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我玩古董那些年》第4章 陈茶门道
第二天早上，12月29号，距离元旦越来越近。
天气由阴转晴。
阳光一扫蚀骨的湿冷。
我穿上一身阿尼玛的服装，戴上一块瑞士机械手表，拿着一个索尼便捷式摄像机，就去往同福堂。
同福堂的员工，看到我带着摄像机进来，立即就警惕。
店里的年轻女销售连忙迎上来招呼我。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
我就说：
“哦，是这样的，我是抖音上的一个500万粉丝的短视频博主，我想来你们店里面买几件昂贵的古玩，然后将购买的整个过程拍下来，制作成短视频发布到抖音上，这样既可以给你们免费打广告，也可以让我赚取流量，请问可以拍摄吗？”
这女销售是一个分外好看的美女，大冬天的穿着古典旗袍，显现出优雅身段，可见其工作上是多么的敬业。
她如实说道：
“我们店里是禁止拍摄的。”
“不过如果先生您真有心购买我们店里的古玩的话，我可以向老板汇报一声，看看他能不能给您开个特许。”
我微笑点头：
“那谢谢了！”
还夸赞道：“小姐姐你不但人长得很漂亮，服务还很贴心。”
美女销售露出职业的微笑，立即给同福堂的老板刘玄心打了个电话。
很快，她就得到了答复，然后转告给我：
“我们老板说，如果您购买价值超过50万的古玩，那就允许您拍摄。”
我面露欣喜：
“50万不多，为了短视频的效果，我来之前还给自己准备了100万的预算呢！”
美女销售微笑着上下打量我几眼，那表情带着疑惑，似乎在说，现在玩短视频的人都这么赚钱吗？
100万随便就花！
难怪网上都是博主们的各种炫富！
“那先生您这边请，我给您介绍咱们店里都有什么东西。”
我跟着美女销售走进去，一边走一边拍摄。
“小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我随口搭讪，让自己表现得足够亲切和友善。
美女销售也很乐意被我搭讪，毕竟我一开口就说准备了100万的预算，身上穿的是名牌服装，手里拿着的摄像机还是索尼的最新款，看起来像个不差钱的纨绔富二代。
于是她就说：
“我叫周小彤。”
“你可以叫我小彤，也可以叫我彤姐，或者就叫我小姐姐好了，这样显得年轻。”
我油嘴滑舌：“小姐姐你本来就很年轻，哪里还用称呼来衬托。”
“我看你是00后吧？长得宋祖儿那样水灵漂亮。”
“还很像年轻时候的刘亦菲。”
周小彤乐得不行，心情愉悦。
女人都有一个致命弱点，那就是她们天生喜欢被夸赞漂亮美丽，甚至可以为了几句虚无缥缈的夸赞，而失去最基本的判断力。
“帅哥你真会说话，我90后呢，年纪不小了，出来工作都好些年了。”
我注意到，她对我的称呼从“先生”转变成了“帅哥”，这一个细小的变化，说明我已经成功地拉近了和她的关系，让她对我少了一些戒备。
周小彤带我来到一个展示架面前，
“这边是古代书法字画作品，唐宋元明清，各个朝代的都有，不过放在展示架上的，都是一些不太出名的诗人或者书画家的作品，价格在100万到500万之间。”
“那些价值千万，甚至上亿的大诗人、大书画家的作品，诸如唐朝颜真卿，宋朝苏东坡，明朝唐伯虎的作品，我们老板视若珍宝，不会轻易展示出来。”
这其实是古董店的普遍套路，摆出来的都不是太出名的作品，不出名的作品不容易辨别真伪，容易鱼目混珠。
而且被偷盗的风险也不会那么大。
我一边拿着摄像机拍摄，一边认真听着。
频频点头，就如一个小学生听老师讲课那样。
还故意问一些很外行的问题。
“这字画怎么看起来那么丑？”
“这作者我听都没听过，果然很冷门啊！”
周小彤听我说出这些话，露出礼貌而不是尴尬的笑容。
她已经判定出我是一个外行人。
做古董这一行的销售，最喜欢的就是外行人。
那些内行玩家，各种端详，各种观察，各种品玩，回头还不一定给你买。
外行就不一样了，随便你怎么忽悠，只要故事能圆得过去，把他说心动了，那距离成交八九不离十。
周小彤带我看完书画作品之后，又带我到瓷器展柜做介绍。
我依旧是那么小白，说这个宋朝瓷器有裂痕不好看，说那个明朝大花瓶很俗。
其实我跟我师父混了这么多年，古玩鉴定上，无论是字画，还是瓷器，又或者玉器、刀剑品等等，早已经有了一定的水准，虽然还不能称之为大师级别，但是要想让我打眼，却还是比较难。
就比如刚才在书画区那边，我一眼就看出来，里面十一幅书画作品，其中有八幅是现代仿品，两幅是民国古董贩子仿宋朝的作品，只有一幅是实打实的真品。
而这边的瓷器专区，也是如此。
十有八九是高仿品，只有一到两成是真品。
这其实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因为这是古玩行当的普遍现象。
卖的就是真假参半，坑的就是外行买家。
内行来拿货，都不带看一眼古玩店里的展示架的。
都是直接联系老板。
要什么样的货，直接说外行人听不懂的内行话。
比如说，“老板，我是‘拉纤佬’介绍来的，听说您这边有‘铲地皮’的刚从‘生坑’挖出来的‘俏货’，给我开一眼可否？”
所谓拉纤佬，就是中间介绍人，皮条客。
而‘铲地皮的’，是指那些专门跑农村收货或者盗墓的人，也称“游击队”。
“生坑”指的是新出的玩意儿。
“俏货”则是说比较精美的古玩，一般指瓷器。
只要说出这样的内行话，老板一听，得，内行人，不好忽悠，就老老实实了，不敢给你玩套路了。
不然套路多到你眼花缭乱，坑你没商量。
周小彤带我看完书画作品和瓷器，然后又带我去看了刀剑青铜器，沉香文玩，等等。
最后，我停留在了陈茶展示柜面前。
“这茶叶，也算古玩？”
我问了这么一句非常之外行的话。
周小彤礼貌微笑着，耐心为我讲解：
“帅哥，这你就不懂了。”
“陈茶虽不算古董，但也算是奇玩珍宝，就如沉香、宝石、奇石一般，价格不菲。”
我指着其中一件陈茶，问：
“这多少钱？”
周小彤就说：
“这是今大福2014年出产的班章孔雀生态茶，7年陈茶，价格17万一提，一提共7饼。”
我故作惊诧道：
“2014年的，年代也不是很久远啊，我还以为这些茶都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呢，没想到这么一点竟然就要17万。”
周小彤微笑道：“如果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陈藏了五六十年之久，那价格可就不是17万了，至少得翻好几番。”
“陈茶工序精细，加工反锁而严谨，因其陈藏在适宜的环境中，茶叶内含物质经过岁月的充分转化，往往会呈现出比新茶更令人惊艳的香气和韵味。”
“喝起来的口感和一般的茶叶有天壤之别，你甚至能从中品味到我们华夏民族的茶道的无穷奥妙。”
“另外，陈茶就如陈酿名酒一般，现在的市场价值正节节攀升，帅哥你买几件陈茶回去，就算不喝，保存几年之后再拿出来转手，也能赚不少钱。”
“这2014年的班长孔雀生态茶，上一年价格才10万，现在就已经飙升到了17万，几乎翻了一番，而且还有上涨的猛烈势头。”
周小彤这女销售，忽悠起人来，也真是一套一套。
作为一个经常喝茶，对茶道略有了解的年轻人，我表面上频频点头赞同，内心却早已发笑。
陈茶现在炒得很贵，这是不争的事实。
然而，陈茶和新茶相比，其实并不会好到哪里去。
抛开炒作的成分，也就是一件过期食品罢了。
而现在，我的目光停留在了这一件过期食品上。
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完美布局。
我不露声色，对周小彤说：
“这陈茶能够当做收藏品，我也是头一次听闻，感觉挺新奇的，用这来做短视频，应该能吸引不少流量。”
“而且买回去还能收藏，等待转手升值，确实很不错。”
“要不这样吧，我一次性买10提这款2014年的班章孔雀生态茶，你给我点优惠，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