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和尚的病娇日常》第9章 小僧一人承担
“啪嗒”一声,阿音的小木偶掉在地上,几道眼神一起射过来,她低头去将木偶捡起,看似有些慌乱。
周老头看向阿音的眼神不由得带了几分审视。魔门出身的孩子,千囚月的女儿,看着小小年纪纯良无害,倒不知是天性如此还是装出来的。若是后者,那得多可怕。
神书也看着她,只有千璟幸灾乐祸得勾着嘴角,难得没有笑出声来。
一时沉默,倒是站了三日的佛子打破了这份安静。
“周前辈,这位小施主并非恶人,还望前辈勿怪。”
阿音循着声音愣愣望着佛子,佛子双目清明,仿佛空无一物,又仿佛装着众生。
“你怎知她不是恶人,你认得她?”周老头将目光移到佛子身上,思忖着,莫非是个与魔门相交的佛门和尚么,倒是少见。
“有过一面之缘。”
周老头哼笑一声,觉得这小和尚有些过于单纯了,“一面之缘就敢妄下断言,你难道不知妖魔最会惑乱人心,专门骗你这种小和尚。”
佛子微微一笑,“若被人所惑便是小僧修行浅薄,又怎能怨旁人。”
曾经无尘也这般说过,他说,人非神明岂能知晓一切,不过遵心而活罢了。一想到无尘,周老头又觉得可惜,他叹了一口气,道,“是个不错的和尚,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不追究小丫头,不过这个小魔头千璟我总可以拿下了吧。”
“自由前辈定夺,小僧不会插手。”此次前来天台山只求一真相,莫要多生事端。
一把火又重新烧到了千璟身上,千璟无甚在意,只是笑着学周老头的语气,“现下的老头子皆是这般狂妄,欺负小辈也敢如此理直气壮了?”
“你这老头,你爹娘没教过你何为爱幼?”
千璟故意气他,周老头反倒不气了,“你要不是坏事做尽的魔教弟子我倒想把你收作徒弟,入我冷梅山庄。”这小子颇有几分他当年的风范。
“前脚刚入门后脚就入了黄土,半死的老头一个,谁要当你徒弟。”
他周岑礼,当今天下排名第一的暗器大师,冷梅山庄如今最高辈分的人,连冷雪霜那小妮子见了他都要喊一声师祖,如今竟然被一个小子瞧不起,这怎么能忍。
“好小子,老头子今日就教教你,怎么说话。”
话音刚落,三记指刀飞快朝千璟袭去,迅如闪电,若慢半步便会身死刀下。
三记指刀在千璟眼瞳里不断放大,他身形一偏,指刀堪堪擦身而过,插入身后柳树,没入树干不见首尾。
千璟转过头来,还有一枚刀叼在齿间,他的嘴角被划出一道极细的口子,渗出血来。牙齿一松,指刀落入手中,他粗一端详,扁圆的刀形,四周皆是锋利的刀刃,无头无尾,若是使用之人手法不足,便会伤着自己,
“小老头有点能耐啊,差点叫爷接不住。”
“若你现在求饶,老爷子便对你手下留情一些,如何?”斜眼看着他,能接他刀的年轻人,可不多见,这么个天才陨落在他手里,着实可惜。
千璟挑眉,在周老头的眼皮子底下将手慢慢握住,血从缝纹之间流出,缓缓聚集到最突起的指骨上,滴下。
周老头眯着眼,不知他在做什么。
血越滴越多,千璟仿佛不知疼痛,然后他勾起一抹笑,将手心摊开,那枚指刀呈现在周老头面前。
指刀上沾满了血,将原本黑铁的颜色染得更深,但更令人在意的不是这颜色,而是那扭曲的形状。
他年轻时候使用的指刀非常薄,易伤人且不易被人察觉,但这种指刀也容易伤着自己,因为有时候自己都瞧不见。如今他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如以前了,为了避免眼神迷糊,将指刀改厚,虽然容易被人发现,但也加强了杀伤力。
如今这加厚的指刀如同被揉碎的废纸一般躺在千璟的手心,周老头心下一惊,这小子还是个力气大的,究竟是何等的运势才能将武学奇才与天生神力降临到一个人的头上。
“小老头,若你现在求饶,爷便对你手下留情一些,如何?”千璟挑衅看向他,手掌一翻,那扭曲的指刀掉在地上。
如此狂妄之人,倒也算是个极品了,周老头爽朗一笑,“那么老头子今日就来试一试,你这小子究竟有何值得狂妄之处。”
两人不再周旋,直接打成一片。越打越远,一直纠缠到了瀑布之上不见踪影。
阿音盯着地面,此处就剩下他们三人,那老头将千璟引开自然不可能是为了自己,于是她识相得找了个借口离开,离开时还转身问了一句,
“大师我还能去找你吗?”
佛子回答,“自然。”
阿音放下心来。
“就剩你我二人了,还待在那作甚,过来吧。”神书给自己倒了杯茶,但茶水早就凉了,此番行径只是为了,装腔作势。
“刚刚我与向少主的交谈你可听到了?”
“不敢偷听。”不敢偷听不是没有听到,出家人不打诳语。
神书冷哼一声,“那向少主苦苦寻求个结果,可真寻到结果之后只能活得更痛苦,子净贤侄你说,这是不是得不偿失,自讨苦吃?”
子净:“柳前辈所言有理,不过小僧觉得世人各有各的路要走,各有各的难要磨,若是强行阻拦,不让人走,岂不坏人因果。且天意使然,该知晓还是会知,便是再多人阻拦,也是无济于事。”
无尘真是教了个好徒弟,瞧瞧这话说得,若是不告诉他自己便成了罪人似的。
“无尘告诉你我姓柳的?”
子净:“师父常常忆起陈年往事,说他最怀念的便是和周前辈与柳前辈结伴闯荡的时候。”
这一声柳前辈唤起了神书多少思绪,当年他与周岑礼、无尘三人也曾闯荡大江南北,意气风发,若不是无尘……还好有柘云寺这面大旗庇护,才让他能落个始终。
“无尘可还好。”人老了就是容易为这些事情感伤,不过无尘如今安然无恙得活着,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
子净:“劳前辈挂念,家师身体尚安。”
神书:“别人偷得浮生半日闲,他倒好,避世不出偷了十五年的闲。”
子净:“师父虽避世,但始终心系天下。”
确实心系天下,不然怎会有你这个小徒弟,从天下人手中抢下了你,而如今你却要将自己往火坑里送,无尘到底救了个什么啊。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若一直如此,怕是天黑都进入不了正题,神书收敛为老友可惜的思绪,终是无奈,
“你倒是沉稳得很,说吧,来找我所为何事。”
佛子沉默些许,说出,“小僧为十五年前的一桩旧事而来。”
神书一点也不意外,无尘等了十五年将小徒弟放出来,可不就是为了这事么。但是无尘将他放出来,到底是无力管暇还是别有用意……
他抓了一把棋子在手上揉搓,光滑的棋子发出吱吱的声音,不论无尘如何作想,自己还是得亲自试他一番。
“当年之事你知多少。”
子净坐在棋盘另一方,双手规规矩矩置于膝盖上,眉间有郁色,连带着那双星目也染上茫然,他道,
“只知顾家满门被屠,小僧幸得师父相救,偷生十余载,却始终想不明白,顾家从不沾惹是非,为何会得此结局?”
神书手上一顿,问道,“你师父什么都没跟你说?”
“不曾。”子净回答的干净利落。
神书脸有些发黑,刚刚为其可惜的心思一瞬间烟消云散。好你个无尘,自己在一旁不管不顾,居然将这烂摊子全撂给了他。
不过无尘的打算他也能猜到。净者,通透也。他不想让小徒弟再被这些往事纠纷束缚,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谁又能做到真的通透明心,更何况是这么个年轻气盛的年龄。
“你想知道也不是不可以,但当年的事牵扯甚广,仅凭你一己之力怕是蜉蝣撼大树,就算听了也什么都做不了。如此,你可还想听?
他怕这年轻人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事可就不好了,到时就算柘云寺出面,也难再保他。
子净神色认真,恭敬道,“小僧就为此事而来,势必要听的。前辈请放心,往后不论发生何事皆由小僧一人承担,绝不牵连师门。”
……
阿音回到客栈里天已昏暗,她推开房间的门却并未见着柳吟欢。待点上蜡烛,才见那桌子上的茶杯压着一张纸。阿音拿起查看,上面写道:
阿音妹妹,我本是江湖中人,你既已寻到家人那姐姐我就要继续闯荡江湖啦!不辞而别是我们江湖人惯用的规矩,你可莫要生气。愿你今后无忧,万事开怀。江湖路漫漫,咱们有缘再见!
百怪书斋,柳吟欢留。
她果然是百怪书斋的人,柳吟欢事事知晓,在讲起向家少主之事时阿音更是起疑。她将纸张放到烛火之上,火舌卷起,将纸张吞没,只留下些许灰烬。
不过她是何人对阿音来说都无关紧要,她们此生或许不会再有交集。
明日要将僧袍给归还大师,阿音打算先在此休息一晚。床上被子有些杂乱,堆积到了一处微微鼓起。她们不在此处,连小二都偷懒了吗,竟连被子都不曾整理。
不过阿音没有洁癖,随遇而安。无视那杂乱的被子,直接坐了上去。
随后她的脸色蓦然僵硬,从被子上弹起,一把掀开了被子,露出里面极其骚包的红衣大美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