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红楼免费阅读第二十四章 罗疏袖箭畏月侵
凤姐儿宝玉因为贾琏和黛玉出去了,两个人都索然无味,凤姐每日大小事了和平儿聊几句就睡了。宝玉一个人去哪里都没有趣味,每日闷闷的。忽然府上报说秦氏没了,两个人不顾贾母说刚过世的人不洁净让迟点再去的话,直往宁国府而来。
一直到宁国府前,只见府门洞开,两边灯笼照如白昼,乱哄哄人来人往,里面哭声摇山振岳。
贾珍因为尤氏病着,一时无人理事,恐怕丧事办得不好,一头在哭一头正在着急,宝玉为他推荐了凤姐主事,贾珍争得王夫人许可,将凤姐请了来。果然这凤姐不辞辛劳,两府的事一起管起来,起五更熬半夜的,除弊革旧,总算调理清楚。
给秦氏送葬那日,凤姐安排好接待,自己在众人的簇拥下步入会芳园登仙阁灵前,一见那棺材,那眼泪恰似断线之珠,滚将下来。众人皆哭。
凤姐在椅子上坐了,发放令牌,分派执事,将一应之事安排整肃,只见她举止舒徐,言语慷慨,珍贵宽大,不是这阖府的妯娌可比,至天明,吉时已到,一班数十人起灵,十分的气派。送殡的有镇国公,理国公,齐国公等八公,不少王爷都来吊念,平西王府,北静王府都有人来,神武将军冯紫英,卫若兰等王孙公子也来了,宝玉和秦钟几个在一起,这秦钟和姐姐年龄相差很大,在宝玉面前也未见有什么悲戚。宝玉奇怪:“你亲姐姐走了,你也这么安心的。”
“你知道什么,她这病得久了,之前我也伤心很久的,如今死了,我到没有感觉了。”宝玉哪里知道他的身份蹊跷,自己似乎也觉得宽心一点了。
贾珍亲自将棺木送到了庙里,原来童妃出城就住在铁槛寺里,等着贾珍和凤姐来见一面,黛玉住在庙里等着,心情郁闷,庙祝是自己人,劝慰林姑娘道:“你家奶母能如此风光大葬,也是福气,你还是不要太心细了。”黛玉低头不语,端端正正将黄意的名字写了,为自己的奶母立了牌位。自己焚香拜了,落了半日眼泪。这日听说一早宝玉和秦钟也要到庙里来,不愿意见他们,自己悄悄去后山的草屋里住着。庙祝忙让一个婆子跟着。湘云不解,说为何不见二哥哥,我倒是很想见他。
黛玉也不言语,却对湘云悄悄做了个手势,自己悄悄到屋外,只见房顶上有个夜行人正揭开瓦片朝房里看呢。黛玉悄悄到他身后,也不惊动他,只见他看了看下面,似乎很失望,自己站起来朝前跑了几步,身形婀娜,黛玉心想莫非是女子,看他找到一处房子敲了敲窗,却是贾琏的住处。贾琏出来招呼他进去。
两个人进去却吹熄了灯。
黛玉安静地在门外等着那人出来,一盏茶的功夫那人缩头缩脑地出来,找了墙角窜出去,黛玉远远跟着,那人从朝阳门先进了城,随后进了北静王府。黛玉见那人露了脸相,却是一个妙龄女子。这女子和一个家将说了几句,进了北静王的书房。
黛玉避开家将,在侧面回廊听着里面的谈话。
问清楚了,是一个奶娘冒充的,真人现在在铁槛寺等着王爷示下,是放还是不放。
林姑娘在做什么。
我没有见到她,只看到她的表妹,叫史湘云的一个人坐在那里。
黛玉看不到说话的人,只能听声音。
是林姑娘护送。
是的。
那你设法安排我和她见面。这一次,我一定要见到她。
是。
黛玉看那女子出来,心中纳闷,于是一直跟着。却见那女子竟然进了一个风月场所,她仗着轻功高强,一直悄悄跟着。
只见那女子进了觐芳楼的偏厅,黛玉找了个进口进去,藏在梁上。却见几个女孩嘻嘻哈哈在一浴池洗澡,将那女子按在水里,打闹:二姐你今日去见了贾公子,还不老实洗干净。
那女子容貌温柔,笑道,死妮子,正经脸都没有看见呢。三姐,你的那个票友你见过了。
今日看堂会,我们都去了,啧啧,哎呀,柳小生啊那个扮相,真是绝美,三姐眼珠子都没错一下。难怪三姐由南到北的跟着赶着看他的戏,要不是三姐喜欢,我们都要亲近一下。
一个女子自己在角落里捂着,这时伸出头来,我都不和你们说话,你们那臭嘴再朝着我拱,我可说不出什么好话了。
几个女子闹成一团。一只小貂鼠从梁上跑过,呲牙来抓黛玉,黛玉看它毛光水亮,不忍伤它,自己悄悄下去,那边却似有警觉,五儿,你的貂在叫。“满蹲,快下来”自己连衣服也不穿,就起身来找。
黛玉自己到羞了,忙退出去,却见檐下一只鹦鹉在叫:在这里,在这里。黛玉看这鸟和自己过不去,顺手抓了,带在身上回来了。几个女子赶出来哪里追得到。
凤姐带了宝玉和秦钟在铁槛寺住了几日,第一日晚间贾珍就让贾蓉来找凤姐,商议让贾琏护送童妃出去的事,凤姐低声问道:这事林姑娘知道了,她亲眼看到,自然是知道的,凤姐道:看来还是得我做恶人,我也是不信什么因果报应的,我亲自去送她罢。她就是想见你一面。王熙凤点头,这样大张旗鼓地送到铁槛寺,原本就是一种豪赌,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于是自己悄悄换了衣裳,,去见童妃。
秦钟和宝玉在一个被子里说悄悄话:“我告诉你一个事,前几日,我在我家里看到你林妹妹了。”
“浑说什么,林妹妹回扬州了。说是还要去祖籍苏州一趟呢。再说林妹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如何认得”
“你忘了,我们在船上见过一面的。”
“那不是个小女将吗。”
“我见人过目不忘,她如今长大了,但神态中总有地方变不了的,我听你说你那个林妹妹爱蹙起眉头,所以我就猜是她了。”
“用你这个法子认人到简单,爱笑的都是我史大妹妹了”
“还真没错,你要说你史大妹妹,还就是我的好友”
宝玉几乎喷饭,“说你这个秦钟果然有意思,我的妹妹你都认识。”
“哎”,秦钟认真地看着他:“宝玉,我都不能说你聪明了,我知道你想念你林妹妹待要和你说点什么,又怕回头害死了好人,你的那些姐姐妹妹我认识的不比你少,只怕你的那些亲哥哥我也认识不少呢。算了,我还是去求个人,或者可以帮你。”
“你这话和哑谜差不多。”
宝玉心里不能放下事,一定要秦钟说明白的。秦钟只是笑。宝玉说道:“可见你也学坏了的,知道我心急,还只是让我吃闷棍。”
宝玉却被北静王水溶召见,这水溶二十不到,形容秀美,性情谦和,宝玉看这个北静王风神如玉,实在是万分景仰,那北静王见宝玉束发银冠,面若春花,目如点漆,在贾政面前称赞其雏凤清于老凤声,将来不可限量。却和贾政商议,想接宝玉到自己府上盘桓几日,自己府上常有高人相聚,可以一起切磋一些诗词学问。又将自己腕上的一串念珠卸了下来,递与宝玉。
贾政自然答应,宝玉实在开心,从铁槛寺回去就催着小厮们准备,只是有点舍不下秦钟。秦钟到催着宝玉,宝玉于是回去辞了贾母和王夫人,上了北静王派来的轿子。大家都很开心。这北静王原来是清皇帝的一位最宠爱的汉人妃子生的,有才情,也有气度和名声,是如今皇帝最喜欢的皇子,他亲自召见宝玉,又如此谦逊,自然让贾政感到荣耀。
话说那一晚黛玉将秦氏带上了马车,赶车的却是瘌头和尚,这癞头和尚拿着通关令牌一直将她们送出城,交到在此等候的贾琏手中。让黛玉和贾琏还有贾琏的本家贾芸一起送她南下,黛玉不肯,说要回育婴堂,
贾琏忙说原来在贾府说好这一趟是去找林姑老爷的,无论如何,还是去南方找找,回去也好复命。贾母也望着知道女婿的下落。瘌头和尚也劝她先从扬州南下查访一下试试,毕竟那么大的船队,总是会有一些蛛丝马迹。瘌头和尚安排了史湘云一起陪伴,黛玉才勉强跟了。癞头和尚亲自赶车,贾琏骑马,四个女人在马车之中,一些家人带着行李,一行人南下。
黛玉郁郁寡欢,也不与秦氏交谈。那秦氏几次要和她讲话,她都只是遮了纱曼睡自己的。秦氏没有办法,只好和癞头安排护送自己的红玉姑娘聊几句,欣喜这姑娘到口齿伶俐,如此在铁槛寺住下,直到童妃见过了贾珍和凤姐不表。一行人才别了瘌头和尚上了船,史湘云第一次坐船,十分兴奋,这条船可坐三十多人,如今除了六七个船工和一个江湖术士,再就只有黛玉几个乘客。史湘云看着眼前水流往船后飞去,十分地开心,大声地站在船头念诗,“大江东去浪淘尽,湘江水逝楚云飞”哪里知道刚念了这么一句,几个浪来,晕得七晕八素。黛玉苦笑扶住她:“你这诗到有张好古的风味。”史湘云一边吐一边说;“好你个林姐姐,这个时候还笑话我,我看你几时找个王爷做了相公,你们就可以每天晕着这风味了。黛玉呸了一声:“莫在我面前提那些肮脏人。什们皇亲国戚,谁又比谁高贵一点”这一气到让她勉强打起精神,扶史湘云回舱房歇了。自己只是和那鹦鹉吟诗。湘云喜欢黛玉带回的这个小东西,两个人把一些喜欢的诗句都教给了它。二人见江边柳树,于是相约作《折杨柳》湘云嘴快,先念叨:万里江边飘绿萝,海棠花间闭门居,扫眉花束知多少,管领春风总不如。
黛玉道;还真应了这紧致。也作诗道:暂奉尊酒送无聊,谁损愁眉瘦细腰,人世身死有何别,春风阿谀惜长条。湘云道:姐姐骂得好。
秦氏恰听到她二人对话,叹息:“这孩子恨死我了。”
贾琏也是罪魁,自然不好劝,听着这诗是连自己也骂了,与童妃略聊几句,“你放心,她能想明白的,以她这么多年的修为,时间长了她就想明白了。”
“实在你们不该让她奶妈替我。
林姑娘老家大约只剩下这个至亲的人了。”于是也大声念道:云乱风飞哭项王,一路飘萍几度香,朝朝暮暮楚风断,雨雨云云故国亡,山水空自成画图,黎民失却骨肉伤,惆怅庙前垂杨柳,春来空斗画眉长黛玉听了不再言语,湘云忙用纸记下来。说贾二爷你也做一个。贾琏笑了,那我和古韵搬一首来,比不过你们的
翠色连荒岸,烟姿入远楼,运势随风转,何干强人头,枝上离人泪,根老系破舟,国破亦如此,何必息fengliu。黛玉叹道:原来个人心事,我也可以不做诗了。湘云忙记下,嘴里说:琏二爷,怕你这辈子只有这首诗好吧。琏二爷在舱外笑:云丫头,我做过好多浓艳之词,你喜欢我可以送一卷给你啊。湘云道:这个哥哥真是疯了。黛玉笑;这算好的,你看我们谁都不敢和他多说话。湘云格格笑起来。
贾琏于是继续和童妃在船上聊天。
“你们实在很相像,不瞒你说,第一次见到她我就以为是你,所以大家早就有安排她替你的意思,何况正是情急的时候,也没法找到其他更合适的人。黄意自己也愿意的,她原来举家被杀,就心灰意冷的,虽然她也还是不舍得林姑娘,但心里却是很煎熬。这原来也是贾珍串通我们想的第二条计策,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用的。当时瞒着林姑娘,想不到的是你们回来,让你们碰个正着。那个周阉党也逼得太紧。别说你难受,我如今看着她这样拼命忍着,心里都老大不忍。”
“等送了你离开,我们找着机会一定要好好和那个死太监较量一下。”
童妃叹息;”算了,他也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话犹未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船边响了起来,“你不找我,我到要找你,哼哼,我可是放着长线钓大鱼呢。
贾琏大惊,看到一个船工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可不就是那个周太监。只见同时几个船工都变了脸。原来这条船早被控制了,贾琏的几个小厮吓得躲回了船舱。那边贾芸和红玉本来在船边说话,发现情形不对连忙仗剑上来了。但他们的功夫明显敌不过这几个太监,除了红玉还可以支持,贾芸被一太监用船浆击晕。
那黛玉如何受得了自己的奶娘突然离开,更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件事这样把自己蒙在鼓里。自己的奶娘她原本就不舍得她端茶倒水,还特意请了小丫头服侍,又如何会舍得下自己为一个非亲非故的妃子牺牲自己,她感到悲哀的不只是奶妈的死,她难受的是她到底是被逼,还是自愿,即使自愿,她又凭什么认为自己的生命没有这个童妃的宝贵。还有瑞珠,她如果是被杀的还罢了,可如今知道她居然是自愿的,她所执着的大义到底值得她用自己花一样的生命去殉葬吗。
如果她们都是王妃的身份呢,他们会这样做吗。她感到一层突不破的网让她对这个世界的等级和权力突然深深地厌恶起来。
史湘云已然酣睡了,黛玉听到贾琏和童妃在船上谈话,也只有渐渐放下自己悲痛的心情,突然听到船上动静大了起来,原来有打斗之声,忙拉了史湘云一把,自己侧身藏起来。却听一个声音嘎嘎笑到:“琏二爷,你还要和我较量,这可还没有一招,你就中招了,在我这里用金蝉脱壳,差点瞒过我了,幸亏我让人死死盯着你,果然在你这里找到了下落。”却见船上灯火通明,进来两个人要绑史湘云,史湘云刚才被黛玉拉醒了,还没有反应过来呢,见人来抓,本能地一个鹞子翻身,躲过了。黛玉早打了两枚袖箭让那两个人动弹不得,黛玉点了两人穴道,让史湘云将二人捆了起来。上面传来问话;“得手没。”
史湘云学那太监说话:“好沉啊,背不动,快来帮忙。”
“你们真是没用,背两个小丫头背不动。”
那边在说话,黛玉却在凳子支起一个弩箭架子,试试准头,退到史湘云床边,一个人低头钻了进来,黛玉将绳子一拉,那人应声倒了。另一支弩箭又自动装了上去。黛玉将绳子递给湘云,小声道,“见到那个人的脚你就拉绳子,这弩箭上有麻药,包你百发百中。”
“你守在这里,我从后面出去外面。”她拿过一个木盒子,里面全是弩箭,自己带了两筒,对史湘云:“记得怎么装吧”
史湘云不好意思地:“当日学得不专心,姐姐再教我一遍”
黛玉一箭射到进来的人,教了史湘云操作,笑到:“你不要怕,这有五十支,对付得一船的人。我上去了。”
自己从船的侧面翻身上了舱顶。上去就是连发,几名太监哼了一声就倒了了。那些个本来挤在船舱前商量如何对付里面的太监,一时没有想到,被她抢了先机。她用箭撂倒几个,挥剑将贾琏的绳子割断了,昭儿兴儿几个赶紧过来救护,被琏二爷踢了一脚,“心里没主子的东西。”贾琏立即和周太监打成了一团。昭儿兴儿这回不敢退了,帮着一起和这周太监打斗。黛玉又用箭逼退奔向童妃的阉人。红玉将童妃拉到自己身后。往躺倒在地上的贾芸身边退过来。“你怎么样”“我这流血了”贾芸抚着额头.红玉将自己的手绢递过去让他按住伤口。
贾芸箭红玉怜惜自己,越发痛得诶哟起来。
眼看贾琏和昭儿兴儿打不过周太监,黛玉要为童妃阻挡杀手,一分神被一个叫小海子的太监的龙爪抓在了肩上。
忽然那江湖术士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提起船缆绳朝那小太监扔过去,自己拿着剑就扑上去了,黛玉看到这身法,大喜,原来是四大家人中的柳真元,“小姐你没事吧。”那个江湖术士露了真容,这下黛玉真是开心了。柳真人笑道:“我帮你收了这阉人。“他的功夫原来就是四大家人中最好的,黛玉也最喜欢这个叔叔,此时心下宽慰许多,但想起奶娘,又红了眼眶。
那些个阉人即刻被拿下,史湘云从舱里钻出来,说姐姐这个弩箭好管用,射到了七八个。昭儿兴儿几个吧那些被麻醉的太监捆了起来,红玉不顾周太监色内厉荏的威胁,让船工用链子将他们锁了,封了嘴,塞到舱底去了。
原来那日海战柳真人落水后被苏门三少救了,又和他一起将朱长寿救回了福建,在福建盘桓两年,参与抗清。广州失守后他不想入郑成功的水师,就和苏门三少一起跑回来在这片水域飘泊,本来瘌头和尚租了他们的船,谁知那些船员被太监暗算,都捆在了船舱里,他上船的时候就发现情形不对,没有声张。果然在关键的时候起了作用。柳真元放出了船工。
贾琏说原来决定先去扬州,扬州现任的清朝官员是冯紫英的亲叔叔,贾琏带了冯紫英的亲笔信,也想先借这个地方找一下林如海的下落。
大家闲话几句,柳真元看黛玉神情疲惫,轻声道:“小姐,你刚才只怕伤到了,我给你把脉。”黛玉没有伸手,勉强笑笑,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吐了一口血,到了下去。唬得史湘云连叫:“林姐姐。”那秦氏看她如此,急得落下泪来。
红玉和贾芸去找那太监要解药,周太监说有解药也没用,这药需得自己嫡亲的亲人的血调匀,连服七日,差一日都是没有用的。红玉拿了解药,大家都想这船上一时哪里去找她的亲人。贾琏显然不能算,他自己身份奇特,大家也不言明。如今能找的只有贾政贾赦两个舅舅,或者宝玉。贾赦这个人呢你求没有用的,况且这老儿荒唐的事大家都有数,贾琏自己也和这个父亲不合的。林姑娘这么洁净的一个人,只怕未必愿意用这么腌臜的,那黛玉听得众人议论,心里明白,说了句送我回苏州,闭上眼就不言语了。原来这林黛玉父亲在扬州做官,家却是苏州的,此话意思自然是明白的。湘云急得哭了。
柳真元为黛玉护住心脉,说扬州还有几日水程,听得这片有一家医坊专治疑难杂症,有一个有名的女医官叫医魔的,或者可以找到她。好像五毒教主也流落在这里,他如今狂妄得很,自称五毒圣主,我且带黛玉上岸,若能找到他们中的一人,或者就有救了。湘云一定要跟着柳真元照顾黛玉。贾琏再三权衡自己只能留下,和贾芸红玉保护童妃留在船上,毕竟还有那么一帮太监需要押送。扬州也需要贾琏的引荐。
于是柳真元和史湘云带了黛玉上了大船后备的一只小船,带着一个船工,四个人往岸边划去。
而此时,在北静王的安排下,宝玉,秦钟,卫若兰,柳湘莲一行从京城出发,一路快马加鞭,追赶贾琏的船来了,这几个年轻人如飞出牢笼的小鸟,一径朝着自由和爱情欢快地狂奔着。宝玉心急,骑着马跑在最前面。
武侠红楼的序幕正式拉开了。
第二十五章别燕消瘦自飛乡
正是夜半,那船夫驾着小船,一径飞快地往岸上划,说正是月半,潮汐暗涨,江南这片入春以来一直旱着,如今却奇怪地有些变天的迹象了。柳真元观天象也觉这天气有些诡异。小船箭一样往渡口过去。柳真元看天有阴霾也有些担心,但看这江面不宽,以自己轻功,即使有变,带两个女孩子往岸上去应该不算难题。
已经看到渡口的画舫渔舟了,那些靓丽的灯笼映照着水流,显出一种流光的沉醉。
史湘云看黛玉昏昏沉沉,自己也有些害怕。此时豆大的雨点突然降下。那船工带了斗笠,往岸边加力。谁知小船却被什么扯住,只在原地打旋。与此同时,一画舫缓缓地开了过来,船上两个人在弹琴,似乎对于即将到来的风雨毫无感觉。那船夫听到琴声,立时晕了,柳真人忙让史湘云塞住耳朵。只见这弹琴的一个是一风神俊逸的公子,一身锦衣,披发,用了一根银簪子将长发别住,另一边与他对琴的却是妙玉,妙玉如今出落得如同神女,只是神态越发冷漠了。妙玉的琴声充满了肃杀之气,寒意彻骨。那公子却是暖暖阳春,轻言细语。在这琴声之中,天地变色,暴雨即将来临。
黛玉在船上迷迷糊糊听到琴声,那肃杀之气却是十分熟悉,如果不是中了毒,对她应该是没有影响。而这暖暖阳春到让她心里渐渐清明,吐出几口淤血。支撑着到了船舱外。史湘云忙扶住她。抚琴的二人看到小船上的几个人倒是分心了,在看到黛玉和史湘云都是一惊,琴声戛然而止。
林妹妹你在这里。两个人都是同声。黛玉微微一笑:妙玉姐姐。这位是:
“北静王爷水溶。我们在这湖上斗了三天三夜的琴,不分胜负。”
黛玉微微一笑。史湘云不再塞住耳朵,和柳真元说:“我看这个王爷在让妙姐姐。”
她一直这样称呼妙玉,妙玉和她两个从来唇枪舌剑。此时妙玉身边的邢蚰烟小声道:“林妹妹好像中毒了。”
北静王也看出林黛玉中毒,早已飞身到小船上将黛玉接了上来。那柳真元对北静王爷有所了解,也不引以为意,救醒船工,一起上了大船。大雨顷刻铺天盖地,一行人躲进船舱。黛玉被送到里间舱房靠在床上半躺着,她纵然矜持,显然也已经支持不住了。
北静王的随身御医胡太医为黛玉把脉,又拿那解药细看。将北静王叫到外舱。柳真元忙让大家退出去让黛玉歇息。柳真元说起要找到医魔和五毒圣主,妙玉道:“我就是那个医魔,可我只是会疗一些奇怪的伤,这毒我可解不了。”柳真元道:“五毒圣主如今不知流落到哪里了,这一时半会也不好找。”胡太医道:“这林姑娘自身的内功中有一种阴柔之力在抗衡这毒气攻心,只是她这内力过于冷了,和这毒性是一个性子,所以心性不稳,大约这股内力盘桓的练成的时间不长,这气息时强时弱,需要立即用药,不然拖不过十二个时辰。”
胡太医仔细看过解药,”这解药所需的血液也不一定只是亲人的,只要可以找到血像相融的就可以。”
大家于是都打算刺破手指,实验这血是否和黛玉的相溶。史湘云笑到:“我和林姐姐还沾了亲,你们恐怕八竿子够不着,不如就让我试试。”
柳真元摇头:“要是可以,哪里会拖到现在,你到底隔了一层。”
妙玉冷笑:“是别人我一定不会伤了自己,是林妹妹我到愿意试一试,怎么我也是正统皇族血统。”说这话的时候她看了北静王水溶一眼。水溶笑
“你就是个鞑子。”妙玉冷笑,“也不算什么皇族。”
柳真元制止了妙玉,“北静王爷身份特殊,是我们汉人的盟友。”北静王微笑:“湖广何腾蛟、瞿式耜手下有名军师叫柳真元的可是阁下。”柳真元淡淡一笑。“在下柳真元。如今湖广已失,我也只是苟延残喘而已。”
北静王大喜。忙引柳真元到偏舱坐下,命家人奉茶。柳真元叹息,“在下早知北静王贤明,多次为义军提供帮助,只是到底您是满人,如何又站在我们的立场,我以为如此,总是说不过去。”北静王微笑,“实不相瞒,我因为母亲被传是汉人,被摈弃在皇权之外,大凡男人,总还是有所不甘,所以总是邀请一些有志之士常聚,指望能为我所用,满人入关,不可以万事替代汉人,这社稷不过换了旗帜,自然要汉人的中坚之士能为我所用才是。所缺,不过一个时机而已。”
“如此机密之事王爷告知与我,丝毫不隐瞒,实在是感谢王爷信任。不过我如今万念俱灰,只想侍候我家小姐。”
“你家小姐是前朝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的女儿。”
“王爷好耳目。连一个弱女子的经历也如此清楚”
“实不相瞒,我听说崇祯皇帝将举国之财富委托了一支秘密队伍为他押运,我一直奇怪,以大清这样的战况,却找不到这些财宝。到底是什么缘故。细细揣度,莫非与你家小姐有关。再说你家小姐,有你几个这样有名的家将,在江阴杀了七王,也不是无名之辈”
“王爷这些想法为何与我说,不怕我拆穿你的”
北静王微笑:“我对这些财宝无意,但大清有意。我父皇已经多次着人来寻找了。只是每次派的人都或死或伤。如今派了新人来,我明示与你,是让你保护好你家小姐。”
“不明王爷的意思。”北静王急道:“你若不明白,就把你家小姐交给我保护好了。”
柳真元点头,“这就说得过了,只是我还是不解,王爷是从何时起对我家小姐有这份心的。”
“我十四岁那年在扬州见过你家小姐。”
“那一年我化妆汉人,先下扬州游玩,实则刺探军情,当时元宵佳节,军民同乐,你家小姐和她父亲在台上观灯,当时她就是个七八岁的女孩子。笑得十分开心。我假装口渴去讨水喝,家丁们呵斥我让开,她却开开心心地送了我喝,还用汗巾给我擦了汗。”
柳真元叹息,“那以后你们就来扬州屠城了。”
北静王叹息,“是的,我也是其中之一。所以这几年我十分痛苦,因为当时往扬州的路线图都是我画的,后来我取得特赦牌,赶到林府,已经晚了。林姑娘一家被焚,我当时以为她也死了。直到听到来收葬的贾家大公子的话,知道她还活着。不过我也知道,自己生活的目标是什么了。所以我帮助贾珠哥哥摆脱了追兵。以后一直和他一起帮助一些难民,期望能赎罪。后来我尾随你家小姐,又到了江阴,她送人出城的时候,我有意让人放了她,谁知她又回去城里。所以我再三向叔父恳求不要屠城,实在是没有用,当时他们在城里设计杀了三王,那也是我的亲人。”
“是你的亲人,你的亲人若好好呆在家里,不来剪我们的头发,杀我们的人,何至于这么大的仇恨。”柳真元直言不讳。“成王败寇,历来就是如此。我们做这些争论倒是无谓了”“你们对汉人屠杀太过了。”“这个我也有和我皇商讨,但皇上年纪还小,前几年大权旁落,自然是不懂得修养民生。”“我们还是说林小姐吧”
“以后到了京城,她所有的行动我都了如指掌,只是不忍拆穿。我见她几乎再没有笑容。心里十分悲哀。”
柳真元无语。
“我请先生来,是想问问,这个解药如何使用。我想救她。”
“王爷让人预备两碗清水。胡太医知道如何去做的。”
“我们聊了这么一会,我不放心小姐,你与我再去看看小姐。”柳真元道。
两人出舱。在北静王是北方人直爽的个性,有什么就直说了,在柳真元却揣着一颗不安的心。他早从瘌头和尚那里了解了一切,有这样一个功夫超群的王爷盯着黛玉,这京城育婴堂的秘密只怕早都泄露干净了,万一北静王追求黛玉不成,那些明朝皇族后裔只怕实在是凶多吉少。
那邢蚰烟正在劝阻大家。
“姑娘说不必如此,这种方法原来不可靠,不要为她伤了身体。她说自己或可以有办法治疗自己,让大家且先歇息,不必以她为念。”
北静王水溶听到笑笑:“大家但让我试试无妨。”史湘云道:“我家林姐姐才不会用你满清鞑子的血,那还不如让她死了。”水溶窘迫,不安地看着这一群显然和自己不对路的人。
黛玉在舱内听到这话,史湘云倒是她的知音。即使是死,也不会妥协这个清朝的王爷的。
妙玉一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此时微笑:“还是我来罢。”
“这法子断然不可的,”黛玉摇头,“我近日略读些医书,感觉最矛盾的就是这个合血和滴骨之法。倘或有机会以人骨试试,才可以凭事实说话,不过大人骨子和孩子的有区别,老人的,女子的,都有不同,如何可以一贯之理。医学之道,因人而异,才是正理。或者我能有自己的解毒方法,我自己参详着”
“让大家且不要争了,晚了,都睡吧。我好好地,哪里就死了。”
史湘云还在哪里顶撞北静王
“我说你这个王爷,还是不要在这里啰唣,不要看我们上了你的船,你多大功劳似的。”
“你这丫头太利嘴了。”一个女子十分气愤,“水溶你脾气太好了,容着这一帮乱臣贼子嚣张成这样。”
“姑姑。”北静王爷忙施礼,大家看时,这个被叫做姑姑的女孩年龄和史湘云差不多,被几个嬷嬷和太监簇拥着。年岁不大,头戴红色璎珞,马蹄袖上绣着金丝,红色旗袍绣凤凰花,翠绿锦缎滚边,腰饰孔雀翎,着裤,脚下一双半高马靴,因为满人不裹脚,此时两脚跨着,既俏皮又蛮横。
湘云看见太监就一头的包,躲回黛玉船舱里。柳真元作揖,“见过了建宁公主。”
“你这个人真有趣,如何知道我是建宁。”
柳真元一笑:“中国有易经八卦,我算出来的”
“刚才她们倒是厉害,见到我就躲了,哼,欺负北静王爷厚道。”
“姑姑,她们都是小王的客人,您不要见气。”
“我才不和他们一般见识呢。我在隔壁舱里听说你的心上人病了,所以来看看。”
“姑姑千万不要乱说,她会生气的。”
“你呀跟你的父亲一样多情。”
“待我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让我们王爷这么牵肠挂肚的。”
她不顾柳真元的阻拦,自顾自进到了内舱。
史湘云早将这公主的身份告知黛玉了。黛玉半坐在床上,勉强支持起来,对她点点头,不卑不亢;:“见过公主”.
建宁倒是呆了一下,瞬间眉开眼笑,“水溶你眼光真好,这个女子真是比你的娘还好看。”
“姑娘,”建宁按捺不住自己的喜欢,拉着黛玉的手:“难怪我们王爷日夜念叨,这么好的人才,把这里的女孩子都比下去了。你的手这么凉,到我那边住吧,我那里暖和。”
北静王忙拉她出去;“好姑姑,人家病着,您饶了人家,出来说话吧。”那北静王连哄带劝地让她上去了。
史湘云看着黛玉笑:“我的好嫂子,我二哥哥要知道他最钦佩的北静王爷这个样子,怕不要后悔自己认识他。”
“云丫头,什么时候都胡说,看我撕烂你的嘴。”两个人原来打小闹的,此时黛玉说了一句,却撑不住,哎约一声倒下,史湘云再看黛玉气息微弱,浑身冰冷,史湘云这下可真吓到了。
再说宝玉和秦钟借口北静王留住了,从家里脱身出城往扬州来寻找林妹妹,在路上遇到柳湘莲和卫若兰。这卫若兰个子不高,长得清秀,和柳湘莲十分要好,卫若兰却是逃婚出来的。宝玉早听说他和史湘云订过婚的,一问果然是逃了史大小姐的婚,这还了得,宝玉坚决拖住,说刚知道史大妹妹陪黛玉去扬州了,一起去看看,这个人的婚你也敢逃,怕不让你后悔。卫若兰说自己一生只爱柳湘莲。宝玉大笑:我也爱秦钟,这个爱不一样的。秦钟笑到:你是见了妹妹就忘了兄弟,人家卫公子是只要兄弟不要美人,你们哪里一样了。宝玉看着柳湘莲:“我素来当你英雄好汉,你还好这一口。”柳湘莲笑笑:“我陪卫公子去看看这个史大小姐,若果然是个好的,我打得他顺从了。我再找个好女孩娶了。”于是四人一起奔扬州来。
那秦钟一路寻些记号,知道黛玉她们上船了,到扬州水路最快,于是雇了船,牵了马上船。宝玉看秦钟行事,真是步步新奇。只不知这些记号是谁留下的。秦钟也不说。
船中途停靠补给的时候,宝玉看到秦钟和一个船工说着什么,回来说黛玉因为受伤和贾琏分开了,现在在瓜州的画舫之上。
这下宝玉急得眼泪直流,恨不能立刻飞到林妹妹身旁。饭也不肯吃了,定要赶紧赶过去。那柳湘莲卫若兰看宝玉的情形,心中明白,几个人逼着宝玉先吃饭,说到瓜州快马也得两个整天,你又不是多刚强的。于是上了当地最好的酒楼,临江看景,饮酒吃饭。宝玉哪有心情,略动了一下筷子就坐着催他们。他们又气又笑,问宝玉若将来林妹妹不能嫁给他如何是好。宝玉抽抽噎噎,那我出家做和尚去。柳湘莲将酒壶一拍:好至情男儿,你我同饮。中厅唱曲的女子笑笑,调了一首《红豆曲》唱将起来。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睡不稳的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满喉,照不见菱花镜里形容瘦。展不开的眉头,挨不明的更漏。呀!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断的绿水悠悠。
一时宝玉呆住,说这江南小曲真是好听,将来要带林妹妹一起来听听。
这话未了,却见两个女子袅袅婷婷从里间出来,后面跟着几个拿着乐器的人,为首的女子,舒展长袖,曼舞一曲,大家一时看得如痴如醉。那宝玉心里有事,此时也只有忍着。
却见一人砸了手中酒壶,说到: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大家看去,只见这人眉宇间一股英气,四十多岁。那女子听他如此说,道;先生这句话差了,商女才知亡国恨,明钱谦益献城投降,柳如是知耻而死,复社侯朝宗做了清朝的官,李香君出家为尼。到底是谁不知亡国恨呢。
那人拱手道,是我鲁莽,谢过。不过我李过有话要说,但只要我活着一日,就和侵略的异族不共戴天。
一时众人肃然起敬,原来是一直和清兵作战的李过。却见外面街上闹哄哄地,说清兵和捕快都来了。所有酒客抬腿就跑,老板开了后门,让那些个宾客出去,那女子拉了李过,先生跟我来。柳湘莲道:我来帮你,跟了上去。三个人忙也跟上。那柳湘莲道:我要跟了他做土匪去,你们不要跟着。他嘴上叫着,手里将桌上的酒壶乒里乓啷地丢了出去,挡住了敌方的箭,又充当了武器。
卫若兰道:你去哪我去哪。
宝玉忙拖住秦钟:我要去救林妹妹。
酒店已然被围得严严实实。卫若兰是个暗器高手,捡了桌上的筷子就要帮忙,柳湘莲一脚踹开卫若兰:“你不要来,再来我打你。你爹妈就你一个,几代单传,造反地不要,一边呆着去。”那李过大笑:好极了,造反的随我来。他用手里的剑隔开门口射进来的箭,和柳湘莲往厨房退去。
这边卫若兰抹了抹眼泪。宝玉忙拉了他一起在老板柜台下面躲起来。那些个跳舞的奏琴的女孩有意手忙脚乱地阻挡着追兵。
那女子带他们退到厨房,打开一个壁柜让他们进去,柳湘莲看着桌上一盘盘整鸡,抓了一个拿在手上。那女子笑到:给你带上几个蒜。
好啊。柳湘莲细看那女子,说不出的利索果决,俏丽秀美。
看什么看,我叫尤三姐,是来这里探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