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魏林亲自上前帮忙,江院使也能稍微顺手了些。
他先是刺破了孟娆的十根手指,放出少量滚烫的血,然后又拿了银针护了心脉,又灌了黄连等等。
如此忙活了大半个时辰,才见孟娆的脸色比刚进来时好看了些。
终于不是死气沉沉的模样了。
魏林站在外间那边,目光落向床上的孟娆,心里松了口气。
好歹来得及时,救回一条命。
想起自家主子对瑞王妃的态度,魏林就忍不住有些头疼。
该说不说,后宫里一溜儿的美人儿,皇上看都不看,偏偏对自家弟弟的媳妇起了心思。
这……何必当初乱点鸳鸯谱?!
小禾跑了进来,却又在进屋时放轻了脚步,“这位公公,您能不能出来一趟?”
魏林大步出去。
“怎么……”
话刚出口,就见在院子里熬药的秋意躺在了地上,看起来已经人事不省。
魏林一拍大腿!
他怎么进来后,将这个腿上受了伤的小姑娘给忘了?!
小禾匆匆跑过去,看向魏林,声音里带了哭腔。
“奴婢年纪小,抱不动秋意姐姐,能不能请您帮一把?”
想起刚才这个小姑娘受了伤,还一心惦记着自家的主子,魏林自是好感倍增。
他上前,将秋意抱了起来。
小禾引着他去了秋意的屋子里,将她放在床上。
“她的腿,好像断了。”魏林微微变了脸色。
他浅说了声得罪,然后伸手掀开了秋意的裙摆,就见底裤明显遮掩不住变了形的腿。
尖锐的骨头断开之后,刺破了皮肉,鲜血不停地涌出,又干涸在了底裤上。
小禾惊得后退两步。
半晌,她咚的朝着魏林跪了下来,接连磕了好几个头,“公公,等会儿王妃好了,能不能……”
能不能让太医给秋意姐姐看一眼?
那是太医,是整个京城里,整个大楚国医术最好的大夫。
而她们只是个不起眼的奴婢。
论身份,是不配的。
可秋意姐姐伤得这般严重…
“好。”魏林将她扶住,想都不想就将这事应了下来,“放心,江院使医术高明,她们都不会有事的。”
那边孟娆已经开始开始退热,魏林便将江院使喊了过来。
江院使将秋意的小腿处检查了一番,摇头,“只能说尽力,保证她能行走。”
但是,正常行走怕是都不能。
骨折是骨折,这个丫鬟的小腿,分明是拿了硬物击打,才如此。
仅仅是这也就罢了,她还又不停地走来走去,加重了伤势,失血过多加剧烈疼痛才昏过去的。
“嗯。”魏林心里道了声遗憾,点点头,“尽力吧,是个忠心的。”
院子的门口处,有他带来的太监和侍卫守着。
即便如此,也时不时有上前打探消息的,一一被挡了回去。
天蒙蒙亮时,魏林先回了宫,将江院使留了下来。
孟娆是上午睁开眼的。
小禾见她醒了,赶紧又喊了江院使过来。
江院使同样是一夜未睡,他本就上了年纪,差点有些熬不住。
在给孟娆看了两眼后,他松了口气,“王妃娘娘的身子骨太过于虚弱,即便这回退了烧,估计也会反复再烧两回才能好的彻底。”
孟娆哑着嗓子道了谢。
江院使犹豫了半晌,“昨夜给王妃放血降温,臣发现王妃似乎……似乎血里带着毒。”
此话一出,连带着小禾都白了脸,“什么?”
“是什么毒?”孟娆看着他。
联想到自己从入了瑞王府后,身子就经常虚弱的厉害,甚至有时候连床都下不来。
喊了外面的大夫来看病,只说是一场风寒落下的病根。
她还信了……
“至于是什么毒,臣得等回太医院的话,研究一番。”江院使轻声道。
他在宫里待了多年,什么害人的手段没听过没见过。
正常来说,他也是个明哲保身的。
可……这个瑞王妃,还有那个断了腿的丫鬟,真是有些过于可怜了。
待江院使退下后,孟娆看着哭红了眼的小禾,想抬手给她擦泪。
“是不是吓到你了?”
小禾哭着点头,跪在她的床边,“我们以为王妃快要不好了,幸亏秋意姐姐……”
一声秋意姐姐说出口,她的话戛然而止,立刻转移了话题。
“皇上正好派了江院使过来……”小禾开始不自在。
她是主子刚入王府的时候,从人贩子手里买下来的,跟了主子一年多,半句谎都没说过。
小禾说的支支吾吾。
“秋意呢?”孟娆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本就是瞒不住的事情,在孟娆问出来后,小禾直接眼泪哗哗掉。
哭的孟娆心都凉了。
“秋意死了吗?”她瞪起了眼,抓住小禾的手,“你说话啊!”
秋意跟着她从小长大,再忠心不过。
能将宫里的院使请过来,定然不是个简单的事情……除非付出代价!
孟娆急得脑海中白了一瞬,要挣扎着起来。
“王妃,秋意姐姐被他们砸断了腿,如今昏迷不醒。”小禾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去看看。”孟娆一瞬间急红了眼。
她身子虚的厉害,哪怕是有小禾上前扶着,也在下床的那一刻,跌到了地上。
魏林从外面带着宫女走了进来。
见状,宫女急忙上前扶着。
“你想去看那个断了腿的丫鬟?”魏林看着她问道。
听他直接说是断了腿,孟娆心里又是重重一痛,她点了点头,“带我过去。”
宫女的力气极大,在得到魏林的点头后,直接将孟娆背了起来。
进了屋,秋意的腿上已经绑了厚厚的白布,她脸色白的吓人,若不是胸口还有起伏,很难让人以为她还活着。
孟娆被放在了床边上,她去抓了秋意的手。
冰凉。
感受不到一丁点的温热。
“她为了给你出去请大夫,被苏侧妃的人打断了腿,又一声不吭地将杂家和江院使带了过来,最后熬药的时候昏过去了。”魏林在她身边出声,“太医说,傍晚若是能醒,这条命就捡回来了,可哪怕是醒了,腿也废了。”
这话说的直白,每说一句,孟娆的小脸就白上一寸。
她看着秋意,眼里的情绪翻涌。
“瑞王妃。”魏林憋不住多说两句,“丫鬟忠心护主是好事,可主子生活在这王府里,也不能一味地靠丫鬟,而丢了孟家和皇上的颜面,您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