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顏如美玉免費閱讀第十二章 舉杯望月心緒千
顧宛顏的生氣在一天天恢復起來後,從素秋的口中聽聞顧府近日又有喜事——大公子顧冉要娶正妻了。
聽到此番消息後,她明顯感覺眼角一跳一跳的。該來的終於是來了,顧冉要娶柳鳳仙了。
心中想起顧冉這二字,她的心裡總是會瞬間涼掉半截。在她的第一條命裡,或許還因為自己的愚蠢對此人還有幾絲情意;但在她的第二條命裡,她只想想著法子躲開與此人的交集。
幾天之內,祝醫師又來過顧府兩次,第三次來時,他告訴顧宛顏,在災區染上的重病已經痊癒了。
她謝過祝醫師後,二話不說便換了衣服要去東苑給老爺夫人問安。
東苑裡老爺夫人都在,她在心中打了一遍又一遍腹稿,想著待會兒自己該如何探聽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顧宛顏到了夫人房門口,給素秋使了個眼神讓她在外頭候著,自己敲了敲門:“爹,娘,宛顏來了。”
話音一落雪姨便將門拉了開,心疼地說:“身子總算是好了,可苦了你了……老爺夫人想你想得可緊,快進去吧!”
顧宛顏莞爾一笑,抬腳進了房裡,雪姨走了出去從外面關上了門。
“爹,娘。”顧宛顏走了進去,看見老爺夫人並肩而坐,似在說話。
夫人一瞧見顧宛顏,忙站了起來,走過去攥住顧宛顏的手,滿臉欣喜:“病可好了?真是擔心死我和你爹了!”
“是,已經都好了。是宛顏不好,讓爹孃擔心了。”
“傻孩子,又說傻話!”夫人埋怨道,轉眼臉上又有笑容融開,“哪裡不好了?你這次和漠兒代表顧家去災區啊,整個南部的災民都說顧府善心善舉,對顧家是感謝至極啊——最重要的是,這些事傳到了尊王耳朵裡,尊王大悅,親筆賜我顧家‘商中至善’的牌匾,還專門為此設宴,讓我們全家在十天之後進宮!”
老爺滿意地點點頭,聲音洪亮道:“宛顏,你可是給顧家立了大功。”
顧宛顏聽了微微驚訝。她生病的這些天,因為怕會傳染他人便一直待在房裡,原來這短短幾日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情。
架不住老爺夫人的稱讚,她忙低頭謙虛道:“哪裡,主要都是二公子辦事利落能幹,宛顏只不過是協助罷了。”
誰知老爺聽了呵呵笑了兩聲:“成親這麼些日子了,還這樣生疏地稱呼漠兒?”
顧宛顏臉上一紅,不知作何回答。
夫人為顧宛顏救場,轉頭看向老爺:“小兩口的,總要慢慢處,感情才會越來越好。”
顧宛顏忙答是,然後移了話題:“對了,宛顏聽聞最近府上喜事很多,大哥他要娶妻了,是嗎娘?”
夫人走了幾步,鬆了顧宛顏的手,又坐了下來,笑著捋了捋耳側髮絲:“是啊,這事兒還沒來得及跟你說。你大哥他跟我和你爹說了——對方是大戶人家的閨女,我們都很滿意,再加上你大哥和她情投意合,這事兒就定了。”說完夫人特意對著顧宛顏深笑了一下,意思是顧宛顏之前告訴她顧冉有意中人一事果然為真。
顧宛顏也淺笑:“是哪家的小姐?”
夫人想了想,說:“是青州的女子,家中也從商,在青州開畫廊,雖說規模離我們顧氏珠寶還差一些,但倒也門當戶對。”
她心裡合計了一下……果然沒錯,柳鳳仙之前也是這樣編謊話的。每每想起柳鳳仙,顧宛顏的心中總是莫名飄過一陣涼颼颼的風。這女人,實在是可怕。妒心重佔有慾強不說,做事更是狠毒不留情。只是顧宛顏覺得柳鳳仙這人做起事來有點沒腦子,不顧後果。當時她和顧環一起毒死了自己,難道就不怕以後事情會敗露?敗露的可能性太大了!現今她又要面對柳鳳仙了,雖說自己不再有會讓柳鳳仙敵視的身份,但是也要多加防範才是——以免一不留神又丟了小命。
顧宛顏知道柳鳳仙的背景和為人,但是倘若現在憑著自己的一面之詞揭發這個自稱來自青州的女人,可信度太薄弱。於是她在心中暗暗決定,要是這一次柳鳳仙進顧府還會對自己產生威脅,那她必定會以牙還牙。
隨後顧宛顏陪老爺夫人簡單聊了幾句,便離開了。
再過十日將要進宮去赴尊王的賜宴,顧宛顏還要去籌備一下進宮前的事宜。全家進宮拜見尊王,此事不可草率小覷。
顧宛顏回房的時候,顧漠正在書架前找著些什麼。
當然,她回的房自然是顧漠的房。
她看見顧漠背對著自己,一咬牙想,乾脆就轉身離開好了,可顧漠偏偏聽見了聲響,轉過身來瞧了她一眼。
被顧漠這麼一看,她是走不了了的,只好硬著頭皮簡單招呼:“打擾你了吧,我不知道你在這裡。”
顧漠又背過去,接著在書架前尋找東西,緩緩吐出二字:“沒事。”
顧宛顏看了半天,顧漠似乎找得很吃力,忍不住開口問:“你在找什麼?”
顧漠一聽,心想著這房間最近一直都是她在住,興許她能知道。於是顧漠又轉過來看著她,緩緩道:“《商道》。”
顧宛顏立刻噢了一聲:“這書不在書架上,我拿去看了。”
說著她走到床邊去從枕頭底下抽出了一本書,封面上赫然兩個大字——“商道”。
她把書遞給顧漠,有些抱歉地說:“是這一本吧?抱歉,我生病的時候哪裡也不能去,只能看看書。”
顧漠默默接過書來,眉一挑,問:“你看這個?”
滿滿一書架的書,有詩集,有故事,有散文,她顧宛顏一個姑娘家卻挑了本講從商之道的書來看?
顧宛顏一想,忙將視線轉到了書桌上,拿起另一本書:“嗯,還有這個,隨便看看而已。其他的書我都沒動過。”
顧漠又接過來,竟是本醫書。
真是個奇怪的女子,志趣竟和男兒有幾分相似。想著他打量了一眼顧宛顏。
迎著顧漠的目光,顧宛顏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其實她看醫書是是覺得自己應該掌握一些基本的醫術常識,才不至於一不小心就生病。
顧漠放下了醫書,對她點點頭,像是準備要走了。
“你晚上都住在哪裡?如果你嫌我佔了你的房間,我還回西苑去住,儘量瞞著點不讓爹孃知道便行了。”難得見到顧漠一次,顧宛顏索性就將一直想說的給說了。顧漠每晚都不回,顧宛顏想著老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誰知道顧漠晚上睡哪裡?
顧漠微微揚了揚下巴,看了看顧宛顏。看來兩人在這一點上很有默契——他們都明白,這是一樁有名無實的婚姻。只是,為什麼呢?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呢?
顧漠不知。顧宛顏亦不知。
似乎一切莫名其妙,莫名其妙地,事情就發展到了這個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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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紅月樓頂樓貴賓廂。
貴賓廂中還有一扇門,推開門踏出去便是一方露天的陽臺。站在陽臺往下望,是長長的茴河。夜裡的茴河上,遊船一輛接一輛駛過,船隻上有秀美的大戶小姐,也有俊俏的官家公子。夜裡遊河,實在是雅事更是美事。河岸兩邊都掛著五彩的燈籠,晶亮閃閃,站在上頭看下去,瑰麗絢爛,真是一番好景緻。
陽臺上有一方桌,桌上置著五個菜餚,還有美酒三壺。
顧漠一人坐著,對月獨酌,恍若心緒萬千。
半晌,又一人推門,進了這貴賓廂。
顧漠聞聲卻不偏頭去看,仍端著酒杯賞著月:“來了。”
進來的人淺笑兩聲,踏進陽臺在顧漠對面坐下,也給自己倒了杯酒:“漠兄最近看起來都有心事一樣。”
顧漠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何出此言?”
對面的人爽朗一笑:“哈哈,因為和以前不一樣了。”
顧漠看著他,不以為然:“你多心了。”
“哦?是嗎?以前的顧漠兄,面上總是雲淡風輕的,明擺著一副世人皆醉我獨醒的模樣,好像任何事都上不了你的心一般。”說著他端起酒杯朝著他們頭頂的圓月敬了一敬,“多好的月色!敬今夜的月亮。”
說畢微仰頭,小半杯酒水就此下了肚。
顧漠聽了竟一愣。好像任何事都上不了他的心一般?意思是現在有什麼事讓他上心了嗎?
但顧漠並未回應這個話題,而是笑看對方一眼,道:“尊王殿下,還是趁著月色好好喝酒吧。”
沒錯,尊王殿下,來者尊王樓蘭真。
樓蘭真有些不滿地側了側臉:“要是你成天把這四個字掛在嘴上,我的身份在此暴露,回頭拿你問罪,問重罪。”
顧漠聽了又是一笑:“遵命,遵命。”
樓蘭真又酌一杯:“跟我說說你的新婚嬌妻吧?”
新婚嬌妻?這個樓蘭真總是這麼不正經,顧漠時常被他調侃地一臉陰鬱。
不過此時顧漠臉上倒沒什麼波瀾起伏,只是又抬眼看了看月亮,淡淡道:“罷了。”
顧漠這回答,反倒挑起了樓蘭真的興趣,他窮追不捨,一臉怪笑:“罷了?別罷了啊,說說看啊。”
顧漠無奈地看了看眼前這位尊王殿下,真想拿一壺酒把他給灌醉算了。
樓蘭真見顧漠依舊不語,又笑道:“無事,反正十日之後,我總是要見見的。”
顧漠這才想起來,十日之後,顧府一家便要進宮去。
樓蘭真夾了一筷子小菜送入口中,然後說:“我都聽說了。顧府二太太在災區賑災時,一切親力親為,更是為了救一個災區嬰孩染上了重病——女中豪傑啊!”
顧漠想了想,樓蘭真說的其實也都是事實。
他緩緩開口:“婚姻大事,聽從父母罷了,對方是怎樣的人又如何?”話中有幾分無奈,有幾分坦然。
樓蘭真聽顧漠這麼一說,奇怪:“噢?你意思是你不喜歡她?”
“再明顯不過了。”
樓蘭真嘖嘖感嘆:“哎,難怪,我記得你以前說過,只會視你愛的人為終身伴侶——倒是可惜了這麼一個有趣的姑娘,早知道有這號人物我就將她收入後*宮了……”
聽了這話,顧漠差點沒一口酒噴出來。轉眼間只見他陰森森地看著樓蘭真,直叫樓蘭真被盯得起雞皮疙瘩。
“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好說歹說這都已經是你的人了,不跟你搶了不跟你搶了——”樓蘭真忙改口,“喝酒喝酒!”
顧漠不接話,舉起酒杯揚了揚。
一杯酒下肚,顧宛顏三個字不知為何出現在他腦海中。
成親到現在,不到一月。可這一月之內他與顧宛顏的接觸,和對顧宛顏增加的瞭解,比過去幾年都要多。
她成日素面朝天,不施脂粉,性子倔強,還研究商術和醫術,和一般的女子是頗有些不同。
有趣?顧漠想著竟暗自扯了扯嘴角。
可惜啊,她卻被娘拿來充了一枚宅門裡的棋子。想到這裡,一向不關心夫人有何目的的顧漠,忽然有些想知道夫人她想幹些什麼,她要顧宛顏留在顧府裡有何用?順著思路他又想到了那個他思索了幾天的問題——顧宛顏答應夫人就此嫁給自己到底是別有居心還是純粹順從夫人?
如果是後者,那她真是太傻了——她又不是不知道他顧漠是個什麼性子的人。
他想起那日她跟胥東說,夫人要求她做什麼,她都會全力以赴。報恩方式千千萬,何止於此?太傻了。
“漠兄。”樓蘭真忽然想到了什麼,“你成親以來每天就住在這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不知道。”顧漠自然地接了話。
確實,他真的不知道。
要非要找個理由,只能是他想用這種方式來無聲地告訴夫人,他厭惡她的這種行事作風——為了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
我反抗不了你,你讓我娶我便娶。但是我娶了她,卻不碰她,不要她。
想著,顧漠忽然覺得這樣一來,最無辜的不是顧宛顏了?前提是如果她也沒有什麼其他的目的。
“這貴賓廂多耗銀子啊!還不如把這些錢拿去賑災!”樓蘭真憤怒,埋怨地看顧漠,“況且你還日日一人獨眠?想不通啊想不通。”
顧漠輕笑:“我固然不像你,每次一來便眠花宿柳。”
“煙花之地,本該如此,有何不可?”樓蘭真斜眼看他。
“沒有,沒有。”顧漠低頭喝酒,笑著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