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辛而苦涩》第4章 大户人家的婚事怎能小办了
人都说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是人之大喜,可他陈翰生却没这么深的感觉,大城市里什么时髦的美女没见过,自然看不上传统教养出来的乡下女孩。娶妻在他来说似乎可有可无,更何况又是个农家小女,草窠子里能飞出金凤凰来嘛!尽管人都说媳妇长的不错,可他愣是不信,小家小户保守的农家女孩,能好看到哪里?为这父子俩不知辩过多少次嘴,直到那天他去南山庙替父许愿路过祖父家门口在人指点下偷看了大姑一眼,这心思才一下子翻了个个儿,眼巴巴地盼着能早一天把媳妇从娘家接过来。
大户人家办婚事岂能潦潦草草。头半个月就开始下帖子,直下到乡、姻、世、族无一不有这才了事。接亲那天,从城里花重金聘来的两套鼓乐班子,一清早天刚放亮就轮番不间断地吹打聒噪起来,这乐声出了庄再走出十里地也能听得着。接新娘的龙凤大轿也早早停在了陈家的门口。为了接客,头天晚上就撂翻了四口猪一头牛六只羊。陈怡然下出指令,持帖来的不消说,即使是那些偶然路过这里的外乡客,只要他跨进门来也要赏酒备饭;只要是在这一天里,你就是从早吃到黑也随你便。怕屋里地方小容不开,他雇人在院心里扎起了席棚。时辰一到,陈翰生头戴纱帽身穿蟒袍座下一匹高头大马带领着花轿浩浩荡荡地出发了。主事、撑旗的、吹鼓手、轿夫、伴娘、佣妇及雇来搬运新娘嫁妆的,再加上庄里那些好凑热闹的,站在一起直排出半里多地去。
他陈家风光,却愁坏了祖父一家。按当地风俗,接亲人来新娘家不能空嘴空手回,为了打点这些客人,祖父不得不又忍痛典出半亩地去。为这事,大姑心如刀绞,一路上哭湿了随身带的两块手帕。
这一天,陈怡然把半身瘫痪平素很少出来见客的胞弟陈浩然也抬了出来,穿戴得整整齐齐和他并排坐在太师椅上,接受乡党族亲们的道贺。交谈中不乏有人问及:然翁家大业大豪门大户家的闺秀任挑任选干嘛非要娶个小家女为媳?每每这时,陈怡然都泰然自若地捋捋胡髭答道:读书人不讲门楣高低财势大小,只重人品家风。听他这么一说,问及人无不竖起大姆指连连称道:然翁高瞻远瞩!然翁目光深邃有远见!……
陈翰生在父亲的指点下,用不同的礼节向不同身份的嘉宾应酬着,或磕首、或鞠躬、或拱手。他脸面上虽装得很沉着很得体,可心里边却急得火烧火燎,恨不能天马上黑下来他好携妻入洞房。正因如此,送走了最后一拨客人后,他连到老爹叔叔房中拜也没拜,就直入洞房。虽说是初婚,可他却没有新姑老爷通常所有的那种懵懂、怯懦和忸怩,他如狼似虎寻着方子折腾新娘,以至于在最初那几天里,新娘见了他如见虎豹熊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