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愣是逼得方才还自得的阿兰脸色急变,她张着嘴许久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怎么?阿兰你不会是想说,这是你爹给你准备的所以你也不知情吧?”林染笑道,说话的语气中透着满满的讽刺之意。
“我……”
“我告诉你吧,这瓶子里头是凝血草碾成的药泥,用法是每日将其外敷至伤口。”见她支吾着回答不上来,林染道:“如此,阿兰你还要坚持说这药瓶是我从你那儿顺走的么?若李监工不信,尽管可以寻郎中来问问,这里头的草药是这两日所制,还是早两月前便已制好!”
阿兰心虚地眨了眨眼睛,眼神飘忽不定几乎不敢再去看林染的眼睛。
“这……这样的瓶子罪奴村那么多,许是我认错了……”阿兰以为今日这脏水泼得有百分百的胜算,毕竟林染与李大已结下梁子,李大是断然不会站在林染这头的。
可千算万算,她没算准李大的弱点叫林染捏得死死的。
试问这样的事儿,若无十足的依据与证据,李大是会帮阿兰呢?还是站在真理上呢?
见事情到了这一步,王大娘忙站出来道:“哎呀,染丫头从前便是建安城人,想来家里有人学医,是以懂得一些草药,这瓶子药着实是染丫头昨儿个制好送给我的,也难为她可怜我这个老婆子。”
“是啊是啊,染丫头是稍稍懂一些药理的。但想来,这事儿兰丫头也不是故意如此的。这样的瓶子罪奴村里随处可见,许是她认错了也说不准。毕竟她丢失的药是她爹给她的,会这般激动也实属正常。既然误会解开了,李监工您也不必再追究,大家都散了吧,用了早饭也该开工了。”赵婶子挥了挥手。
赵婶子与王大娘来这罪奴村已有好几载了,两人清楚,在这个地方引人注目并非好事。
特别是染丫头还有这样一张显眼的容貌,是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断不能因此事而闹大了矛盾,在这儿树立的敌人太多,终究对自己无益啊。
李大闻此,索性也顺着台阶而下,恨恨地将林染瞪了几眼,而后才温声细语地冲阿兰道:“日后看清楚再来寻我,万不能如今日这般莽撞了。”
“是,阿兰记下了,也多谢李监工替阿兰出头,来日定做报答!”
阿兰说话的语气十分温柔,在场男人听得骨头几乎都要酥了。
“没事儿没事儿,你好了哥哥我才会好啊!”李大美滋滋地望着阿兰,离开时还不忘在阿兰身上狠狠摸了两把。
阿兰做娇羞状,望着李大远去。
待李大一走,阿兰已然变回了方才那副气势凌人的样子。
“哼!今日算你走运!你且等着瞧吧!”丢下一句狠话,阿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林染望着阿兰离开的方向,眸中有微光闪过。
“染丫头,可有烫伤了?还是赶紧回去脱了衣裳瞧瞧吧!”赵婶子关切道。
林染回神摇头,“不碍事儿的,赶紧将早饭吃了吧,若是错过了饭点,咱们便要饿一整日了。”
说着她拉着两人坐下。
入座后,赵婶子与王大娘欲言又止的模样入了林染的眼。
“赵婶子,王大娘,你们不必对我过意不去。我知道,你们如此是为了我好,在这个地方,得罪太多人毕竟不是明智之举。”
王大娘见林染自己先开了这个口,便顺着话头道:“说到底,今日之事儿还是大娘连累了你,若非大娘的身子不争气,你昨儿个也不必为了替我出头而得罪了那李监工,更不用叫那些人盯上。”
林染摇头,“话不能这么说,要与我作对的谁都拦不住,便不是因王大娘您?回头也还会有另外的人。”
“染丫头你能如此做想便再好不过了。”赵婶子欣慰道:“只是,染丫头你是怎么认得那些药材的?上回我见你还采过一些能医治风寒的草药。难不成,你还真是出生医家吗?”
闻言,林染啃馒头的动作一顿,想到了原主的过往。
林染是将门庶女,从小不受人待见,时常遭姐妹欺凌,在林府过的比丫鬟还不如。
医家?若她林染真是出生医家,今日或许也就不会有如此多的磨难了。
“染丫头?”赵婶子见她呆愣着,伸手推了她一把。
林染回神,“算不得什么医家,不过是读过几本医术,跟着别人学过几招功夫罢了。”
“诶……你这样的好姑娘被牵连着陷在这罪奴村的泥潭里,真是可惜了。”
王大娘与赵婶子也是生育过的,看到林染他们两便会忍不住想到自己的孩子,如今天各一方,生死未卜。
“是啊,但就算染丫头能凭着自己的身手离开这儿,没有路引,没有身份证明,她也是走不远的。”王大娘叹息道。
离开这里,林染何曾没想过。
可正如王大娘说的,离开后,什么都没有的她又能去哪儿呢?时间久了只会被重新抓回这儿,到时候她所受的折磨怕是要比眼下惨烈好几倍。
与其那般,倒不如先留在这儿,等寻着了合适的机会再离开。
…
南国之境,昼长夜短。
建安城的戌时,早已启了宵禁。
可南疆却依旧亮如白昼,那挂在西边的日头才将将西沉,天空渐渐染上一层夕阳的余晖。
又一日过去,终于到了放饭时分。
这日,林染如往常一般,跟着赵婶子与王大娘一道排队打饭。
许是近日林染在村里得罪的人太多,是以除了大娘与婶子之外,便无人愿意与她相处。
便是排队,也有意地与她间隔了好长一段距离。
甚至他们看她的眼神都写满了厌恶。
好在林染本就不在意这些,只要他们不伤着她,便是再过分她也能无动于衷。
“玲姐来了!”
队伍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原本躁动得等着打饭的人群瞬时静了好几分。
没一会儿,有人便自远处而来。来人也同其他人一样,手脚戴着锁链。
只她与别人又是有所不同的,她衣着整洁,长长的头发在头上盘成了一个整齐的发髻,脸庞干净,没有如旁人那般脏乱不堪。
“哎呦,玲姐,今儿个您怎么亲自出来打饭了呢?若是饿了说一声,小的们这就给你送过去啊。”放饭的监工们见来人,忙客客气气的迎了上去。
同为罪奴村中的罪奴,若说她为何会有如此不同的待遇,那便要从李大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