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来了!
白发宫女是赵姨!
她原是我娘的贴身宫女,后来前朝覆灭,我娘被重新送入宫中以后,先帝为了讨她欢心,便将出宫的赵姨又抓了回来。
赵姨的娘亲在战乱中瘫痪,没了赵姨的看顾,一个人饿死在家里。
被人发现的时候,浑身爬满了蛆。
小时候,每每听赵姨提起此事,她都哭得不能自已。
娘总说她一把年纪了,还哭哭啼啼,连我都不如。
我自小就不会哭。
我离开皇宫的时候,赵姨也拉着我哭,她问我能不能不要走。
“不行啊,我得回家。”
我生于掖庭,长于掖庭,离了皇宫,何处可为我家?
不知道。
我忘记了……
我只知道这里不是我家。
赵姨老了很多,分明不到六十,却像个耄耋老人。
“那就请陛下处死奴婢吧,奴婢死后,陛下也不必担心哪个不长眼的,再提起罪人荀泱。”
说来惭愧,我至今都是个通缉犯。
裴洛辞给我定下的罪名,是觊觎皇座、意图谋逆。
很合理。
因为我们本来就在谋逆。
大约是月亮听见了我的祈祷,十四岁的裴洛辞被先帝废去储君之位,而后在与三皇子的争执中,从马背上摔下来,跛了一只脚。
从此变得阴郁暴戾,喜怒无常。
后来他被皇帝派去镇压暴民,反而被“暴民”所伤,坠入黄河。
三皇子党迫不及待送了讣告。
从此,大皇子裴洛辞被迫“亡故”。
我就是在那之后,第一次与他说上话。
他满身伤痕,睁眼瞬间便戒备起来,警惕地问我是谁、为何相救。
“五年前淮南水患,殿下救命之恩,民女没齿难忘。”
“说谎。”
不信没关系。
我只想磨一把刀而已。
这是裴洛辞恨我的第二个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