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第4章 祠堂
三天之后趁着我们都有时间，卢元约上了我和堂哥去到上菱村找老袁头，此时刚秋收结束，我们去的时候老袁头正坐在院子里喝茶，一看到卢元手里拎着的二锅头，眼睛里立刻闪出精光。
这回我们比上次和老头熟悉了不少，所以这次我让卢元赶紧拿出铜镜给老袁头看看，老袁头结果铜镜仔细的看了看，随后吧嗒吧嗒抽了几口烟袋，才皱着眉头说：“这面铜镜应该是受过高人加持多的，所以具有一定的辟邪作用，不过具体是什么来源还真是看不出来。”
卢元失望的叹息了一声，不过还是礼貌的和老袁头道谢，老袁头哪里顾得上什么镜子，他现在满眼就只剩下二锅头了，我急忙给他倒了一杯，老袁头眯着眼睛喝了一杯，一脸陶醉。
我们都看出，老头今天心情不错，自从青铜器的事情过去之后，我就想拜老头做师傅，我从小就没有佩服过什么人，但是当时老袁头对付女鬼的那一招，还真的是把我震撼住了，这次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我急忙对老头说：“那个大叔你想收徒弟不，看我行不行？”
老头笑眯眯的看了看我，随后说：“干我们这行至少要胆子够大，你可要想好了。”
我点了下头，好奇的问：“早就想好了，就看您愿不愿意收我做徒弟了，对了，大叔你是怎么学会这些玄乎的东西的？”
老头冲着我呵呵的笑了两声，随后又点了根烟，眯着眼睛似乎在想之前的事，良久才笑着说，我年轻的时候，其实除了胆子大，也不会什么，当时正赶上家里一个本家过世。
我就去祠堂守灵，当时和我一起守灵的人家里有事，结果晚上的时候就剩下我自己了，开始我还没当回事，因为那个时候，已经是深秋了，所以除了觉得有些冷之外，倒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结果到了后半夜的时候，自己坐在祠堂有些无聊，就开始犯困，就在我迷迷糊糊的时候，无意中抬头往棺材上一瞥，我顿时精神了，因为此时棺材上出现了一双绿色的眼睛，那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我，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绿光，似笑非笑的。
从那双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总之就是冷冰冰的，就在那一刻我突然有种莫名的恐惧，虽然心里有些害怕，不过我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冷静下来之后，我觉得这应该是只猫，于是恶狠狠的喊道：“哪来的野猫，下去！”
那双绿眼睛却始终没动，就这么定定的和我对视着，幽绿眼睛说不出的诡异，我不敢和它继续对视，急忙转过头，这才发现就在我打盹的这段时间，祠堂里的蜡烛居然都灭掉了，周围的光线非常低，一切都只能隐没在黑暗之中，我本来想要点了灯在去收拾野猫，一边怪自己大意，一边点着蜡烛。
我摸索着找到烛台，把所有的蜡烛都点着了之后，昏黄的烛光下，整个灵堂异常幽暗，我抬头看了看对面那口巨大的棺材，朱红的大棺材发出冰冷的寒光，静静的立在屋子中间，上面却什么都没有了。
我松了口气，以为那只猫被我吓跑了，也没当回事就继续坐在棺材前，周围一片死寂，远远的还能听到乌鸦咕咕的叫声，听得我浑身发冷，临近不远处的天际黑压压的一片，透过祠堂的小窗户正好看的清楚。
然而就在这时，那双绿色的眼睛出现在了窗户旁，隔着玻璃与我对视着，依然像之前那么冷冰冰的，这时接着祠堂中的烛光，我清楚的看到那双眼睛的主人，根本不是一只猫，而是一个一脸惨白，但是眼睛却是绿色的“人”！而且这双绿眼睛的主人我非常熟悉，就是现在躺在棺材里这位，此时它正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完全没有往日的慈祥。
紧接着窗户旁又出现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没一会功夫，不大的小窗户就被这些脸都给占据了，幽幽绿光把屋子照进祠堂里，我瞬间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变成绿色了。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些“人”，脑袋中突然出现了很多奇怪的想法，村子里老人的说法是，人死了之后，眼睛才会变成绿色，而活人的灵魂眼睛是白色的，我当时立刻就明白了，窗外的这些根本就不是人，而是鬼，一只只的鬼！
一想到着我的头皮立刻就竖了起来，尽管我胆子大，但是我也不是什么不怕的，那个时候我立刻想到刚才蹲在棺材上的那个也不是活人，而是鬼！我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那个时候已经吓得不会腿软根本走不了路了，心中狂跳，浑身都止不住的哆嗦。
我闭着眼睛一下下的朝着门口爬去，本来只有几米的距离，现在却无比遥远，越爬我心里越害怕，我爬了很久，但是依然没有爬到头，我鼓足勇气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祠堂外面正坐着一群鬼，它们个个都是绿色的眼睛，穿着黑色的衣服，脸色比白纸还白，似乎在谈论什么，一个个还挺高兴的样子。
其中一个回过头来冲着我的方向笑笑，随后喊道：“袁老么咋这么慢呢，快过来！”
我顿时愣住了，要知道我守的就是袁老么的灵，也就是我爷爷那代最小的一个，而招呼它的那只鬼，正好就是我的爷爷的一个堂兄弟，我当时就吓傻了，趴在地上好半天都不敢动，不知过了多久，就听有人问我：“你在这干啥呢，快起来，地上多凉啊！”
当时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听到这个声音，突然就不害怕了，而且等我抬起头的时候，发现那些死去的长辈都不见了，而我旁边正站着一个大汉，这人就是我后来的师傅，一个考古学家。
“考古学家？不是吧，大叔难道您早年也是做考古的？”
听到这我们三个都不由的愣住了，我堂哥更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老袁头点了下头，随后叹息了一声，说：“小陆其实是我的师弟，我比他早一届，后来他毕业之后，我们都跟着同一个师傅，但是自从那件事之后，我们都不再考古了，师傅直接退了休，而我则回到了当地的文物所上班，小陆就去了博物馆。世事无常啊！”
我和堂哥听了这话面面相觑，根本不知道老袁头在说什么，不过这老头似乎已经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之中，还没醒过来。
卢元好奇的问老袁头：“大叔，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呀，我挺好奇的，你们这样的本事可不好找的，能让你们隐退的事……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处于好奇。”
老头苦笑了一声，举起酒杯喝了一口酒之后，才叹息着说，要怪也只能怪当年太年轻气盛，做事不计后果，所以才会闯下大祸！我们被分到考古队的时候，考古设备不是很全，所以我们经常被盗墓贼捷足先登，那时候盗墓界有个很嚣张的组织叫探龙。
我们每次都是吃了他们的亏，虽然知道是他们干的，但是苦于没有证据，所以即使知道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后来有一次我和小陆想要教训一下这些盗墓贼，所以就下了个套。
当时我们接到一个通知，说是在一个村子里发现了商周时期的古墓，要知道这样的古墓非常罕见，最早接到信息的只有我们两，我们为了惩罚那些盗墓贼，所以没有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考古队，而是自己先进去探墓，这非常不符合规矩。
本来我们一辈子都不会提起，但是这么多年，我们的师傅都已经不再人世了，我和小陆也都是土埋半截的人了，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好瞒得了，我们在墓门的位置做了些手脚，你们可以认为那是一种邪术，但是绝不至于致命，只是想给这些盗墓贼点教训。
然后我们就重新回到地上故意将这个墓的消息散播出去，才回考古队送信，然而我们只比那些盗墓贼晚到了不到两个小时，他们却都死在了里面，而且死相极惨……后来这件事被我们的师傅发现了，再后来墓被国家彻底封掉了。
虽然我们都知道那个古墓很邪门，但是如果不是我们做了手脚的话，也许那几个人，也不至于似的那么惨。
老袁头说道这里的时候，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我们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深深的内疚和痛苦，一件后悔的事在心里憋久了，自然会让人痛苦不堪，我和堂哥看在眼里但是谁都没有再说话。
记得上次陆师傅给我们讲这个故事的时候，也是讲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显然对于他们来说，再次提起这件事，无疑是一种折磨，我堂哥责备的看了眼卢元，随后转移话题说：“大叔，我堂弟其实胆子真的很大，而且还当过特种兵，你就收他做徒弟吧！”
老袁头看了看我，表情严肃，好半天才平静的说：“收你也不是不行，不过……”
“您老放心，以后酒管够！”我快速的接上了老袁头的话，老袁头的眼睛顿时冒出金光，估计是乐坏了。
不过他表面上却还佯装温怒的说：“以后不要打断我说话，知道吗？”
我认真的点了下头，我们在老头家里吃过午饭才离开，回去的路上我不由的想起了，陆师傅和老袁头讲的关于考古的故事，虽然不同，但是根本没有必要追究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