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著要見謝令窈,也是之前就聽說她在客棧住了幾日,侯府那麼大個府邸,竟還讓遠道而來的謝令窈去住客棧,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在那個時候,他就知道江家對這門婚事多有不滿,恐有悔婚之嫌。
這門婚事為何會定下,他比誰都清楚。
當年若不是謝令窈的祖父不管不顧為江家翻案,以他的才幹,謝家怎麼也能在京都有一席之地,哪裡又會淪落到如今的模樣!
若江家真因為這個而不與謝令窈完婚,他必定聯合其他四家,就算鬧到大家臉上都過不去,也要把江家忘恩負義的名聲定死!
見謝令窈垂頭不語,徐老太爺在心裡已經有八分認定了自己的猜想。
難怪謝令窈上午接了帖子,下午就來了府上,想必也是有要請他做主的意思。
“你放心,江家現在再是如日中天,他江時祁再是朝廷新貴,我也不怕他們,你有話只管明說,我們都會替你做主!”
太夫人眼裡閃過心疼,忙起身把謝令窈拉到自己的身邊坐下。
“窈兒不怕,你與江家小子的婚事是老侯爺親自定下的,他們現在想翻臉不認,沒那麼容易!”
謝令窈有些尷尬地摳了摳指尖,小聲道:“不瞞二老說,窈兒今日的確是有事相求。”
四雙義憤填膺的眼睛齊刷刷看向謝令窈,大有立即去為她討公道的意思。
謝令窈聲音愈發小了:“窈兒想請老太爺作證,取消我與江時祁的婚約……”
“你這是要退婚?”
許老太爺嗓音中帶著一絲驚訝,他千算萬算沒算到這樁婚事的變數竟然是出在謝令窈身上。
謝令窈目光堅定,語氣鏗鏘:“是!”
太夫人紅了眼圈,心想這麼一個嬌軟的小女娘,如此決絕地提出退婚,那得是在江家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你可知……”徐老太呀嘆了口氣,沉聲道:“為什麼當日兩家定下這門姻親?”
“知道,但您與我祖父是至交好友,您應該也知道當日江老侯爺為求報恩執意要將尚在襁褓中的我同他家的長房長孫江時祁定下娃娃親。當日祖父本是不願的,他所作所為只求心中正義,並不圖江家的回報。同意了這門婚事我謝家反倒有挾恩圖報之嫌。”
徐老太爺沉吟片刻。
“是,還是老侯爺百般保證懇求,你祖父便在我與另外幾位老友的見證下,同謝家交換了信物。”
這才是最可氣的,當時求著鬧著要娶的是江家,現在江家嫌棄避諱的還是江家!
說到底還是江家那些不孝子孫和踩高捧低的無知婦人,見老侯爺去了,便想著作賤謝令窈!
徐老太爺握住椅子扶手的寬大手掌緊來緊,天下哪裡有那麼好的事!
“若不是為了替江家求情,你們謝家何至於在京都連立足之地都沒有?窈兒,你莫要任性,謝江兩家的婚事,關乎的可不止是你個人的得失。”
聽了這話,太夫人不樂意了,眉毛一豎,也不顧晚輩們在場,就教訓起他來:“你個老傢伙說的什麼話?難道窈兒為了謝家門楣興盛就得犧牲自己的幸福?光耀門楣那是你們男人家的事,總扯上女人幹什麼!”
謝令窈知道徐老太爺字字皆是發自肺腑,比起江老侯爺,他與祖父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摯友。他不忍見謝家祖輩的基業就這樣消逝,能攀上江家這棵大樹,就算不能擋雨,也能乘乘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