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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岛与王国免费阅读第九章:冰火之夜

  海风总吹乱长发,海风被帆布兜住。

  夜空之下,火光是斑斑点点、夜幕之上,星星是密密麻麻。

  每个木筏中央桅杆周围,总有一个手举火把同时抓住桅杆、吹着海风颤颤巍巍的船员。

  举火把船员确定了每个木筏所处的方位。

  但在黑夜海面之上,六个木筏之间相互远离,海面远处的火光越来越远。

  直到六个木筏上的船员,相互之间都看不见远处的火把亮光。

  在南霍所处的木筏上,两名留短发、身体瘦弱、穿灰色短袍的船员分别屈坐在木筏左右两侧,用切割剩下的细长木板当做木桨,努力调整方向往前。

  有的船员经验丰富,通过看向天空观察星辰就可以辨别方向,所以木筏一直都是往西北方向前进。

  但是在夜空下,连百步外的木筏都看不清,怎么可能看清远处的小岛究竟在什么地方。

  要是木筏错过了小岛,就会一直往西北方向漂流,直到木筏上十个人相继饿死,或者飘到另一座无名的小岛。

  南霍看见周围都是不断发颤的瘦弱船员……真是奇怪,这个木筏上面全是身穿短袖、短袍的船员,没有一位是战士。

  这些身边留短发、长发的船员都挤靠在桅杆旁。其实木筏并没有那么小,只是现在海风很大,冰凉的海水也时不时激起水花,那点点冰冷的水滴会溅到木筏外围。

  一上船,热心的船员们就只找到了三个绿色羊毛毯,一个递给了身为长官的晨棱,剩下两个绿毛毯发给了木筏两旁划水的船员。

  而那些没有毛毯加盖、留下鼻涕的船员互相依偎,环绕桅杆挤坐在一起;在强风之中站立在桅杆旁的那位船员,努力维持火把不被熄灭,使得这火把发出微弱的火光。

  没有毛毯的船员围绕在微弱火光之下,想象这是在篝火旁取暖。

  南霍和他的长官晨棱搭肩靠在一起,他们两个共用同一件毛毯披在背上、盖住头顶。除了脸以外,他们两个全身都被毛毯包裹;而且也同样坐靠在桅杆旁,望着对方被微微火光照亮的脸庞,想象这是在温暖的篝火旁。

  南霍注视着将领晨棱的侧脸,仔细看看他的微卷长发,发梢一直垂到胸口前、额头前的细细短毛发遮蔽眼眉、眼皮半遮掩瞳孔;眼神阴郁、耳朵真的很圆、皮肤真的很细腻;就像一个有男性嗓音的女人,不是说他长得像女人,而是他的手指真的很纤细,一点也不像是一个不留情面的战场将领。

  晨棱将左手凑到嘴边,朝冰凉手掌哈气,却突然发现旁边的南霍莫名其妙地注视着自己。晨棱也向右手边看去,用冰冷而颤抖着地语气问道:“副官!你…你…你在…望什么呢?”

  已经摘下头盔,飘散着凌乱杂毛发的南霍,也跟着颤抖着回答:“长官!我在…在…在找…其他木筏上的火光!”他故意撒谎地回答道。

  “哦…那…那你再仔细找找看!”晨棱继续朝手掌哈气,哆哆嗦嗦地说出了这番话。

  犹如天神助力,木筏上的帆布一直被强风往前推,不过船上唯一的火把也被吹得快要熄灭。

  桅杆旁瘦弱的水手们用双臂环抱双腿,蜷缩在桅杆旁或坐或躺。他们已经懒得管不断流下的鼻涕,只是望向火把,在心中想象那温暖火焰。

  木筏两旁的瘦弱船员也快体力不支,手臂开始变得僵硬,难以继续划动木筏前进。

  孤寂海洋之上,黑暗夜幕环绕。火光微微照亮,去那未知海岛。

  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

  木筏两侧的两名船员,用僵硬的手臂勉强划动木桨,他们两个也都包裹毛毯只露出脸和手臂,海浪拍击木筏边缘激起的水花,总洒在他们身旁。左边是一位全身不停颤抖,留有山羊胡的船员;右边是一位不停吸溜鼻涕,没留有胡子的船员。他们两个都是齐耳短发。因为实在太无趣,他们聊了起来。

  木筏左边是全身不断颤抖的山羊胡船员,对右边船员问道:“喂…这得划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哇?”

  木筏右边的船员也吸溜着鼻涕,颤颤扭头答道:“我不知道哇…风这么大,应该快到了吧…”

  “喂…弟兄你多大年纪?”木筏左边的山羊胡船员放慢了划桨速度,“你结婚没?”

  “没…没呢,我才十六岁…”木筏右边的船员继续吸溜着鼻涕回答,“你看不出来?”

  “喔…弟兄你才十六岁?”木筏左边山羊胡船员彻底停下划桨,搓搓手继续闲扯:“我十六岁的时候就结婚咯,现在我都二十三啦!还有三个女儿呢…”

  “那可真好…等等!那边是什么?”右边的船员站起来指向前方一块黑幕,“哦!一定是陆地,快点划!快点划!”

  木筏两侧的船员加速划桨,因为他们划动木桨太用力,激起的水花,都溅到了木筏桅杆周围,吵醒了一些蜷缩躺在木板上熟睡的船员。加快速度前进的木筏开始剧烈晃动。

  抓住桅杆手握火把的船员,是一名又高又瘦的长发年轻人。他扭头看向前方,对用力划水的两名船员喊道:“你们在干什么,跟海神有仇吗?”

  木筏左边的山羊胡船员用力划桨,大喊着:“是岛!是岛!前面就是岛!”

  桅杆旁熟睡的船员们被叫喊声吵醒。南霍和将领,也被这激动地叫喊声惊扰醒来。

  所有的船员都转身面向木筏前方,木筏两侧激起海浪,乘风破浪。

  一名个头比较矮的船员扶着桅杆站起来,面向前方高呼道:“好喂!总算是远离危险了!”

  没错,木筏很快就靠岸了,还没有完全靠近海滩的时候,就有三名年轻船员从船尾跳入冰冷海水,从后方推着木筏向海滩游去。而木筏前方两侧的桨手也不断用力划桨,激起大水花。

  木筏慢慢接近海滩时,南霍也高兴地站起来面对前方!但是没过一会他就发现,自己抢走了将领的毛毯……就在晨棱也站起来,使劲敲打南霍脑袋的时候,木筏总算是碰上沙滩了。

  除了两名军官和手持火把的瘦高船员,剩下所有船员都跳入浸到膝盖的海水中。水中的船员们靠海浪有节奏地拍打助力,将两根麻绳快速捆绑在木筏前端,再拽着麻绳把木筏拖上岸。

  南霍依然裹着毛毯。而晨棱,却拿起本来垫在屁股上的绿色披风系在身上。

  披散头发带上头盔的晨棱,光着脚从木筏前方走下,随即就下了一道命令,对身后浑身疲软躺在沙滩上的船员喊道:“快把木筏上的干粮食物搬下来!然后把木筏劈了,当柴烧!”

  尽管这命令听起来很严厉,但是船员们都十分乐意执行,因为船员们都快被冷风折磨死了!

  山羊胡船员,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单手持握的石锤,用石锤直接往木筏上比较干燥的木板猛砸!先是将木板砸成两半,再将木板从麻绳的捆绑中挣脱出来,最后丢到沙地上砸碎。

  只见那木板碎屑到处飞,南霍真希望木屑不要飞进到自己眼睛里。

  刚才划桨流鼻涕的年轻船员,他用小刀切割放在木筏旁边的麻袋,再撕碎切下的布料做成引火物。

  破碎木板被交叉架成有半人高的篝火堆,下面是大堆被撕碎的麻布条、引火物。

  只见瘦高船员握举火把庄严地往火堆走去,直接将火把丢入篝火中…渐渐的…‘噼里啪啦’听见柴火燃烧蔓延发出地响声,然后是燃烧布料发出的刺鼻烟味,弥漫开来……接着,就是熊熊烈火开始燃烧!

  海风依然是吹个不停,但海风是无法吹灭这大堆的篝火!

  船员们兴奋地围绕火堆胡乱跳舞,跳那种永远不会有人欣赏的舞蹈:乱甩胳膊、乱踢脚跟。都很年轻的船员们开心地笑了,张开大嘴放肆地笑。

  在燃烧篝火旁跳舞,船员们甚至都开始出汗了。南霍则坐在火堆旁,看着刺眼的火焰。在夜幕中,那火焰被海风吹动得来回摇摆。在夜间摇摆的火焰,比正午的太阳都更加耀眼。

  跳舞跳累的船员依次坐下,南霍也伸出双手手掌开始烤火,蠕动手指、转动手掌,慢慢温暖那冰冰凉的双手。晨棱头戴铁盔、身披绿色披风,也坐在南霍身边烤火,他们两个肩挨着肩。

  晨棱因为远离了敌人,内心很是激动高兴,他望着火光,咧嘴露着上排牙齿傻笑,睁大他本来阴郁的眼睛望向温暖火光。

  南霍在将领身旁很是疑惑,因为他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他与正在傻笑中的将领开始一问一答。

  “那个…长官…我有一个问题?”南霍不解地轻声问。

  “有何问题,你说吧。”晨棱倒是一直在傻笑。

  “长官…我们好像缺点什么?”

  “呵呵呵…副官,我们有这火光足矣…”

  “长官…有火固然舒适,但是…我们没吃的呀?”

  “副官,你想必是冻傻了,船上干粮充足,吃上一个月不是问题。”

  “不错长官…可是…我们没水、没锅呀?”

  “呵呵,没锅,那吃肉便是了…”

  “长官…你也说了,只有干粮…”

  “呵呵,副官你想必是冻傻了,有干粮你还怕…不就是没锅…没水……”突然间,还在傻笑的晨棱瞬间脸上全无笑意,开始站起身,愤怒地用左手指向所有船员大骂道:“是谁!是谁没有带锅!”

  刚才兴致冲冲的船员突然间也全无笑意,开始思索起来,究竟是谁忘记带锅了?

  不过晨棱并没有继续生气,而是慢慢坐下。又继续屁股垫着披风、背上盖着毛毯,坐在篝火旁伸手取暖,傻笑着缓缓说道:“没锅也罢,有这火光足矣,先凑合一晚便是了!”

  晨棱说的没错,装在麻袋内的干粮,有些可以直接食用,只不过吃起来很难下咽。

  麻袋内能生吃的是一种奇怪的饼干:一块饼干有手掌大小厚度,这种粮食是军用的,没有人知道如何制作;饼干能用力捏碎成粉末,但吃起来很脆,尝起来、闻上去有淡淡的奶香味道。

  今天晚上,船员们只能每人抓着一块饼干,艰难地咀嚼下咽。许多原本就口渴的船员吃完后,声音都沙哑了。

  不过总算也是吃饱了。

  长官和副官都盖着各自的毛毯,侧躺面对火堆入睡。

  剩下的八名船员,四人轮流换班守夜。

  或是坐在篝火旁,继续小声谈论一些:

  粗鄙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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