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君、三郎君,七娘子的尸体被盗走了!”
去收尸却扑了个空的仆妇惴惴的前来回话。
虞大郎起身:“速速去查!”
“喏。”
虞三郎低垂着头把玩着腰间绣着青竹的精致香囊,清俊的面容上有片刻的怔忪。
【阿兄,阿娘说你近日少眠,这香囊阿兄且戴着,里面放了安神的香料,可助安眠,阿兄要注意身体照顾好自己啊。】
这香囊是前些日子圆圆送的,她女工出色,几根青竹绣的骨节分明、清隽飘逸。
当时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满满的都是娇憨孺慕。
他猛地站起了身,抬脚就朝着家庙外走去,到门口时,却忽然顿足回眸,神情寥落的看向虞大郎:“大兄,前日我梦到三姐姐了,她说勒的好疼。”
虞三娘是投缳自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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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虞七娘缓缓睁开了眼眸,身下的木板硌的她浑身发疼,待眼睛适应了光亮,她才看清了眼前的情形。
她坐在一辆板车上,前面有个高瘦郎君正一步一个脚印拉着板车前行。
服毒后昏昏沉沉的记忆回笼,她瞬间便反应过来是面前的郎君救了她。
反应过来的瞬间,口腔里还未散去的臭味又涌了上来,她忍不住呕出了声。
板车停了下来,她的眼前出现了几片蕃荷,耳旁跟着传来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这是蕃荷叶,女郎可用来除臭。”
虞七娘接过蕃荷叶,径直塞入口中,然后抬起头看向面前的郎君。
确切的说,是个小郎君。
他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五官精致非常却因皮肤黝黑显得其貌不扬,然最令人瞩目的是他的身高。
虞七娘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么高的郎君。
她的前未婚夫公子陵年十七身高八尺就十分罕见了,可面前的小郎却比公子陵更高挑几分。
身子虚弱的厉害,她挣扎着起身,跪坐着朝着面前的小郎君道谢:“多谢郎君救命之恩!”
“不,不用谢,不用谢!”
小郎君局促万分,黝黑的面庞上满满都是无措,两只手紧紧攥着衣袖,似乎十分紧张。
“要谢的,郎君救了我一命,只是——”
虞七娘抬目四顾,发现四周杳无人烟,她和这小郎君在一处崎岖的山道上。
“只是我们要去哪里?”
她没有问面前的小郎君是如何出现在虞家家庙之中的,亦没有问他要将自己带到哪里。
若非这小郎君救了她,她如今已然是个死人。
小郎君见她没有害怕自己,手忙脚乱的从衣中掏出一张纸递给了她:“女,女郎。”
虞七娘接过了纸张,待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瞬间又红了眼。
“是你?”
这是一张契纸,是面前小郎君的卖身契,是他作为襄阳侯府家奴的凭证,亦是束缚他自由的枷锁。
小郎君自卑又怯懦的看着面前明珠一般的女郎,低下了头,修长的身影瞬间佝偻了下来。
“对不起,女郎,是奴。”
虞七娘望着他的模样,心里酸酸涩涩的,有不知名的情绪在发酵。
半晌,她举起手中的契纸,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它撕了个粉碎。
“尧,七娘嫁你可好?”
契纸上有他的名,无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