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第10章 老衣
“王海龙，你敢胡说，我把你的嘴撕了！”我骂了一句，就要追过去。
王海龙拔腿就跑，他边跑边喊：“王燕梅不要脸，和人乱搞，王燕梅被人搞大肚子啦，哈哈！。”
他跳进了地里，一下子就没了人影。
不要脸，王海龙真是牲口不如的东西，我气的直跺脚，看了看阴庙，叹了口气，心里念叨着燕梅姐千万别生气。
然后赶紧朝村里追了过去，害怕被别人听到他乱说乱喊。
过了田地之后，就没有声音了，我心里安定了很多。
这个家伙还知道分寸，估计也就是气气我。
这么一想，我心里也好受了很一些，只是道士那个事卡在我的嗓子眼，感觉很膈应。
看来这个事还得我奶出马了，我匆匆赶了回去。
进了大门，我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家里竟然没开灯，黑乎乎的，老屋是我奶住的，有些许亮光，窗户上人影晃来晃去的，应该点了蜡烛。
难道停电了？我拉了一下过道的灯，吧嗒，灯泡亮了。
我爸诡异的闪了出来，他一把按灭了灯。
“爸，咋啦？”我浑身一紧，心里不断喊叫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我奶千万不敢出事。
“别问了，滚回屋去！”我爸压着声音呵斥了一句。
我看他的脸色很难看，不敢再问，就回到自己屋。
过了一会，我爸离开了，我赶紧爬起来把窗户开了一条缝，偷偷看了起来。
我奶的屋子人影晃动的很厉害，她老人家一定是出事了。
不行，我奶对我那么好，我不能就这么看着！
穿上鞋，我冲到了门口，刚打开门，我爸就拉住了我。
“干啥？回去！”我爸按住我，他声音很小，好像害怕吵到什么。
“我不回，是不是我奶出事了，到底咋了？”我也不敢大声说话，抓着我爸的手急切的问道。
我爸叹了一口气，拉着我到了屋子里。
他神情很低落，坐在凳子上，看着水泥地，半天才说道：“你奶中午回来之后睡下就没起来，找了卫生所你王伯，他看了你奶的情况，也说不清楚啥，后来你花雀婶子来了，说你奶魂丢了，现在和你妈在给你奶伺弄呢。”
没多会时间，花雀婶子在院子里喊我爸。
“建设，建设，你在哪？”
我爸打开了门，招了招手。
花雀婶子看见了我，她有些迟疑。
“没事，海涛都这么大了，该知道事了。”我爸又说了一句。
花雀婶子这才进来了，她脸色很凝重，看了我一眼，说道：“小娘不知道中啥鬼祟了，今儿就先这么着，我回去再思谋，明天要是不行，咱就请神吧。”
我爸眼睛挤了一下，他沉默着不说话。
“行了，不要太上火，晚上把小娘照看好，我先走了。”花雀婶子说完就走了。
我爸赶紧起身去送，怎么说人家也忙了半天。
我心里疼的很，是我连累了我奶，都怪我。
去了老屋，我放轻了脚步，就害怕让我奶严重了。
我妈正在给我奶喂水，看见了我，气的脸色一阵抽抽，她狠狠的瞪着我，甩着手让我出去。
我摇摇头，到了床边，看到了我奶。
她老人家睡在床上，眼睛闭的实实的，好像睡着了一样。
我妈放下茶缸，就要把我拽出去。
我不走，抓着床沿死不松手，倔强的摇着头。
我妈气的没治，跑出去找我爸了。
“奶，我是海涛，你怎么了？奶……”我嘴里说着眼泪吧嗒吧嗒的就掉了下来。
我奶的呼吸很微弱，时有时无，我的心好像被捣碎了一样的疼。
十一点多的时候，我爸来了，他对我小声说睡觉去，我在这儿看着，有啥事叫我。
突然，我的手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低头一看，是我奶，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攥住了我的手。
我爸眼睛亮了一下，赶紧趴在我奶耳边轻轻的喊道：“娘，娘，我是建设，你别睡了，起来走动走动，娘……”
我奶一点反应都没有，依旧是那个样子。
“爸，你去睡，我今晚在这，没事。”我劝了我爸一句。
我爸看着我，想了一会，拍了拍我的肩膀就出去了。
我坐在床边，烛火时不时摇曳一下，心里却不害怕，就是心疼我奶。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竟然没良心的睡着了，也不知道是梦里还是现实中，听到我奶唱儿歌，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我奶竟然坐了起来，她眼睛闭着，却好像在看着什么东西。
“奶，奶，你醒了啊，奶你说话啊！”我心里一激动，喊了几句，刚要去叫我爸。
我奶抓住了我的手，她嘴皮一张，很小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的眼睛哗啦哗啦的流了出来，她老人家都这样了，心里还记着我这孙子，还想着给我唱儿歌哄我睡觉。
“奶，我以后再也不惹事了，奶，你醒醒啊。”我趴在我奶的肩膀上，小声的抽泣着。
“骑大马，扬小鞭，头上插个鸡毛花，半嫁坡，吊死林，挖个土坑埋死人。”
这是什么歌，我从来没有听过，微弱的腔调从我奶的嘴里慢慢的吐出，随着音节的加重，她攥我的力气也越来越大。
不好，我奶的额头上都是汗珠子，我不敢再大意了，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
“爸，爸，我奶醒了，赶紧来啊！”我大声的呼喊着，我爸屋子的灯一下就亮了起来。
这时我奶脑门上的汗一层一层的堆着，看着好像不行了一样，我急的直掉眼泪。
我爸和我妈披着衣裳冲了进来，一眼就看见我奶的情况。
我爸非常冷静，他一把推开我，抢过我奶，开始掐我奶的人中。
“娘，娘，你别吓我！”我妈吓哭了，站在床边小声的哭着。
“别嚎了，娘没啥事，有气呢还！”我爸长出了一口气，他的手抖的厉害。
我心里害怕，缩在一边，眼巴巴的看着我奶。
“素琴，别站着了，赶紧去烧水，给娘把头洗一下，对了，把年前缝的老衣也翻出来。”我爸嘴唇哆嗦着，他眼睛里面的痛都快流出来了。
我妈呜了一声，坐在了地上，她慌的厉害，手胡乱抓着。
老衣其实就是寿衣，这是我们那的土话，不知道我爸为啥要给我奶穿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