怕是必死无疑。”

  一群人一时如热锅上的蚂蚁,傅少言急着道:“事已至此,咋们还是先将事情告诉王将军吧,看他有什么办法。”

  王彦听了这消息,脸一黑,再怎么说他们是父子,大错已经铸成,什么都悔之晚矣。孟娘跪在王彦面前道:“是孟娘的错,我不该放大哥出去的,将军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救救他,要不然大哥就没命了。”

  孟德素来疼爱这个女儿,这时候也不得不说两句,“孟娘呀,你要爹说你什么好?你要真的想帮他,你就该把他看紧了,你怎么还帮着他跑出去了?你说现在怎么办?”

  孟娘哭的伤心,焦文通拉了拉孟德道:“我说老孟,你也别怪孟娘了,王离那个臭小子你不是不知道,他要想跑,谁能看得住他。”

  只是谁也不知道王离眼下的情况如何,又不知道被关在哪里,一时束手无策,再者说来,就算知道王离被关在哪里,完颜兀术也会派重兵把守,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说不定还会中别人的计。

  傅选皱着眉头道:“这种时候出这样的事,我担心要是走漏了风声,必定会影响士气,怎么会出这种事?”

  傅少言站出来道:“爹,王将军,现在不是计较谁对谁错的时候,我担心两军交战,完颜兀术会拿王离作人质,到时候我们就被动了。”

  王彦上前来将孟娘扶起来道:“这我知道,不过我们对王离的情况一点也不了解,就连他是死是活也不知道,眼下双方正在交战,我们哪里有多余的精力去救他。”

  孟娘一听哭着跑了出去,孟德问道:“那我们就不管那小子了不成?”

  焦文通道:“要不今晚我带人去探探,先给他来个打草惊蛇,看看那小子被关在什么地方。”

  王彦急忙道:“万万不可,我们能打草惊蛇,金兀术就能将计就计,不能为了王离拿那么多兄弟的性命去冒险。”

  傅选道:“将军,怎么说他是你的义子,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不能见死不救吧?”

  就是亲生儿子有能怎么样,王彦咬牙道:“谁叫他是我的儿子呢?两军交战,他若是出现在阵前,我也会一箭要了他的命,免得碍手碍脚。”说罢转过身去潸然泪下。

  众人沉默不语,片刻后傅选道:“咋们虽然救不了他,可我们可以请江湖豪杰相助呀,将军可还记得当年那位云间居士?她武功了得,我们又曾帮过她,我想请她帮忙到金军大营中去救一个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再不济我们还可以请丐帮的白奇飞前辈相助,我们不能就这么干着急,什么也不做呀。”

  这倒是是个好办法,云间居士的武功之高,他们都是见过的,如果她出手,救出王离也就十拿九稳。王彦当即写了一封信交到孟德手里道:“老孟,你帮我跑一趟剑阁,把信交给居士,你务必请居士帮这个忙。”

  性命攸关,孟德当即带上孟娘连夜往剑阁快马而去。剑阁素来以险要闻名,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孟德父女随王彦在川陕一带与金军作战,虽然久闻剑阁之名,不过这还是第一次领教它的雄伟秀丽,也怪不得古人称其险而作《蜀道难》。

  天下大乱,也难得领略这名山大川,只是王离生死不明,哪还有什么闲心看这风景。到了剑阁之后,上山的路越发险要,二人将马匹留在山下徒步上山。山间的小路崎岖狭窄,路面上长了一层青苔,人走在上面须得处处留心,若是从山崖上摔下去,肯定摔得粉身碎骨,这种险要之地,自然只有云间居士这等世外高人愿意居住。

  高山流水,林间小榭,一座小屋出现山水之间,一座浮桥弯弯曲曲一直通到小屋中,大有曲径通幽之意。正好是清晨,山顶上的雾还没有散去,阳光照射在水面上,蒸汽腾腾宛如仙境一般,门前的牌匾上写着四个大字“云间小榭”。

  在山中寻了一天终于找到这里,二人一前一后走在浮桥上,耳边传来一阵琴声。只听那琴声时而婉转时而悲凉,时而气势磅礴,又时而断断续续,两人听得入神,不知道这么早是谁在抚琴。再往前走,只见水上面出现一个凉亭,凉亭坐落于小屋一侧,一个绿衣姑娘坐在凉亭中,是她在抚琴。

  二人走了过去,那个绿衣姑娘突然停了下来,拱手对二人笑道:“贵客光临,有失远迎,请赎罪。”

  只见那姑娘身材纤瘦,长的眉清目秀倾国倾城,到不是云间居士,看来是云间居士的仆人,这方水土倒是养育了一个美人。孟德哈哈一声笑道:“我父女二人冒昧来访,没有打扰姑娘的雅兴吧?”

  绿衣姑娘腼腆的对二人笑了笑道:“哪里哪里?两位客气了,云间小榭一年都不会有几个人来,二位清早来拜访就是贵客,山中寒冷二位不如进来喝杯茶吧。”

  这姑娘倒是客气,二人走到凉亭中,绿衣姑娘给二人满上一杯热茶,一杯茶下肚,身上暖和许多,孟娘拱手问道:“姑娘,我们来找一位云间居士师傅,不知道姑娘可认得?”

  绿衣姑娘道:“云间居士正是家师,不知道二位是什么人?找我师父有什么事吗?”

  二人对望一眼,孟德拱手道:“我是王彦将军帐下孟德,这位是我女儿孟娘,我与云间居士多年前曾有幸相识,这次我二人奉王将军之命拜会云间居士,有件要紧的事情想请居士帮忙,还请姑娘通禀。”

  绿衣姑娘一听,细细打量了孟德一番,这叫孟德二人摸不着头脑。绿衣姑娘笑道:“原来是孟德将军,时光匆匆,将军也老了许多。”这么说叫二人更不解,绿衣姑娘接着道:“靖康之变那年,王将军曾救过师傅与我一命,一缓七年过去了,不知道将军还记不记得我?”

  这么一说孟德就想起来了,当年遇见云间居士带着一个小姑娘,这么说来眼前这个绿衣姑娘就是当年那个小姑娘了,白驹过隙,她与王离都已经长大了,而自己也已经老了。孟德大笑道:“想起来了,都已经七年了,时间过的真快呀。”

  往事不可追,提起过去的事情勾起了绿衣姑娘的心事,绿衣姑娘突然紧皱眉头叹一声问道:“家师昨夜研读奇门遁甲之术,现在还在安睡,还请二位在此稍后,我这就去请她出来。”

  话刚说完,小屋的门开了,里面的人道:“既然是孟德将军,青衣还不请将军进来。”

  绿衣姑娘道:“是师傅。”于是引二人到小屋中。

  云间居士果然神奇,足不出户就知道是孟德来访。二人走进小屋中,只见房间中摆设简单,左右各两张招待客人的案,案前铺着几块垫子,虽说简单倒也干净。一个妇人仙风道骨般盘腿在正前方打坐运气,她一身白衣,没有戴面纱,看上去她已经是中年,不过不难看出她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人。

  孟德父女二人走到她面前,她一摆手道:“二位请坐。”刚坐下,绿衣姑娘就端茶上来,她接着道:“山野之间,没什么好款待二位的,二位且喝杯茶。”

  孟德拱手道:“多谢居士。”

  云间居士道:“我与将军多年未见,将军远道而来,一定是有要事,将军不妨直说。”

  王离被抓走已经两天了,孟娘抢着道:“居士,其实我们到你这里来时想请你出面帮我们救一个人,请居士务必要帮帮我们。”

  云间居士问道:“救人?什么人值得将军亲自跑一趟?”

  孟德道:“不满居士,我们父女是受王彦将军所托到这来的,我这有王将军的亲笔信,请居士过目。”于是从怀中拿出那封信递给绿衣姑娘,请她转交给云间居士。

  云间居士拆开信看完之后也明白了二人的来意,将信掷一边道:“王将军精忠报国,我一直是钦佩的,请孟将军回去转告王将军,少将军的事情我自会尽力相救,叫他安心就是。”

  二人大喜过望,孟德拱手道:“多谢居士,在下军务在身就现行告辞,居士留步。”说完带着孟娘下山去了。

  沦为阶下囚还过得逍遥快活,恐怕只有王离了。完颜兀术对他倒是法外开恩,只是每日思念铁梅庄,再好的酒肉都难以下咽,虽说可以四处走动,可那位鹿大师总是形影不离,想要混出去真是痴人说梦。

  午后来人将他带到点将台,完颜兀术正在操练兵马,就被带到完颜兀术身边。只见较场之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十具尸体,鲜血染红了大地,死了的人都是战场上抓来的俘虏,没想到完颜兀术在用活人操练兵马。死的人已经尸骨无全,活着的人被一队骑兵围在中间,突然马蹄大作,一队骑兵交错冲杀,所有人都倒了下去。

  惨相王离咬着牙握紧拳头,这出杀人游戏直叫人不寒而栗。完颜兀术大喝一声,场内士兵高呼“万岁”,完颜兀术道:“少将军既然来了,何不与本王一起看看我军军威?”

  王离惊魂未定,拱手道:“金国铁骑天下无敌,恐怕王离无福消受。”

  完颜兀术哈哈大笑一声道:“天下的事情都是一场游戏,你我都在局中,入了这个局就别想全身而退,只能勇往直前。”

  王离道:“杀戮只是一场游戏,当真在四太子眼里,天下人的生命还不如草芥,四太子还是早些杀了我吧,省的王离与四太子多费唇舌。”

  完颜兀术冷冷道:“你不用故意激本王,本王不会杀你,本王要把你的命留着,让你看着本王抓住吴玠、王彦直取蜀中,还要让你看着本王一统天下,让你们宋人都成为我大金的奴隶。”

  王离道:“四太子胸怀大志,王离是不是该预祝四太子功德圆满呢?”

  这句话可谓是话中有话,完颜兀术喝道:“王离,你是英雄,本王也是英雄,英雄惜英雄本王才不杀你,你最好别把本王给惹毛了,你看看下面这些人,本王心狠手辣不是谣言,本王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完颜兀术已经无药可救,正如他所言,与他多说真是浪费口舌,王离转身走下台去。回到营中,还是心有余悸,一碗酒下肚,之前的泰然自若顿时消失,身上一时乏力瘫坐在案前。刚才那一副画面还历历在目,双手开始不由的颤抖,又是一碗酒下去依旧没法让他平静下来。

  鹿大师推着轮椅走了进来,王离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里,只听他”哼一声道:“我以为少将军天不怕地不怕。”

  王离直言道:“谁不怕死?更何况早晚得死无全尸。”

  鹿苍耳推着轮椅到他眼前道:“你那么怕死,何不投降我大金,还可以永享富贵。”

  王离满上一碗酒放在鹿苍耳前面道:“鹿大师,如果你要是落到我这个地步,我想大师你也是宁死不屈吧?大师要是不弃,陪晚辈喝一杯。”

  鹿苍耳端起那碗酒从轮椅上站起来走到大帐门口,将那碗酒一饮而尽道:“你们南朝人誓死也要守着所谓的名节,简直迂腐不堪,岂不知良禽择木而栖,良辰择主而事,当今天下大乱,多少人口是心非,一边满口忠君报国,一边又在卖主求荣,这样的人,你们大宋多的是,你到不如学学他们,何必自寻死路?”

  王离笑道:“忠名死节,只怪王离看不开吧。”就像鹿苍耳本来与常人无异,却要坐在轮椅上,于是接着道:“就像大师,又何必执着于一张轮椅呢?”

  鹿苍耳回到轮椅上道:“谁都有自己的喜好,宋金本来是死敌,我本可以一掌毙了你,不过是看在你胆识过人,又深得四太子的心才好心劝你,你可别不知好歹。”

  王离笑道:“多谢大师好言相劝,就如大师所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大师执着于大师的轮椅,王离执着于王离的名节,多谢了。”

  鹿苍耳一听,怒道:“你还在等什么?等王彦来救你吗?你被困于此,到现在也无人问津,谁还能来救你?”

  王离哈哈大笑道:“固然有人想来就我,可又鹿大师在此,又有谁能从大师手上救人?”

  鹿苍耳推着轮椅走了出去,边走边道:“四太子让我告诉你,今夜让你到大营中参加宴会,你要想活久一点,我劝你最好乖乖听话。”说着就走了出去。

  晚宴在天黑后如时开始,完颜兀术手下大将纷纷前来赴宴,王离被安排在完颜兀术右边,可见完颜兀术对他的赏识可见一斑。

  一番豪饮之后,完颜兀术道:“诸位,此战我大金铁骑一路势如破竹,仙人关下,我军已经屯兵二十万,此时正是我大金进入四川的最佳时机,先前我大金曾两次在川陕折戟沉沙,此次出兵,希望各位全力以赴,只要攻入四川,我们就可以迎江而下吞并大宋,到时候金银财宝、美女姬妾任凭各位挑选。”众将举杯说了一大堆客套话,无非是为完颜兀术歌功颂德罢了,王离不爱听这种阿谀奉承的话,只是冷笑一声接着喝酒。完颜兀术一摆手,众人安静下来,他道:“本王今日请各位将军来,还想给各位引荐一个人。”说罢指着王离道:“想必少将军的大名各位都听说过,这位就是王彦的义子,少帅军统领王离,几日前本王遇到他,就请他到我大营中坐坐,这位将军小小年纪,不过胆色过人,刀架在脖子上依然泰然自若,难道我们大金勇士就没有这种勇气吗?难道受了点挫折就拿不动刀枪了吗?本王还要告诉诸位,本王已经从京城调来了三万金兵,各位直管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回营之后让将士们都把刀枪擦亮了,择日与吴玠决一死战。”

  有了援兵,加上大战未开就先擒住了对方大将,金军各路将领士气大增,王离暗暗觉得不妙,只怕金兵增兵吴玠、王彦都还不知道,眼下双方正在拉锯,这三万人无疑是金军的生力军,这支军队要是投入战场,恐怕会改变战局,要想守住仙人关就更加艰难,他身陷金营当中,此战若是胜了他可以含笑九泉,若是败了,他只能一死全名节。

  正思虑这,一个舞姬突然钻到怀里端来一碗酒道:“将军请。”

  南朝人不懂得北方游牧民族的豪迈,王离一时不知所措。完颜兀术大笑一声道:“王离,你死都不怕,怎么还会怕一个美人?这位绿珠姑娘可是我们大金有名的舞姬,你可别辜负了她一番好意。”

  这种声色场合,王离本就不太适应,他一心只有铁梅庄,就算眼前是个绝色佳人,他也不会放在眼里,更不懂得逢场作,可是如果不喝了这碗就,只怕完颜兀术会迁怒于人,如果那个舞姬因他而受罚,他也是不愿意的,只好接过就一饮而尽。

  完颜兀术大喜道:“你既然喜欢这位绿珠姑娘,那本王就将她赏给你了。”这么一说,那舞姬刚脆坐到王离身边为他斟酒,这个姑娘舞技非凡,人更是美艳动人,直叫在场金军将领眼红,可无奈完颜兀术已经将她赏给王离。

  席间,两条人影落在大帐外,二人动作敏捷,任意穿行于金军大营之间,丝毫没有让金兵察觉。二人落到大营后面,在帐篷上划开一道口子,见大营中正在饮宴,这时一队守卫巡逻走过来,二人施展轻功,立刻离开大营。

  这二人是云间居士和那个绿衣姑娘,云间居士受王彦所托道金军大营中寻找王离的下落,正好遇上完颜兀术在大营中中宴请宾客。绿衣姑娘名叫青衣,他见王离与完颜兀术饮宴,心中气不过,来到林间并问道:“师傅,没想到王彦将军让我们救的就是这样一个无耻叛徒,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一剑杀了他?”

  云间居士道:“我不信王将军的义子会是卖主求荣的小人,何况金营中暗藏高手,动起手来,我们未必会占便宜。”青衣却一脸不服气的样子,云间居士斥责道:“你虽贵为大宋公主,当年你母亲惨死在金军当中,这些年你怨气越来越大,岂不知当年家破人亡的不止你一人,更何况如若不是皇帝昏庸,怎么会有如此大难?你身为赵氏遗孤,当年的事你难辞其咎,我是怎么教你的?你身上的罪孽还不够深吗?何必再多伤人命?”

  家仇国恨怎么会说放下就放下,青衣含着泪跪下道:“师傅的教诲青衣铭记在心,不敢违抗。”

  云间居士也知道她这个弟子心里苦,一声叹息上前将她扶起来道:“无端动杀念只会增加你的罪孽,师傅希望你明白,千万不要妄动杀念。”云间居士转身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王将军精忠报国是你赵家的恩人,当年又救过你一命,他有事相求,你正好可以报恩,王离既然还活着,你就再去趟金军大营问问他是怎么回事,他要是死心塌地做了金人的走狗,你就一剑杀了他,若是被逼无奈,咋们还是要想办法救他。”

  青衣拱手道:“青衣明白。”说白纵身往金军大营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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