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静默残生免费阅读第十六章 巨变
沈莫言和楚然三天后回到了王城。
刚踏进将军府，一名侍卫便迎上前来：“将军，您总算回来了！”
沈莫言急道：“可是找到了沈文？”
那侍卫答道：“正是。”
沈莫言的眼里顿时闪过一丝惊喜，“快把他带到大厅。”
“是！”侍卫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听见一阵嚎哭之声响起：“少爷！少爷！沈文对不起您！对不起老爷啊！沈文知错了，知错了！呜……”
沈莫言的身体突然一凛，脑海中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从前与沈文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可是如今却已物是人非，他从来不曾想到自己最信任的书童竟会是害死自己父亲的凶手。他听着那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心中是如此的疼痛。
“将军，人已带到。”
“天啊！你的脸，你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楚然惊恐地大叫起来，沈莫言猛地转过身，不由得也吃了一惊。只见跪在地上的人满脸的疤痕，目斜嘴歪，哪里还有半分昔日清秀的模样。
“你怎么会弄成这样？”沈莫言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只听见沈文泣不成声地说道：“少爷，我这都是自作自受。变成现在这样一副不人不鬼的样子，也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少爷，我是真的不想加害老爷啊，求求少爷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放我一条生路吧！呜呜……”
“到底是怎么回事？”沈莫言厉声问道。
沈文突然哆嗦了一下，随即大哭道：“少爷，我真的冤枉啊！我只是放了一包东西在老爷的茶碗，我真的不知道那是毒药啊！呜呜呜……”
沈莫言冷冷地望着嚎啕大哭的沈文，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你冤枉？哼，你在把毒药放进我爹茶碗的时候可曾想到过昔日的情谊？你八岁那年要不是我爹收留了你，你恐怕已经冻死在街头了。枉他教你读书认字，处世为人，你就是这样报答他的吗？”
沈文大哭道：“少爷，我知道错了！我被那个歹毒的女人给利用了！我真的不知道那是毒药啊！少爷，我真的不知道啊！少爷！”
“够了！”沈莫言厉声言道，“我不想再听你说这些没用的废话。你现在给我把事情的始末详细地说一遍！”
沈文胆怯地看了他一眼，哆哆嗦嗦地说道：“少爷，我，我半年前喜欢上了蕊香院里一个叫红玉的姑娘，我俩情投意合，可是我实在拿不出那么多的钱替她赎身。鸨母逼着红玉去接客，我实在是心如刀绞。可是当时您在边关练兵，老爷染恙卧病在床。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万般无奈之下便想去赌场碰碰运气。谁知道不仅输光了所有的钱还欠了赌场一大笔债。这时一个女子突然出现我面前，声称只要我帮她做一件事不仅帮我还清欠的赌债，还帮我替红玉赎身。我心里又惊又喜，忙问她要我办什么事。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说是让我放在老爷的饮食之中。我吓了一跳，马上拒绝了她，可是她又说这只是普通的蒙汗药，她只是想趁着老爷熟睡之际到老爷卧房拿一样东西。我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可是她一再保证绝对不会加害老爷，又说一定会帮我替红玉赎身，我左思右想，便有些动摇了。少爷，我真的是很爱红玉啊，我实在受不了她在那种地方和别的男人……呜呜……少爷，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老爷啊！”
沈莫言紧紧地抓住椅子的扶手，白皙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他的眼里燃烧着痛苦与仇恨的火焰。
楚然不由得叹道：“沈文，你好糊涂啊。你怎么不想一想，那女子与你素不相识又非亲非故，若没有别的目的，她怎么会帮你？你怎么会天真到相信她的话！”
沈文一边不住地磕头，一边大哭道：“楚公子，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呜呜！我按照她的吩咐把那包东西放进了老爷的茶碗里，老爷喝下去便有些倦意，很快就去歇息了。我当时以为她给我的真的只是蒙汗药，不由得松了口气。等我回到客栈去找她，告诉她我已经办好了她交代我的事情，她倒也不食言，当即便给了我一千两银子。我道了谢正要离开，她却喊住了我，就在我转身之际，突然点了我的穴道，在我的嘴里灌了一杯茶水。我这才意识到原来她根本只是在利用我，而现在事情办好了，她便要杀我灭口。当时，我只觉得五脏六腑如同被撕裂了一般，本来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不料，那日客栈正好有一位赤脚郎中，他救活了我，可我中毒已深，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后来，我知道了老爷中毒身亡的事情，心里又悔又怕，也不敢再回将军府，只得四处流浪。”
“那个女子到底是什么人？”
沈文又哆嗦了一下，抬起头来心惊胆战地看了看沈莫言，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也不是很清楚。她一直都让我叫她蓝姑娘，但我见她披发赤足，应该是拜月女子。”
此言一出，沈莫言和楚然顿时都吃了一惊，沈文看着沈莫言突然变了神色，也不敢再说下去，屋子里突然静了下来。楚然小心地看了看沈莫言，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开口问道：“那女子容貌如何？多大年纪？怎样打扮？”
沈文看了看楚然，又看了看沈莫言，只听见沈莫言说道：“回答刚才楚公子的问题！”
“是，是，”沈文点头如蒜捣，“那女子长的很漂亮，看上去只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她穿的是一身宝石蓝色的衣裙……”
沈莫言听着沈文的描述，感觉自己正坐在一条沉船上。他的心瞬间空洞了一大块，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他的眼前全是蓝屏的音容笑貌，瞬间却又变成父亲死后那可怖的神情。他突然喷出一口血来，看着那鲜红的液体，他只觉得这样的荒诞。他不明白，上天为什么要跟自己开这么一个玩笑。
“莫言，你冷静点！”楚然看着面无血色的沈莫言，知道他已经失去了理智，“你仔细想想，如果是蓝姑娘害死了伯父，她又怎么会再回到金城？又怎么可能会接近你？天下之大，容貌相似之人比比皆是，不能只凭一番说辞便妄加猜测啊。”
沈莫言悲戚地笑了笑，言道：“楚然，不要自欺欺人了。你我心中都明白，天下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楚然失望地摇头道：“莫言，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和蓝姑娘相处了那么久，她是个怎么样的人，你难道还不知道吗？她有多喜欢你，连我们这些旁人都看得出来啊。你为什么这么不相信她呢？”
沈莫言想起昔日与蓝屏在一起时的种种快乐，想起她望着自己时那情真意切的眼睛，又怎会不动心？可是沈文既已到这般田地，必不会再有隐瞒。难道天下真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来自同样的地方，有着同样的容貌还有同样的姓？他心烦意乱极了，突然间他似是又想起了什么，不动声色地问道：“关于这个姓蓝的女子，你还知道些什么？”
“这……”沈文从地上爬起来，开始努力地思考，过了一会儿，他开口言道：“我在昏死过去之前，好像隐隐约约听到她提到什么祭司之类的话，其他的我真是记不清了。”
此言一出，顿时如同惊雷一般，同时落在沈莫言和楚然的心口。楚然根本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也实在无法把印象中那个语笑嫣然的蓝屏和沈文口中这个心狠手辣的女子联系起来。可是，他所说的一切都和现实如此的吻合，根本找不出丝毫的漏洞。但是他始终想不通，如果蓝屏真的是害死沈伯父的凶手，她为什么还要再次回到金城以身犯险？她更没有理由接近自己和莫言啊？
楚然正百思不得其解，却听见沈莫言说道，“楚然，我要去一趟拜月。你拿着我的令牌调动虎豹骑和千刀卫火速赶往边境。另外，请拜托楚伯父上书王上，就说毒害沈将军的凶手就在拜月，此人身居高位，若是拜月王庭有所庇护，即以此威慑他们交出凶手。”
楚然一把拦住就要往外走的沈莫言，痛苦地说道：“莫言，你真的就认定了蓝姑娘就是害死伯父的凶手吗？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啊？”
“哼，误会？那就让她当面给我解释吧！”沈莫言冷哼一声，随即对问口的侍卫言道：“速去准备，即刻前往拜月！”
大厅里只剩下楚然一人，他傻愣愣看着沈莫言的背影，只觉得这一切就像是一场噩梦。他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昨日还情意绵绵的爱侣今日竟变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此刻，他除了祈祷上苍也不知道可以做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