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让大唐重回巅峰》第9章 宦官间的矛盾
韦丹离京时已是年末,眼看新的一年就要开始,一个问题被摆到了李纯面前——改年号。
新帝登基,次年正月改年号,这是历朝历代的惯例。如今的年号是“永贞”,属于太上皇李诵。
原本李诵只做了八个月皇帝,并未到改年号的时候,但一个帝王不能没有年号,于是在他退位的同时,朝廷便颁布了新年号“永贞”。
因此这一年有两个年号,贞元和永贞。
而“永贞”之意是长享正命。李诵在位仅八个月,跟长享正命八竿子打不着,恰恰相反,“短命”还差不多。之所以用“永贞”这两个字,李纯推测,这是缺什么补什么。
不管怎么说,“永贞”的字面意思很好,李纯觉得自己的年号也不能差了。只可惜,年号通常只能用两个字,不能乱取,不然以他多年取网名的经验,指不定弄出一个什么奇葩年号呢!
最终,礼部拟定了几个候选年号,交由李纯定夺。李纯反复筛选,最终选出一个觉得还不错的,叫作“元和”。
元字,有大、初始、长久之意,古之帝王尤其钟爱这个字。北魏皇帝改姓元、忽必烈改国号为元,唐玄宗年号开元、唐德宗年号贞元……等等。
而和字,可以解释为和平、和谐、和睦,寓意也不错。更重要的是,中华民族自古有“和文化”,孔子曰:君子和而不同。
“既然老天让我穿越到唐朝,让我成为一国之君,那我就开创一个大一统的和谐世界。就你了,元和!”李纯意气风发,最终拍板定下了自己的年号。
时间很快来到正月初一,新的一年开始。这天清晨,李纯摆驾大明宫含元殿,接受百官的朝见和新年祝福,随后又率领宰相等朝中重臣登上丹凤门城楼。面对楼下数以万计的官吏、将士和百姓,李纯难掩激动,忍不住朝下挥手。
“那是圣人吗,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我也看见了,朝我挥手了……”
李纯的动作,引来城下一阵骚动,百姓争相踮脚仰望城楼,你一言我一语。
“原来我这么受爱戴。”李纯喃喃自语,心里既激动又欣喜。
“圣人,该宣敕了。”刘光琦见他一脸笑嘻嘻,赶忙上前提醒,手中还捧着一封诏书。
李纯这才反应过来,登丹凤楼可不是为了显摆,而是为了宣读诏书,先干正事!
“司徒,你德高望重,就由你来宣诏吧。”李纯目光定格在杜佑身上,想让他来宣读诏书。
“臣遵旨。”杜佑拱手领命,随即看向刘光琦。
刘光琦脸色阴沉,看得出不情愿。往常过年,均是宦官宣诏,这次李纯居然让宰相宣读。
“司徒请。”如此场合,刘光琦不敢不遵圣令,只得将诏书递了出去。
杜佑接过诏书,走至城楼前沿准备宣读。城下百姓望见,立刻安静下来,静静聆听。
诏书内容很简单,一是宣布大赦天下,这是新帝登基的惯例;二是改年号,以永贞二年为元和元年。
随着诏书宣毕,今日的仪式就算是完成了,历史正式进入元和时代。
元和伊始,李纯所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国家?
表面看,天下太平,一派和睦。但李纯心里清楚,此时的唐王朝暗藏危机,面临不少难题。
地方上,西川在内的不少藩镇蠢蠢欲动,并未把他这个年轻的新皇帝放在眼里;朝廷里,以俱文珍、刘光琦为首的宦官权倾朝野,手握禁军统治权,也是一大威胁。
搞定宦官,摆平藩镇——这是李纯给自己定下的目标,也将是元和时代的主旋律。
而很快,李纯就找到了对付宦官的契机。
正月初,左神策军护军中尉杨志廉忽然得了风寒,向李纯告病休假。
掌握数万禁军的宦官头子病了,这对李纯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他决定乘机动手,将杨志廉拿下。
于是李纯先下了一封诏书,说杨志廉年老体衰,今又患病,允许其致仕,也就是退休。
诏书一出,杨志廉傻眼了,不过就是得个风寒,怎么还“被退休”了。
他不甘心,派人将俱文珍和刘光琦请到了家中:“昔日二公请我与荣义调神策军逼宫,使太上皇退位,拥立圣人即位,说事后圣人必会对我等感恩戴德。如今不过数月,圣人就要命我致仕,这难道就是感恩?二公可不能坐视不管。”
刘光琦听罢脸色阴沉:“此事非同小可,我当向圣人进言,请其收回成命。”
俱文珍也点点头:“神策军是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于是俱、刘二人返回大明宫,同往紫宸殿求见李纯,进言说:“神策军关系社稷安危,不可轻易换帅,杨志廉在左神策军多年,熟知军中大小事,又深受将士爱戴,如今不过六旬,身体并无大病,请圣人允许其继续担任中尉。”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各种为杨志廉说好话。李纯听得不胜其烦,恨不能让他俩也退休。但他也只能想想,现在还不是时候,得慢慢来。
“我知道了,此事待志廉康复再说。”李纯心知拿下杨志廉没那么容易,不敢把宦官们逼太急,只得先用拖延战术,再从长计议。
闻听此言,俱、刘二人不好再说什么,便一齐退了下去。
打发二人后,李纯陷入忧虑,他知道宦官不会善罢甘休,必有疾风骤雨等着他。
果不其然,第二天风暴就来了。有数百名左神策军将士擅自离营,跑到宫门外聚众闹事,扬言:“杨中尉劳苦功高,如今无故致仕,必是奸人陷害,圣人定要明察。否则我等绝不回营!”
李纯听到消息,脸色一阵铁青,他知道,这一定是杨志廉等人在背后鼓动,是要逼他收回成命。不过这也说明,宦官在禁军中的影响力之大。
李纯有些纠结,难道真要妥协?可若继续强硬下去,后面不定还有什么风浪,他未必顶得住。
正当他犯难之际,怜儿突然急匆跑来,给他提供了一则消息。自从决定培养怜儿为心腹,李纯就赋予了她一项特权:可以随时入殿求见。此时怜儿便使用了这一特权。
“俱文珍与刘光琦、杨志廉等人并非一条心,圣人或许可以加以利用。”
怜儿认真汇报着,却未发觉自己的双唇已冻得发紫。
“有这等事?细细说来。”李纯似乎也未注意到,完全被她提供的信息吸引住了。
“俱文珍掌管内侍省,独断专权,刘光琦等人早有不满。而刘光琦与杨志廉、孙荣义交往过密,俱文珍怕遭他们排挤,常心中不安。”怜儿嘴直哆嗦,却依旧努力把字吐清楚。
“原来如此。”李纯听言异常兴奋,笑视怜儿道,“此消息非常重要,怜儿你立了大功。”
“这是奴婢该做的。”怜儿脸色平静,并未因此居功自喜,“若无他事,奴婢便告退了。”
“嗯,去吧。”李纯认真消化着方才的信息,目光早已从她身上抽离。
怜儿再次施礼,转身就要离去,刚走出几步,忽听李纯道:“等等。”
“圣人还有何吩咐?”怜儿忙转身侍立,一副乖巧的样子。
“过来烤烤火。”李纯指着身边的火炉,示意她上前来。
“奴婢不敢。”怜儿还是有些拘束。
“我说来就来。”李纯发出命令的语气,但不像是皇帝对奴婢,更像是兄长对小妹。
“喏。”怜儿这才上前,轻轻跪坐到火炉前,与李纯保持着距离。
“天不早了,今晚就睡这吧。”李纯一边翻着炭火,一边若无其事地说道。
“啊?”怜儿一脸错愕,竟怔在了原地,无处安放的小手险些被火烫着。
“我的意思是天太冷,你在此睡一晚,明日我叫人为你添些炭火和冬衣。对了,还有你父母那里。”李纯想着自己的话可能有歧义,为免她误会,赶忙做了解释。
“哦,谢圣人。”明白了李纯的意思,怜儿却没有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只是礼仪性的俯首谢恩。
她这些小情绪,李纯并未注意到,此时他的心思全在俱文珍等人身上,该如何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呢?
第二天,李纯有了主意。
他先是下诏任命刘光琦为枢密使,这是一个重要职位,负责向中书省传达皇帝命令,刘光琦没有理由不心动。
但李纯这么做可不是为了给他甜头,而是要将其调离内侍省。如此一来,内侍省便落入俱文珍一人之手。这有两个好处,往远了说,以俱文珍专横的行事做派,独掌内侍省后必会引起其他宦官更大的不满,到时候就有机会将他们分化瓦解。往近了说,可以借住俱文珍的力量,先解决神策军问题。
随后,李纯又下诏封俱文珍为右卫大将军。这是一个虚衔,没有任何实权,但足以让贪慕虚荣的俱文珍感恩戴德,对李纯放下戒心。
趁着俱文珍来谢恩的机会,李纯对他说起了神策军之事。
“朕反复思忖,志廉、荣义劳苦功高,也该安享富贵了。朕打算命吐突承璀为左神策军中尉,接替志廉,至于右神策军中尉,暂时未有人选,卿掌管内侍省,应知谁最合适,不妨为朕举荐。”
俱文珍闻言诧然,不知李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一说到令他举荐神策军中尉,他还就来了精神,鬼使神差的说了句:“神策军使薛盈珍,常年在藩镇任职监军,熟知军事,可以胜任。”
“既如此,就依卿所言。”李纯直接拍板,心中却在冷笑,他岂能不知薛盈珍与俱文珍的关系,但只要能把杨志廉、孙荣义拿下,让俱文珍暂时得点好处又何妨。
“不过,”李纯紧接着又说,“志廉、荣义未必理解朕一番苦心,恐怕还需卿为朕传达,安抚好二人及神策军将士。”
“圣人放心,臣知道该怎么做。”俱文珍欣喜领命。原本他还担心杨志廉致仕后,他们这帮人的势力会削弱,现在好了,薛盈珍补了上去,论关系,薛盈珍可比杨志廉跟他亲近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