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老太君心想,我今儿不回来哪里知道你这个臭小子开了窍,居然还知道对媳妇儿搂搂抱抱。
她决定要趁热打铁,先回了一句:“心里惦念你们就先回来了。”
遂又笑呵呵的对着身后的路嬷嬷说:
“快,都这么晚了,咱们萧将军和少夫人也累了,路嬷嬷你亲自把他们送去泽兰院吧!”
陆沅春又是一僵,咋还要去她的泽兰院呢!
萧老太君一心想着抱曾孙,而且她可是跟陆沅春相处了半个多月的,从她给萧意淮的信上夸陆沅春的字字句句来看,就不难猜出她对这个孙媳妇是极其满意的。
家世好,长得好,又温和知礼,这样的姑娘云霆都不爱,那还真是他眼瞎。
还好这瞎子终于睁眼了…
看着小两口依偎着离开,萧老太君眼珠子一转,又对着彩雀道:
“去,喊上几个人跟我一道儿去趟书房!”
“是,老太君。”
路嬷嬷果真是尽心尽责的把小两口给送回了泽兰院,还趁机解释了一番,说萧老太君上午听完了法会就往城里赶了,也是将将才到府中,因着心里惦念萧意淮这才打着灯笼在门口等上一等的。
为了把戏做真,萧意淮这一路都是牵着陆沅春的手走的。
而陆沅春为避免自己露馅也是将淑女装的彻底,她始终小鸟依人的落萧意淮半步,一副夫唱妇随的好模样。
路嬷嬷心里喜啊,她知道萧老太君的愿望,所以也不急着离开,而是送俩人进了卧室后,又麻溜的去外面安排人做点吃食和烧水。
她不走,萧意淮就也不能走。
但他胳膊上还有箭簇在,这伤不能再耽搁,为了不让府里的人起疑,柴谓也没能跟着进泽兰院。
他受伤的事,府里越少人知道越好。
“你替我守着门,我这箭簇必须拔出来!
现在路嬷嬷在,我不好再去书房。”
萧意淮一边解着袖子,一边对陆沅春压低声音说道。
陆沅春没说话,扭头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放轻步子走到了门边,果然来了人。
石榴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家姑娘,一开口就是压低声音道:
“姑娘,你又被萧将军抓了?
那棵…”树是不是也被发现了?
后半句被陆沅春一巴掌给捂回了嘴里,她没有解释,只说道:
“石榴,你去盯着周婆子,别让她出来添乱。
今天夜里你只有一个任务,就是看好她。”
石榴一向听话,知道萧将军在屋里,就没有再多问,赶紧点点头走了。
陆沅春又去院子里提了一桶水进屋,这才把门关了个严严实实。
她把水倒进铜盆里,又拿出白棉布撕成小条备用,弄好后才端着盆来到小圆桌前:
“我来帮你吧,我表哥教过我怎么治伤。”
萧意淮却没有接话,而是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
“周婆子是谁?为何要防着她?”
果然听到了,陆沅春没什么好隐瞒的,也是不咸不淡的回道:
“陆府的一个管事婆子,陆夫人心疼我,怕我到侯府没个得力的婆子帮衬,就把她送于我陪嫁了。”
说白了就是来监视她的,但陆沅春也不好说的太直白。
萧意淮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又用下巴指向胳膊:
“开始吧!”
“嗯。”
陆沅春见过能忍的,但像萧意淮这么能忍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她都要从心里给他鼓掌了,那箭簇自胳膊横穿而出,萧意淮却是面不改色的一把拔了出来,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因着吃了解毒的药,现在流出的血液已然鲜红,而且陆沅春还连着又给他喂了四颗止血的药丸。
金疮药也跟不要钱似的疯狂往伤口上撒,看的萧意淮直皱眉:
“我没那么娇贵,这么点伤不算甚。”
陆沅春一手扯着白布包扎,一边不服气的说:
“没有我表哥的解毒丸,你这伤指不定什么样呢?”
又是表哥,一晚上提三次的表哥,萧意淮突然很想知道是何许人也。
他不再说话,但心里却盘算了起来,这姑娘得查查了。
裹好了伤,萧意淮也穿好衣服,见路嬷嬷离开了泽兰院,就头也不回的抬脚出了卧室。
陆沅春一晚上都是高度紧绷,早就累了,知道今天不是谈钻狗洞那事的时候,就自顾自的去洗漱,然后躺了下来。
那头萧意淮一出泽兰院就看到柴谓焦急的等在门口。
“主子,您的伤…”
“已经处理好了,去书房说。”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的到了书房,又是看到一脸焦急中带着点幸灾乐祸的邱昊,萧意淮不解,沉声问道:
“又是何事?”
邱昊摸了摸鼻头,抬起食指戳向屋内:
“主子,您…您自己去内室看看吧!”
萧意淮沉着脸大刀阔斧的进了书房,随即眉头又拧成一个“川”字。
他扭头厉声问邱昊:“床呢?”
没错,他的床不翼而飞了!
萧意淮没娶陆沅春之前也很少宿在泽兰院,他多是办完了公事就歇在书房。
那内室不仅有一个黄梨花木的架子床还特意立了个衣柜,便是连净室也安排的妥妥帖帖。
现在可好,床不见了就连柜子里的铺盖和常服也都齐齐失去了踪迹。
萧意淮冷呵了一声,在屋里转了一圈,责问的话他也是说不出口。
萧老太君要撤他的床,便是他父亲定北侯在也断然拦不住,何况区区一个邱昊。
哪怕是他今儿自己坐在书桌前,也只能干瞪眼罢了。
柴谓为难的看着在屋内踱步的萧意淮,挠了挠头走过去:
“主子,要不…要不您今儿睡小人的房间?”
他竟是要沦落睡一个侍卫的房间了么?
萧意淮咬着牙:“你就不怕老太君明儿把你的床也搬走?”
怕,怎么不怕,怕也要让主子有地方睡啊,这胳膊还带着伤呢!
柴谓一仰头,大义凛然的道:
“主子安心去睡吧,小人就在门口守着您!
您忙了这么些天,还受了伤,今夜一定要好好休息才行。”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萧意淮知道萧老太君的行事作风,一贯想一出是一出,今儿能搬走他的床,要是知道他还不去泽兰院,明儿没准能拆了柴谓和邱昊的房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