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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女郎在看谁?”

眼前慢慢浮现出一幅画面,屏风前面人影交错,朦朦胧胧映着的全都是外面人的影子,有人轻扯了一下她的衣角,萧清若猛的回过神来,茫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

她从前听说,人死前会看到从前的画面走马灯一样的晃出来,过去那些深刻进记忆里的场景也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一点一点的全都回放一遍,但她没想到这样的记忆在回想起来的时候竟然这样真实,真实到她感觉真的有人在扯她的衣角,而眼前的那些色彩就仿佛她又重新看过了一遍。

白露还梳着在家时候的双环髻,鬓边插着一串铃兰,穿着新裁剪好赶制出来的衣裳,眼里带着新奇,还有一点点的好奇。

旁边忽然传过来一声嗤笑,接着一把软软糯糯的嗓音响起来,仿佛雨后的江南小巷,水汽氤氲在四处,又像是新掰开的菱角,凉丝丝儿的甜——如果她说出来的话不是那样刻薄的话,“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这样耐不住性子,若是好奇……出去看看就是了,哪还犯得着这样巴巴儿地靠着屏风往外面瞧?”

她记得这个人,是琅琊王家旁支的小娘子,但即便是琅琊王家的旁支,到底也沾了一点本家的光,也许在别处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身份,但对于她来说,足够了。

想不到在她临死前竟然又回忆到了这样一段,萧清若有些自嘲的笑,猜测着接下来可能看到的场景。

但她等了许久,一直等到先前出声的那位小娘子因为她毫不在意的反应而愠怒,她听到她说,“有婚约的人就是了不得,不过说来也应该恭喜你,毕竟广宁王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攀上关系的。”这时候就带出了一点嫉妒,说出来的话阴阳怪气,“也不知道广宁王看上了你哪一点。”

萧清若终于回过头去,她想,也许这是对于当初受辱的补偿,让她能在想象中狠狠的出一口气,说出当时对于她来说不敢出口的话,她于是冷笑了一声,看着那小娘子,先是学着宫中姑姑的模样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遍,然后再转过头去,眼睛看着那王家小娘子,话却是在问白露:“盂兰盆会那天你拾起来的是盏什么灯?”

盂兰盆会照例会放灯祈愿,那一日王家小娘子也在,放灯的时候只与她隔了一个人。王家小娘子放了灯就做贼一样的跑了,但那盏灯顺着水一直打转,后来不知怎的缠上了她刚刚放下去的那一盏,眼见着两盏灯都要沉了底儿,还是白露手快,将两盏灯都捞了回来。

她在整理那盏灯的时候看到了上面别着的一张彩笺,字是簪花小楷,写的是一句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这本是句平平常常的诗,但彩笺后面却并排写着两个人的名字:王娴,苏檀。

苏檀是当今太子,天家正在为他选择太子妃。

萧清若知道这位王娴王小娘子倾心苏檀,奈何身份够不上,连苏檀的面都见不到,就只能在暗地里单相思,这事儿一直被她严严实实的藏着,生怕旁人知晓,若不是机缘巧合,萧清若也不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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