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疑窦丛生
张岱年前便从医院转回了自家养着,萧落霜在午饭后就匆忙坐车到张府,看望这位从小看着她长大的父辈。
曾横刀立马的刚毅汉子,现如今只能气息奄奄地躺在病床上,叫她一见就忍不住落泪。
“张伯,我来看你。”
张岱闻声,激动地要坐起来,“霜儿,是霜儿来了么?”
萧落霜忙扶住他。
张岱死死抓着她的手,衰皱的脸上老泪纵横:“是我没用,救不了你爹与世忠,也救不了佑祺啊!我徒留这一条命所为何来!”
萧落霜心里悲痛,强忍着泪劝道:“不是张伯的错……我与廷哥已经立誓,早晚要取陈氏父子的性命,为爹和哥哥,还有两位叔伯报仇!”
“廷……季战廷……”张岱突然愣住,口中喃喃着呆想了片刻后,猛地抓住萧落霜的手,紧张道:“霜儿,你听伯父一句,千万不要十成十地相信季战廷!”他说着带了哭腔:“那场仗打的蹊跷,打的蹊跷啊!你千万不能……”
萧落霜脑子一嗡,完全僵住了。
旁边人见势不对,忙上来拉住张岱,对萧落霜讪笑道:“大小姐不要听我父亲乱说,他先前脑袋受了伤,醒后就爱胡言乱语起来。医生说他心里创伤过大,加上上了年纪,可能是有些魔怔了。你别往心里去。”
萧落霜愣愣地点头,有些慌张地站起身,无措道:“既,既是这样,我这时候来确实不太好……等张伯情绪稳定了,我再来看他!”
她说着,匆忙地告辞,一团乱麻地坐上车。
春梅见她面色青白,忙问:“小姐,你怎么了?这么快就出来了?”
“春梅!”萧落霜紧紧抓住她,像是抓住最后一线生机般,神经质地问道:“你觉得廷哥怎么样?他会不会骗我?会不会背叛我?!”
春梅惊道:“当然不会啊!姑爷对小姐那么好,小姐,你听谁说什么闲话了?”
“……没有,没有。”萧落霜稍稍安定下来,但周身仍止不住阵阵发寒,她搓着手臂,喃喃道:“回去吧,我不想待在这里了,快回去。”
天刚一暗,季战廷就赶回了家中。
刚一进门,就见丫鬟们正收拾桌上的饭食,菜盘与粥碗都满满当当,似乎一筷都不曾动过。
他向门帘中看一眼,轻声问春梅:“怎么回事?小姐身子不舒服?”
春梅摇摇头,走过来悄声对他道:“小姐今日去张府看张副帅,回来就恹恹的,许是被勾起了伤心事。姑爷好生劝劝她。”
张岱醒了么?
季战廷心里咯噔一下,眼底微光闪过,抿着唇点点头,掀开门帘进了内室。
萧落霜正面朝里,侧身躺在床上,听到是他,浑身猛地一颤。
季战廷的手顿在半空,末了缓缓收回去,轻声问:“霜儿,我让人做你最喜欢的金丝燕窝羹,起来稍微吃一些吧?”
萧落霜鼻子发酸,挣扎了半响,摇摇头,就这么背对着他道:“廷哥,我今晚,想一个人待会儿,你能不能先去睡别院?”
后面一阵沉默。
萧落霜心里越发不安,正当她坚持不住要转身时,却听男人轻叹口气,道:“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
说罢脚步声渐渐远去,吱呀一声,关上了门。
再也听不见动静。
萧落霜眼睛一热,终于忍不住将脸埋进被褥,大哭起来。
哭声凄列,带着自责与痛苦,传入了站在门外的季战廷耳中。
他忍着一颗心被凌迟的疼痛,呆立了很久,直到哭声渐停,屋子里沉静下来,只余下平稳的呼吸声,才放开了紧攥的双拳,抬步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