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大伯哥的掌上娇》第2章 二十
丫鬟带着人进来,说是让二小姐挑选新的缎料花样。祝合溪抿口茶水,玉指头轻抚生凉的缎面。
“要这两个紫薇花儿的罢。”祝合溪摆摆手示意人下去,她也做过夫人,成亲头一年,俞景风待自己也是金娇玉贵,若不是身边有个家子下人说嘴,他怎会变心作那死样。
她托着头看屋外的冰碴儿从檐上往下滴落,懒洋洋的打个哈欠。屋外一个丫鬟踩着雪屐,发着吱呀吱呀的声音,刚进屋就浅行个礼。
“二小姐,老爷夫人叫您过去一趟。”
祝合溪有一瞬的怔愣,亲娘生她难产,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小姐,不过是个戏子,她爹高风亮节,看她娘生的娇俏,在家中当个小妾养着,不想怀着身孕生下祝合溪便不行了。
她自小没人管,祖母祖父都嫌她是个腌臢女人生的,只有嫡母冬日给祝合溪添衣做鞋,虽待她不如亲生女儿,倒也是一番情意。
丫鬟伸出手扶祝合溪,她披上件流彩暗花披风,带着一行人往正堂走。
祝府多柳树,大是祝岳南的主意,他在朝中做个四品少卿求高不得,低眼看不上那真为百姓做事的衙丞,自己就是满腹假墨水,为的是让人看着自己是个有追求的,植的满院垂柳,到了夏秋吹的毛絮让祝合溪难受的不行。
昨日刚下过大雪,今天路上难走些,身边的丫鬟都搓搓手在口边哈气。祝合溪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故意走的慢,只想让祝岳南心焦,路上还往不知谁堆的雪人头上扎了支梅花。
她提着袄袍进正堂门,祝岳南脸上不快,训斥几句祝合溪也没放在心上。她望向嫡母眼中尽是感激,曲腿行礼。
“溪儿,快坐。”嫡母伸伸手,示意让人拿了个软垫放在那曲柳椅上,生怕祝合溪坐着不舒服。
“母亲。”祝合溪心中有些遗憾,没叫过亲娘一句,倒是对着嫡母叫过多次。
“我和你父亲商量着。”嫡母转头看着祝岳南,头上的簪子流苏碰撞发出叮当声响,又回过头看着祝合溪开头道:“你如今十六也该嫁人了。”
屋里的炭火是人刚加上的,那铜盆发着噼里啪啦的响声,外面的罩子旁纷飞着焦炭的黑尘,堂门被绒帘盖着,屋中暖和的让人眼眶发热。
“母亲心中是有人选了?”祝合溪心中盼望着嫁给俞景风,去那府上闹的鸡犬不宁,再一头扎到莲花池子里给自己的孩儿殉去。
“倒也没想好。”这祝府嫡夫人是京城孙家长女,名唤玉娥,当年也是在高台上看人抛绣球,瞧见街上下朝回家的祝岳南,脸颊薄红,寻死觅活地要嫁,谁知这祝岳南是个假正经的君子,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转眼看着祝岳南,放下手中的茶盏。眸光一瞥又看向祝合溪。
“女儿心悦一人。”祝合溪也顾不得什么闺阁脸面了,一心只想着给那未出世的孩儿报仇雪恨,看着两人惊讶的脸淡言:“俞府二子俞景风。”
屋中数目互视,孙玉娥手中的佛珠和茶盏碰撞,她抬手抿茶看着坐下的女儿问道:“他是庶子,你俩倒是不太般配。”
“俞家官高些,那俞老爷是掌銮仪,怎嫁不得?”祝合溪急了,抓着椅子扶手就要站起来。
“放肆!”一直闭唇不言的祝岳南一拍桌,吓得两人都不敢说话。
“闺阁女子,说些个嫁不嫁的话,像什么模样!”祝岳南怒道。
祝合溪吓得眉心一直跳,若是以前他定然不敢说半句话来反驳祝岳南,可现在自己已经是半截身子卖土里的人了,还有什么说不得,她心中定了定。
“我就要嫁,难不成女儿一辈子都说不得嫁字?您也是做学问的,您倒是说说这谁立的规矩这样恼人?”她扶着小桌站起来,那副作派好似要和亲爹论个对错是非。
祝合溪一口气儿说出,噎的他说不出话,捂着胸口坐在椅子上,像是疼的要晕过去,指着祝合溪嘴里的词儿也说不明白,“你,你个不孝女,你要气,气死我不成?”
“溪儿,怎么这般说话?快和你爹道歉!”孙玉娥也有些生气,为了一个外男和家人置上脸,祝合溪怕是昏头了。
“女儿没错为何道歉。”祝合溪扶着丫鬟往外走,“爹爹还是少装些罢,整日这般的么子样儿给谁看。”祝合溪没个好气儿,她知道祝岳南是装病,身子硬朗的很,就是为了让身下的孩子觉得愧疚难受,才整日装这装那。
“这事儿再议!”孙玉娥抚平祝岳南的胸口,对着一旁的丫鬟使眼色,让人把祝合溪拉回去。
祝合溪本要走,突然转头对着祝岳南做个鬼脸,趁人都没晃神儿,提着袍尾便跑。待到祝岳南反应过来,人早没影了。
日上三竿,俞景尘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大亮了。他揉揉眼睛,招呼下人进来。
一小僧模样的年轻人端着铜盆走到床边的小桌上放下,正是昨日那家子下人,这人名唤秦漳,是俞景尘当年行军打仗在一着火的庙里捡来的,便一直跟着他。
“大少爷,您起了。”秦漳拿着棉布给他擦脸,茶盏里放的是刚煮好的松枝水,还带着温乎气,他弯着腰递给俞景尘漱口。
俞景尘皱皱眉头,自己可有些年头没听到过人喊自己少爷了,心中也没什么在意,只问他俞景风有没有在苑中跪着。
秦漳纳闷,这大少爷何时说过让二少爷跪着,但自己不敢问,只说待会儿去苑里看看。
“今日怎么不在叫我些,等会儿陛下召人,该等急了。”俞景尘不顾身边人的不明白,扣上腰封就往外走。
他自从三年前封了八旗将军,本该自己开府生活,其父亲年龄渐大身子不好,俞景尘不舍得离父母太远,只让人换了俞府匾额。
俞景尘看着屋外青砖灰瓦,印象中的石亭也没有了,他越想越不对劲,可赶着年前要给皇帝上庆贺的朝表,准备回来再说。
“少爷 今日您生辰,这是要去哪儿?”秦漳忙着丢下手里的东西去拦。
“生辰不是几日前过了么?”俞景尘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这太不寻常了。
“今日是您二十岁生辰啊。”秦漳像个二杖和尚摸不着头脑,“许是您政事繁忙忘却了,今日的的确确是您二十岁生辰。”
俞景尘慌忙跑到铜镜前照了照,其实自己二十岁和二十七岁模样没什么变化,他推开人就往南苑跑,一路上俞府张灯结彩,来往宾客无不庆贺,他心里越来越不解,自己睡了一觉就年轻了七岁?
他几乎是暴戾的猛然推开俞景风的门,人还在睡着,走过去近瞧,还是个孩子样头。兄弟二人相差八岁,这时俞景风不过十二,还上着学堂。
他觉得好像是在做梦,晃了晃头。俞景风梦的正香,嘴里还砸吧着呓语一脸满足模样,俞景尘走过去拍拍他的脸,还没张口叫,俞景风的娘就花枝招展的进来,望见俞景尘在她儿子身边坐着,赶忙跑去护着。
“大少爷来这苑子做什么?”吴娘子隔着被褥抱起来俞景风,一脸惊恐的看他。
这吴娘子的衣裳系扣还没弄好,刚从那院跑来,想必是刚和他爹从北苑过来。俞景尘有一瞬的怔愣,撒开腿就往晖福堂跑。
路上俞景尘眼睛都要看不过来了,那前年就去世的刘家老爷正端坐在宴前和人聊闲儿,还有去年让陛下铡死的韩家女婿正与旁的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穿过喧哗的人群,俞景尘眼眶猩红的打开晖福堂的门,那正椅上坐着的女子,身着素缎绣花袄袍,三千发丝挽着抛家髻,扎两只玉蝶钗子,笑做银铃帕子整洁大方,正端着茶盏和女使说话儿。
“娘!”俞景尘叫了一声倒是吓了林宝惠一跳。
“你这孩子怎么没个正形?”她口言瞋怒,可双眼还是带着怜爱模样。
俞景尘“噗通”跪在林宝惠面前,抱着她的腰就哭,给旁边的女使丫鬟笑话的不行,各个捂着嘴发出丝丝窃语。林宝惠脸上蒙着一层无奈赶紧推开孩子指着他的额头,温热的手指让俞景尘眼底泛酸。
“你今日是怎么了,这样大吵大闹的,还以为自己是三岁的娃儿让娘亲抱着?”林宝惠笑着和旁边的丫鬟姑娘打趣儿。
“儿子做梦梦您…”俞景尘没说出来,这样大好的日子说这些做什么,他擦擦眼睛起身,搓着手,心中尴尬。
“好了好了,你爹方才在外面都等的烦心,你快过去罢。”林宝惠站起来,今日俞景尘二十岁生辰,嫡子又是朝中要人,操办的多些。
俞景尘走出门子,太阳晒在身上暖和极了,他看着俞老爷站在廊下对着庆贺之人拱手笑眼,心里一阵舒服。他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疼的他发笑,原当作一场梦,傻傻的过也好。
府里灯火通明闹到半夜才安静下来,林宝惠倒是纳闷儿,这俞景尘赖在晖福堂怎么都不肯走,他自己是知道由头,可怜了两位长辈,困的眼睛发疲,还要被俞景尘缠着说着说那。
“景尘今年也二十了。”林宝惠手里捏着佛串淡淡道:“也该娶个妻成家。”
说这话时俞景尘心中一顿,若是七年前,那祝合溪是不是也还活着?他没敢明说只是抖着嗓子问:“娘可有中意的?”
“自是有的。”林宝惠瞥了眼俞老爷,握着俞景尘的手道:“你可知道那韩家嫡女韩明月?那小模样长得,你见了定是喜欢。”
她笑着望俞景尘,可这孩子却提不起兴趣来,只是呆呆地瞧瞧这个看看那个。
俞景尘心里有谱子,这韩家过不了几年就因克扣赈灾的钱粮,惹得龙颜大怒满门抄斩,他自然不敢攀这样的翁婿。
“我听闻,城西祝家有个姑娘还没嫁人。”俞景尘到这儿便不往下说了,抬着眼睛看父母脸色。
二老相视无言,过了好半晌,林宝惠叹了口气才道:“咱们和祝家虽也过得,只是那祝家老爷对你爹朝中也无益处,你若是喜欢等日后给你寻家来做个妾室也罢,做正妻怕是不妥。”
俞景尘没说话,只听得蜡油滴在耳边响声,他不敢确定心中之人,这样的事问父母也不好看只能说是再想想,离开了晖福堂。
“祝家可有个姑娘名合溪?”俞景尘踩着雪,问着秦漳。
“祝家嫡女,名合溪,年十六。少爷您问这个做什么?”
秦漳这话一出,俞景尘腿都不稳了,哆哆嗦嗦的走都走不了,秦漳以为他冷,赶忙叫人披着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