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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商女免费阅读第十三章 书院争霸(二)

  美人湖位于永定城东,因湖面形如美人的侧脸而得名。它原是江水堰塞而成,经过千百年的风雨,湖畔已长出了高山、草原和森林,如今竟美得诗情画意。

  虽已是隆冬,但美人湖水依旧缓缓流动,清澈见底的湖水绕着临湖而建的偌大的观景楼,发出潺潺水声。每年的书院争霸赛都在这三层的观景楼举行,确切地说,是在观景楼前偌大的直伸入湖面的平台上举行,平台用上等的金丝楠木搭建而成,遇水不腐。早年间,搭建这个平台的金丝楠木不够,若从西边调运木材过来恐要花上数万两白银。怕言官又絮絮叨叨烦上一年,皇上咬碎了后槽牙,生生将宫内一个偏殿给拆了。皇上将木头摆在美人湖边,指给朝臣们看的时候,觉得自己太有面子了,一时得意忘形,竟失足跌进了湖中。朝臣们本是被这个败家皇上气得直运气,见他跌进湖中,一股脑儿围了上去,在湖边“皇上你挺住皇上臣来救你皇上等着老夫”喊了半天,就是不见有人真的跳下去,直到皇上黑着脸缓缓从才没到腰际的湖水中站了起来。不过在那之后,这个平台就民间叫做水龙台了。

  早上,各个书院参赛的生徒都乘着马车来到湖边,先由礼部派来的小官带着绕了一下水龙台和观景楼,之后便被带到了观景楼的三层坐好,等着观赛的大人们驾到,也等着从礼部送来专门的选手服饰。

  此次比赛,是梅国公家的少爷娘子们首次在城中名门的社交场合出现,因此在参赛的生徒间也引起了不小的议论,他们纷纷朝贤广、润苍、向晴和维轩落座的地方看来,搞得润苍本就因为没睡醒而带着怒意的脸上更加森冷,他的眼光向四周扫去,活像要吃人,吓得在座的女生徒们掩嘴小声惊呼了起来。

  维轩好整以暇地坐着,望着远山如黛,心中十分高兴,冬日的山水自有一番别样风情,但若是不用和人较量,而是共同把盏言欢岂不更佳。

  贤广和向晴则端正地坐着,打量四周的人。他们回到京城便进了书院,还不知道朝中大员的少爷小姐们都长什么样子,今天见见也是好的。向晴看到侧身站在窗边,手指轻轻敲打在窗沿上的庄斯年,便示意贤广也往那边看。

  庄斯年似是与他们心有灵犀一般,轻轻转过了头,也看向他们。三个人的视线忽然就这么对上了。

  贤广朝他拱拱手,友好地笑了起来,向晴也是朝他微微颔首。庄斯年勾了勾嘴角,拱手回了一礼。之后,三人便没有再多的交流了。

  坐在一边的秦方怡冷哼了起来,此时装什么大尾巴狼,梅向晴不是都勾得人家庄家小三爷慕名上离山了吗!

  卯时刚过,美人湖边渐渐热闹了起来。观赛的官员乘着马车,带着仆从前来,在观景楼三楼和参赛的生徒寒暄了几句,说了一些个鼓励之言,便纷纷落座等待。而湖边,一大波乘着马车、牛车,以及徒步而来的生徒们涌来,或租了船直接驶到水龙台的旁边,或在观景楼的一二层买了位置坐下,最不济的,比如姗姗来迟的崇易书院的生徒们,也在湖边找到了几个视野不佳的地方站下了。一时之间,不算太大的美人湖,竟挤了近千人。

  “七哥,好冷啊。”南清穿着绣花小袄,带着精巧的狐皮围脖,和自廉、昭泰、慕泉以及梅家派来照顾他们的家仆一起坐在船上,劲风一吹,吹皱了湖水,也吹红了她的小脸。

  昭泰也冻得够呛,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廉道:“五哥……”

  “打住。”自廉头都没有回一下,懒懒地说道,“我可是提醒过你们多穿点的,你们为了**硬是要穿成这样,别怪老天爷都看不下去。”

  他们一大早便跟着大部队下了山往湖边行去。但考虑到慕泉和南清年纪太小,走久了太过劳累,他们便先回了趟梅国公府,换了身称心的衣服,让卓三叔驾了马车赶往湖边。也兴得回了趟家,不然以他们的脚程,别说能租得着这乌篷船,就连湖边山上的位子都被抢空了。但昭泰和南清光想着要穿得鲜艳一些,完全听不进自廉以及家人的劝告,连件厚实的外套都没披,这不,在湖上被吹得直打喷嚏。

  “南清是个女娃倒也可以理解,你一个糙老爷们儿有什么可骚气的。”自廉瞥了眼流着鼻涕的昭泰,又补了一刀,“日后只能期待你断袖了。”

  一阵礼官长喝声自观景楼传来,水龙台上涌来一群琴童,他们排成四列,每列各五人,铺好蒲团便坐下弹琴,趁众人欣赏琴音之时,宫人从马上捧下七十套紫檀色长衫上了楼放入内间。这便是要分发给参赛生徒们的赛服。

  “请各位公子娘子更衣。”礼官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们可以进内间换上赛服了。

  众人纷纷起身,来到内间。

  各个书院按照男女生徒都分了两间房间作更衣只用,赛服都被放在一进门的几上。向晴拿了拿了两套衣服,其中一套递给闵月瑞,见她脸色有些白,关心道:“月瑞,你这么了?”

  闵月瑞怔了一下,随后苦笑道:“我怕是太紧张了。”

  向晴笑着宽慰她:“只不过是场切磋学问的大会,不必真拼个你死我活的。”

  突然,有人从身后猛地装了一下向晴,向晴没站稳,摔倒在地,手中的衣服铺了一地。这一撞,似是用了狠劲儿,向晴直觉得肩胛骨生疼,手也擦破了皮,真出了血珠。

  “呦,真对不住,一时匆忙,撞到梅三娘子了。”秦方怡捧着手中的赛服,趾高气昂地低头瞧着她,“不过三娘子也真是的,站哪儿不行,偏偏站这通道上,真不知道你们梅家这么教育你的,一点儿也不为别人着想。”

  闵月瑞替向晴将衣服拾了起来,用手拍了拍上面沾到的灰尘,又扶起向晴,小声问道:“你没事儿吧?”

  向晴摇摇头,看着秦方怡,冷声道:“我原以为秦家也是书香世家,不想竟教出了秦六娘子这般跋扈之人,非但不已书院名声为重,还颠倒黑白,摸黑于我,你是不是不想让皇上办的比赛好好进行?”

  秦方怡瞪大了眼睛,梅向晴的最后一句话明显是给她扣了帽子,本以为她是个不擅争辩的软柿子,却不想她说起话来竟是攻心的,连皇上都搬出来了。

  “皇上办这书院竞技,是为了选拔人才,你这等动不动就拿皇上说事儿的人,安的什么心,是想挟天子令苍生吗?!”秦方怡也不是好打发的,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扣的帽子却更大了。

  向晴冷笑一声,原本柔和的线条变得坚定而刚毅:“挟天子之事我梅家做不出来,但朝中却有人敢做,这点,秦六娘子应是比我更清楚吧。”

  “你!”秦方怡气得心火上涌,恨不得上去撕了她的脸。

  “秦娘子请自重,一会儿出去晚了,耽误了时辰,向晴可担待不起。”向晴懒得再和她对峙,接过闵月瑞手中的衣服便去更衣了。

  闵月瑞跟着她一同过去,又回头瞧了一眼正气得两眼冒火的秦方怡,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

  穿戴完毕,生徒们纷纷重新聚回大厅。

  向晴又理了理衣衫,准备随众人一道去观看第一场的作画比试,肩头却被人按住了,她警觉地回过头:“你……”

  偌大的水龙台上,七名生徒各自站在一张高案前,案上摆着文房四宝。维轩在这些人中间,脸上一如既往地挂着清淡的笑意,像个临水而居的仙人一般站着,用清澈如忘泉之水的桃花眼认真看着考官,听着他宣布比试规则。

  一开始考官还能淡定自若地说着规则,但被维轩这么一盯再盯,两腮渐渐泛起红晕,说话开始结巴,他瞪了一眼维轩,似是再说你看什么看再看老子弄死你。没想这一眼,让维轩不解地皱起了眉头,考官顿时感到胸口淤积一口血,心说这少年连皱眉都像世外的仙人吗?老子是不是断袖啊!老子一定不是断袖老子一定不是断袖!他还在看我!好吧,老子可能是断袖!香玉,我们此生就到此为止吧!

  等考官好不容易似是中邪似得将规则宣布完毕,七人细细沉思一番后,纷纷拿起笔来,沾了墨汁,在纸上渲染开来。

  本次作画比试的题目为“生”,比试时间为半个时辰。画完当场就有宫内画师来评判。

  比试一开始,美人湖上便没了先前的响动,偌大的湖面上只有鸟鸣、风响,以及毛笔擦过纸面的沙沙声。

  南清不禁打了个哈欠,身子不由自主地朝自廉温暖的怀里靠过去。

  自廉低头冷冷地瞧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将大氅扯开了一些,盖在南清肩上。

  “五哥……”昭泰见此情景,也可怜兮兮地扯扯自廉的衣裳。

  “小五爷……”一旁的仆役也替昭泰求情道,“小七爷年纪还小,仔细别冻病了。”

  自廉见昭泰冻得也差不多了,冷笑一声,从船上的木匣中取出一件斗篷:“拿去。”他原来早有准备。

  “时间到!”考官突然一声喝令,场上众人都停了笔,退离了案边。

  考官将七张画一一收了,打乱次序,呈给了三楼的**画师张大人、童大人和孙大人。三人围在一起看了一会儿,开始往楼下扔画。

  扔画已是多年的传统了,凡是画功不佳或偏离主题的话都会被毫不留情地仍下楼去。不一会儿,就有三张画被扔了下来,可怜地躺在了水龙台上。场上的七人中有三人哀叹一声,转身走下了台,那是城中泽源书院、尚水书院和观自在书院的生徒。

  接着,又有一副画着雪原青松的画被扔了下来,观赛的众人一看,都惊叹这可是一副难得的佳作啊。

  闵月瑞拉着向晴站在角落,没有和其他参赛的生徒一眼围在窗边看画师们评画,她的手一直在抖,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

  向晴知她是被这场面吓到了,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朝她笑着点点头。

  又有一幅画被无情地扔了下去,画中一个穿着精致的凤冠霞帔的少女,她的身后是一扇破旧的柴门、她年迈干瘦的双亲和年幼的弟弟,她的身边,是一个脑满肠肥大腹便便的员外。众人都看懂了,画中少女将生的希望留给了她的家人,而自己却走上了一条崎岖小道,不禁感慨道,这感人肺腑的画竟也是被扔下来的!又一个生徒愤愤地离开了水龙台,场上只留下维轩和植坤书院的邢公子。

  “二位大人,这两幅画你们觉得如何?”张大人指着还留在楼上的两幅图。

  “这两幅画构图精巧,意境深远,都是上乘之作啊!”孙大人欣慰地点了点头,“真所谓后生可畏啊。”

  童大人也点头附和:“你看这幅金戈铁马图,战场之上尸横遍野,战旗残破,这个死士却望着手中握着的一方布巾,似是思念家中妻儿。尽管家有**幼子,却依旧慷慨赴死,此乃宇宙间的大爱也。”

  “童大人请看这幅画。这幅寒江钓雪图,笔墨不多,意境悠远,让萧瑟寂静没有人气儿的寒江上飘着一叶孤舟,舟上坐着一个蓑衣老汉,让画面一下子就灵动起来,带来生机,但仔细一看,老汉也已近迟暮,也是生气渐无,这由死至生,又由生到死的百转千回,不是看一遍便能品出来的,着实得慢慢欣赏。”孙大人指着另一幅画赞道。

  于是,三人又低头商议了起来。楼上楼下的人都紧张地不敢发出一丁点声响,楼上的紧紧盯着三位大人的手,不愿错过任何一个动作,楼下的仰头望着窗户,喉间不自觉得吞了吞口水。

  终于,一张纸从窗口飞出,飘飘然地乘着风落在水龙台上。时间放佛又重新开始了运转,众人忙围拢上去,定睛一瞧,立刻爆发出一阵啧啧声。

  “画的是战场!”一个人叫道,然后众人齐刷刷地将视线转向了维轩和邢公子。

  只见邢公子脸色惨白,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地上的画,又看了看维轩,半晌说不出话来。

  维轩淡淡一笑,拱手作了一揖道:“邢公子,承让。”

  “获胜的是崇易书院!梅家四公子梅维轩!”张大人站在窗前,手举着那副寒江钓雪图。

  湖畔立刻响起了冲天的喝彩声,都是来自本是十分疲惫的崇易书院的学子们。“值了值了!开局夺魁!别说从离山走着来了,就算滚着来爬着来也值了!”“梅四公子这谪仙般的人儿,真让我疼到心尖儿上!”“梅公子!我若退了亲,你娶我可好!”“臭不要脸,梅公子是我的!”“你是男的!”

  贤广、润苍和向晴也都眼睛一亮,三人正要抱作一团,却被庄斯年拦住了。

  “表姐,下一场便是诗文比试,请吧。”庄斯年闪着精光的眸子看向梅向晴,对她比了个请的手势。

  向晴看了他一会儿,深吸一口气,便随他一同去了。

  “庄公子出来了!”观赛的众人还没从对维轩的敬仰中抽离,又见到庄斯年走上了水龙台,呼喊声更响了。

  参加诗文比试的生徒都上了台,互相作揖行礼后,站成一排,等着考官宣布题目。

  “表姐可是准备好了?”庄斯年靠近向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语气似是挑衅,又似是期盼。

  向晴耳根一红,退开一步道:“无需表弟担心了。”

  考官清了清嗓子,准备宣布今年诗文的考题。

  突然,靠近水龙台的船上发出了一声惊呼,紧接着,周围的人也都跟着惊叫了起来。

  自廉嚯地站了起来,手捏成了拳头。南清、慕泉和昭泰也跟着站了起来,看到水龙台上的情形,都睁大了眼睛。

  “三姐!”只见水龙台上,向晴的身上竟着起了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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