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是我心中一根刺
云姐将“走出来”三个字说得格外郑重。
恍惚间,凌小凡几乎觉得她有另外的用意,似乎柏立寒要走出的,不仅仅是眼前这间超豪华的卧室。
“我进来啦。”云姐一边说着,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早知道你有钥匙,我还费这么多功夫!
凌小凡正睁大眼睛盯着钥匙腹诽,被云姐一推,猝不及防地,一下子栽进了柏立寒的卧室。
这感应门还真是“善解人意”,在身后徐徐地、“阴险”地关上。留下凌小凡和柏立寒面面相觑。
“怎么又是你!”柏立寒很生气,大喊,“云姐!云姐!”
反正是最后的机会,凌小凡也是豁出去了:“别喊云姐了,就是云姐把我推进来的。好了,现在我也出不去了。”
柏立寒转开眼神,语气厌恶:“不想看到你,你可以从内门滚蛋。”
泥菩萨还有三分土性子呢,别说凌小凡骨子里还深藏着倔强。不信你个邪了,本宝宝就不滚!
“生得瘦,滚不起来。”她淡定地环顾四周,发现这个卧室除了与众不同的华丽与精致之外,最引人注目的是硕大的卧室一角有个透明的浴室……
虽然很明显是方便柏立寒生活的设计,但这毫无遮拦的前卫还是让凌小凡有些莫名的脸红。
这脸红却让柏立寒立即捕捉到了。
“不滚是吧。我要去洗手间了。”他嘴角闪过一丝促狭,就等着这个看起来不经人事的小女生捂着眼睛跑出去。
哪知道,他真是看错人了。
凌小凡不仅丝毫没有害羞,反而走过去,将他推到浴室前,镇定地问:“要不要我抱你进去?”
这下真是大出柏立寒的意料之外,惊愕稍纵即逝,柏立寒又面无表情:“我自己可以。”
好吧,知道你这豪宅够先进,为你量身打造,你什么都可以。
凌小凡微笑:“我就在您视线范围内,有需要随时叫我。”
透明的玻璃没有难住凌小凡,却让柏立寒尴尬了。在这么漂亮的小女生注视下,还能坦然方便的,估计也是极少数了。
柏立寒是个正常男人。
僵持片刻,他终于低声吼道:“转过身去!”
凌小凡心中暗笑,终于知道这一阵仗是自己赢了。顺从着转过身,直到柏立寒的声音在身后出现:“到底要怎样,你才肯滚蛋。”
“怎样我都不滚蛋。”凌小凡转身,想把他抱到床上去。
柏立寒正铁着心和她谈“滚蛋”问题呢,哪料到她突然来抱自己,下意识伸手一挡……
挡在了一片柔软处。
彼此静默数秒,不知道是不是在回味这诱人的手感。
还是凌小凡依旧镇定如初,也不管柏立寒是不是反抗,一把抱起了他:“我是看护,就得听我的,按摩时间到了。”
柏立寒这个震惊。这女孩子看起来这么瘦弱,哪来这么大力气,竟然可以一下子将自己一个男人抱起。
凌小凡像是看透他的心思一样:“我妈长年卧病在床,我十二岁就能一个人将她抱起。”
“那你还不回去服侍你妈?”
“服侍你有钱,服侍我妈没钱。而我家需要钱。”凌小凡说得简单清晰,而且十分坦荡。
“强行留在这儿,你日子不好过。”
“不好过是相互的。我不好过,你也不好过。”
“你是威胁我?”柏立寒按住遥控,床头慢慢地升了起来。他眯起眼睛望着凌小凡,似乎要看清这个小姑娘除了力气大以外,胆子究竟有多大。
凌小凡摇摇头:“不敢威胁您。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听说您已经赶走了十几个看护,可是,你快乐了吗?让人不愉悦,自己也并不愉悦。”
柏立寒沉默。这是假装成不屑的一种沉默,用来掩饰自己的语塞。
“柏先生,我向您真诚道歉。拉窗帘是我鲁莽了,但刚刚书房相架的事,的确是无心的,很抱歉。”
凌小凡一边低语着,一边垂着脑袋专注于柏立寒的双腿。柏立寒长裤遮掩下的双腿,比凌小凡预计的要健壮一些,看得出一直都在努力锻炼康复。
半晌,柏立寒才道:“可以了,送我去书房,我还可以工作半小时。”
凌小凡一阵欢喜,知道自己暂时脱离了“滚蛋”圈,应该是安全了。笑道:“好的,我抱您过来。”
她笑得像个孩子,这欢喜是如此真诚,和道歉一样没有半点虚伪。柏立寒的心中却一阵黯然。
他其实不愿意看到这个纯真的女孩子在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上忙碌。
午后,凌小凡被特许可以自由活动。
书房里,柏立寒和云姐站在窗户前,透过窗纱看着凌小凡在屋后的小山坡上踢石子。
柏立寒低声道:“我赶她走,是因为她难以捉摸……”
云姐却道:“我留下她,是因为她让人觉得无限可能。”
柏立寒的目光,深深地透过窗纱,望向不知名的远方:“她什么都不碰,偏偏碰那个相框。云姐,你告诉我实话,你觉得她是不是宋天成的人?”
云姐却很笃定地道:“依我看,他们没有特殊关系。如果她真是宋家派来的,怎么会第一天就自曝身份,她不喊那声‘宋天成’,我们谁会知道他们认识?”
柏立寒眼中闪着光:“就算她不是宋家派来的,她也一定和宋天成有某种特殊的关系。”
“大学同学,她又长得这么好看,要发展成您说的特殊关系,也不过眨眼之间。”
云姐的话似乎提醒了他。窗外,凌小凡在山坡上越走越远,成了一个小小的背影,柏立寒凝望着那背影,说:“她需要个新手机,云姐你亲自去买。”
“好的,我一定会买个适合女孩子用的。”云姐微微一笑,“不过,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好心?”
柏立寒轻轻抚着下巴:“别取笑我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云姐微微叹息:“哎,我真宁愿你是变得好心了。”
“呵,这丫头才来了半天,就把你收服了?”柏立寒嘲笑她。
云姐却苦笑着摇头:“半天,怎及我看了您二十年。”
二十年,那么漫长,从柏立寒懵懂不记事的儿时起,云姐就一直陪在他身边,早就超越了普通的主仆,亦母亦友。
“我不是为了凌小凡,是为了你。多希望你的眼里从此望得见其他女孩。”云姐语重心长。
柏立寒却脸色一僵:“我早就忘了她。”
“是吗?如果真的忘了,今天为何要把自己关在卧室里?”
云姐的话像一把无情的刀子,生生地戳开柏立寒的心。他闭上眼睛,胸膛开始剧烈地起伏。
而云姐似乎还嫌刺激不够,又说道:“那照片,要么扔了,要么勇敢地竖起来,我才信你真的已经放下了殷小姐。”
柏立寒颤抖着,轻轻地按下手边的按钮,窗帘缓缓地合上。
阴暗之中,传来他疲惫的声音:“你说得对。若欢是我心中的一根刺,碰触也疼、拔掉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