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光熹微。
慕青婉嘤咛了一声,身上的酸痛感没有减轻多少,头痛却已消失殆尽。
很好,看来医术未减,应该没什么大碍。
不得不说,来到异世的第二天,慕青婉总算多了一份踏实感。
慕青婉看着睡得板板正正无比乖巧的阿年,她欣慰又心疼,轻手轻脚地起身,走到裸身冻了一夜的男人身边。
看清那张俊若天神的脸,慕青婉不由呼吸一滞,随即回过神,嫌弃地踢了男人一脚,光长了长好脸有什么用,一样心黑手狠,要不是因为答应了阿年,她真想为民除害。
慕青婉蹲下身探了探男人脉,又拨开眼皮观察了一番,既然答应了阿年保他一命,自然会说到做到。
她随手拔去其腹部的银针,血已经止住了,只留下深褐色的血痕,伤口也有了愈合的痕迹,看来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
啧,不得不说这自愈能力真是叫人羡慕。
拔出几根干净的银针,轻轻刺入皮下的穴位,又旋转针柄碾磨了几圈,慕青婉重操旧业,回忆着多年不用的烧火山针法,补气血,除虚寒,男人冻了一晚上,别伤好了给冻死了。
不过这也真是便宜他了,她的银针总共百来跟,为了救他浪费了十几根了。
做完这一切,算算神经毒素的药效,慕青婉唤起了阿年,两人趁着男人未醒,便带着玉佩下山去了。
小半个时辰后,慕青婉总算循着人声来到了山脚下,将玉佩典当了换了二百两银子,虽知这点钱不及那块玉佩真实价值的十分之一,但此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指不定一会那个人就追过来了,和阿年坐上租来的马车,慕青婉闭目大脑飞速转动着考虑回府后的对策。
与此同时,西郊的山洞内,一群衣装齐整的亲卫面面相觑地看着赤裸着上身、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王爷。
这这这……王爷二十年来克己复礼,洁身自好,从来没见到过王爷这个样子,如今他们看到了如此狼狈的王爷,不会被灭口吧。
“王爷,属下接到消息,咱们在西郊那家当铺的掌柜传话来说…….”
“说!”
“典当行收到了您的玉佩是一名年轻女子典当的。”
追风几乎要将脸埋到地下去,王爷消失了一夜,不仅失了清白, 呸,失了上衣,连跟了他那么多年的玉佩也一并不见了,还是被一个女子拿走,这要是传出去恐怕自己的命也会丢掉。
“查!将那女子给本王彻查到底!”
祁墨单手捏着刚摘下的银针,回想起昨晚的一切,和被丢在一边的上衣,他不敢细想那个大胆的女人趁着他昏迷做了些什么,瘦削的手上青筋凸起,足见主人愤怒的心情。
好,很好,女人,给他等着!
……
汴京东城,尚书府。
“老爷明鉴啊,这眼看着快要中秋了,妾身好心好意差人陪婉儿和那贱…….孩子出门采办些衣物,妾身本以为六年前的事她已长了教训,可没想到…….”
一道矫揉造作的尖细女声想起,夹杂着可以挤出的哭腔,继夫人赵氏攥着一方绣帕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
悄悄抬眸看了一眼气得脸色发红的尚书慕严,毕竟是府中大小姐走失,作为夫人她昨晚便去信知会老爷,暧昧不清地暗示了一番慕青婉与人私奔之事。
谁知慕严竟连夜上书赶回来了,那个贱人都死了这么多年,她那未婚产子的女儿居然还能在这个男人心中占一席之地。
赵静心下一阵怨毒,又下了一剂猛药。
“谁知婉儿她如此不知检点,竟趁着下人不注意与人私奔,下人们一时不防,只看到婉儿和她那儿子悄悄与一名男子逃到西郊的山上,上山去却寻不见了,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也难说啊。”
赵静还欲再诋毁下去,只见门房的人慌慌张张地前来通传,
“夫人,老爷,是大小姐,大小姐回来了!”
赵氏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明明昨日派去的那两人还前来回禀,怎么慕青婉先回来了?
“她还有脸回来,我慕家乃清白几世,好好的名声全让她败光了!”
中气十足的男生中夹杂着恨铁不成钢的怒气,赵静却从其中听出了一丝庆幸与放松。
慕青婉!凭什么你丑事做尽却还如此受宠,我的柔儿雪儿如此如此贴心可人却得不到老爷的轻眼!
但赵氏很快冷静下来,如今她还不能与慕青婉撕破脸皮。
“婉儿,你可算回来了,娘担心了一整夜。.”
话还未尽,便看见慕青婉径直奔向身后,顺势跪倒在地,轻轻拽着慕严的袖口,声泪俱下地哭诉着,
“爹爹!女儿险些再也见不着您了,您可要为女儿做主啊。”
听到包含着委屈的熟悉嗓音,慕严的火气先去了一半,先将女儿扶起安抚了几句,才故作威严地追问。
慕青婉眼见第一步得逞,锲而不舍地诉苦道:
“女儿与阿年路遇了贼人,那人虏了我们孤儿寡母便要跑,女儿便大声呼救,谁知那群刁奴竟置若罔闻,女儿和阿年便被那贼人直直拐进了西郊的山上,.若不是女儿趁着两人松懈,砸晕了他们,现在已是一具尸体了。”
在慕青婉的抽泣声中慕严的脸色越发难看,听到最后一句,他忍不住拂袖拍桌而起,
“赵氏!这便是你说的好好照顾婉儿?这便是你说的私奔?那几个刁奴现在何处,我自要严惩不贷!”
“老爷听妾身解释啊!妾身这么多年掌管中馈,主持家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可万万不可听信慕青婉一面之词,她曾与人私奔生子,最是不知廉耻了,她的话如何可信?”
赵静说着狠狠瞪了慕青婉一眼,又期期艾艾地看向慕严。
“说不定是那奸夫不要她了,她才如此狡辩以博得老爷同情!妾身…….”
话音未落,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远远传来,
“本王怎么不知何时变成了奸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