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丽这几个平常就爱偷奸耍滑,张善奇一直看不惯,今天来军营撒泼打滚,还冤枉人家军属。
他脸沉得吓人。
王丽不敢再吱声,灰头土脸地打算走。
“不用给人家赔礼道歉?”
张善奇都发话了,王丽敢不道歉?
“对不住了,妹子,是我一时犯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恨透了江苗。
大家伙眼巴巴看着。
哪想到本来被指控的江苗突然又变成了大功臣?
陆文琪第一个不服:“什么功臣?”
江苗就是个土包子,咋还摇身一变成什么大功臣了?
岛上这位生产队队长是出了名的黑脸包公,平常铁面无私,对谁都没好脸,看他对江苗礼待有加,陆文琪心里更难受了。
陈长庚也很意外,看来这个代嫁媳妇竟还有点本事吗?他本以为江苗只是平平无奇的农村妇人,想着她不给自己惹祸,在家带个孩子做个饭就行的。
江苗亲昵地拍拍张阿婆的手:“办法对你们有帮助就好,有了改善也不能松懈,还得依照我的法子坚持下去。”
“还有……”她抬头看张善奇。
张善奇瞧着年龄不大,应该也就二十七八,皮肤黑黝黝的,五官却还不错。
江苗认真告知:“这也是治标不治本,你们栽种秧苗时预留的间距就有问题。”
“秧苗受光,透气都比较困难,这样易发稻飞虱,下次栽种时把间距稍微调整些。”
她说话时显得非常专业,把家属院那些人都看呆了。
农业知识她们可半点不了解。
当地居民倒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可她们种了这么多年水稻,也只知道水稻总是莫名犯病,并不知道到底为啥。
陈长庚不自觉地盯着她看,他发现江苗似乎也没那么丑,当她说那些农业知识时,她整个人好像都在发光。
江苗交代完,顺口问陈长庚:“晚上炒俩青菜,再蒸碗蛋?”
这副老夫老妻的熟稔劲又把陆文琪气得不轻。
得到陈长庚的赞同,江苗就打算回家继续翻地。
半路却被张善奇追上。
“张队长?有事吗?”江苗礼貌问。
张善奇是因为干活出彩,才被提拔成大队队长的,平常在队里分派工作,解决纠纷那都是一把好手,办事雷厉风行,算是个风云人物。
但也不知怎得,这位风云人物出岛见大官都不犯怵,单独和江苗说话却红了一张脸,半天憋不出话。
“张队长?”江苗又叫了声。
“啊……怎么称呼你?”张善奇深吸一口气,在心里责怪了句自己关键时刻掉链子。
“叫我江苗就好。”
张善奇根本没法直视江苗:“江苗同志,我看你懂得多,我们村这两年生产问题大,庄稼总出问题,你愿不愿来当我们队的农业技术员,不用下地干活,传授法子就行。”
“也照例给你记工分,年底分红也有你的份。”
说完紧张地看着江苗。
人家别的大队都有农业技术员,他们石头村位置偏,从来就没人管,这么多年愣是连个正儿八经的农业技术员都选不出来。
他盼了很久,终于看到个有真本事的,当然不愿意错过,但他也不敢抱有太大期望。
一来,军属随军,没有明文规定要他们参与当地生产。
二来,王丽才得罪了人家,话说得又难听,谁能完全不介意?
江苗自己也在琢磨,纵观穿越穿书文,人家女主要么找个正经工作端上铁饭碗,要么赶上改开的风,做生意,当老板,靠种地发家的……嗯,别说没有吧,反正少。
但凡事都得讲究个实事求是,她得结合自己的处境分析,这鸟不拉屎的穷岛,解决温饱肯定是最重要的,再说村民吃不饱,你想做生意,也没地儿做啊?
而且,眼下距离改开还有些时候,这段时间她肯定不能闲着,加上自己专长就是农业,种地于她而言就是最好的选择。
略一分析,江苗痛快地答应:“行啊。”
她说……行?
张善奇怔住。
正要高兴,又听江苗说:“但我还有个条件,除了分红,每季剩下的种子分我一些,再给我一小块地。”
集体生产的年代你要块地,这条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本以为还需要拉扯一会,谁知张善奇却立马答应:“行!”
好像生怕江苗会反悔一样。
“农业技术员队里都会给配一块试验田,就这么说定了。”
他脸上洋溢着淳朴的笑容,“我代表全村人民感谢你的加入!”
额……江苗嘴角微抽,怎么感觉自己条件提少了呢。
“明天上午八点,辛苦江苗同志到八号地集合,给咱们看一下稻苗究竟咋回事。”
事情拍板定下。
江苗心中也生出几个目标。
一,赚足口粮,让一家子吃饱饭。
二,解决稻田困境,帮村民吃上饭。
三,坚持科学研究,育出更优品种。
回到家,她拎起锄头继续翻地。
不一会儿,一小垅地成了型,江苗把油菜和先前采回来的野菜一一栽好。
有了这么一条鲜嫩嫩的绿色,院里立马又多了些生机。
……
入夜,清水村。
许林涛终于收到了心心念念的招工报名单,他珍惜地反复抚摸那张报名单。
快了!
完成这场考试,他就能彻底逃离这个破地方。
这种面朝黄土背朝天,每天听农村土炮东家长西家短的日子终于就要结束了。
他终于能彻底撇清与江苗那个女人之间的关系了。
拿起笔报名单上签字,煤油灯跳动的焰心晃得他直皱眉,再忍忍,很快了。
另一家。
江婷正在为几个月后的高考备战。
方春梅送来一杯糖水,鼓励她:“我们婷婷以后肯定比方苗那死丫头强百倍。”
江婷嫌弃地皱紧眉毛:“别拿我跟她比。”
“是是是,那死丫头大字不识,说话粗鄙,现在又是二婚……搞不好过不了多久又要成寡妇喽,哪配和我们婷婷比?”
……
一夜好梦,江苗伸了个懒腰,快速套上衣服,将一把玉米碴丢进锅里,上头再热两个馒头,趁着热饭的空档再打完个八段锦。
吃完早饭,就带上糖糖和陈长庚一同出门。
陈长庚的意思是,他们不能欠陆文琪太多人情,陆文琪带孩子她也不放心,干脆把孩子带在身边。
反正五岁大的孩子也不用一直背着抱着,她在地里忙,让丫头在地头玩就好。
七八十年代,农村的孩子都是这么长大的。
她自己也觉得小孩子多接地气也没什么不好。
江苗从竹筐里掏出水瓶和一张饼,还有一只昨晚专门找陈长庚要的哨子,一个个交给糖糖:“渴了就喝水,饿了吃饼。”
“是糖饼哦。”她凑到糖糖耳边小声说。
“有事就吹这个小哨子,后妈听到就会过来。”
相处越来越久,糖糖对江苗的防备又减了几分。
但依旧很谨慎,抿着嘴,小心地接过东西,点点头。
正好看到张善奇从另一号地过来,江苗就起身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