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做什么打自己。
这日,晚饭前,谢惋在后院大树下练曲儿。
她拿着根树枝当水袖,一边挥舞着一边唱着《状元郎》。
韩川下车之后,进府邸一路在向沈翊平报备三省政务。
这是大帅这么多年的习惯,不浪费一丁点时间。
他手里拿着本子,跟在后面一条一条的念,以往沈翊平会径直去到书房,换下军服再去餐厅用餐,韩川轻车熟路的跟着,没想到沈翊平中途停住了脚。
幸亏他余光看到了,否则非一头撞上去不可。
“大帅?”韩川狐疑着问,见沈翊平定在那里不动,韩川屏息,听见一点细小的声音。
“一朝金榜提名,祖上荣光鼎盛,我的儿,莫学浪子花了心……”
“有志郎儿,从今要做人上人!”
声音是从后院传来的,有些远,但细细听却也清楚。
沈翊平下意识往声音方向走去,韩川心领神会,合上本子转身去了一处地方。
谢惋练着身段,没有乐器声,她便自己拟声,将大树作为搭戏的人,
一圈圈的记着台步,师父总说她台步不扎实,轻飘飘的没有力量。
她转了两圈停下来,抱着树枝低头看自己,沮丧道:
“这副身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这么干瘪,看来得多吃点!”
沈翊平下意识的笑了出来,谢惋吓了一跳,抬眼看到他,脸窘的立刻红起来。
“大帅怎么走路没声音啊……”
沈翊平走近她,沉默半晌道:“还住的习惯吗?”
那声音真温柔,谢惋点点头,沈翊平之后又沉默了,站在那端详她,像是要把她看透一般。
谢惋被那目光盯的不自在,没话找话道:“大帅是刚刚回来吗?要……要不要去看看云哥儿?”
“好。”
回到房间巧娘刚好喂完奶,见到沈翊平她吓得差点尖叫起来,慌慌张张的行礼,脸色都白了。
“你先下去吧。”
沈翊平吩咐着走去摇篮前,巧娘忐忑的看了一眼谢惋,悄悄退了出去。
房间里立刻静的吓人,谢惋搓着手,脑袋飞速的转着。
她最怕这种令人窒息的安静了,春盛居里人多,白玉安师兄就是个话唠,每次师父发火,大家害怕的不敢说话的时候,他都会没话找话的说句什么,大家跟着附和一下,气氛一下子就缓解不少。
可此时白师兄不在,谢惋被逼急了,话没过脑子,脱口而出道:
“大帅您吃晚饭了吗?”
说完她自己愣住,反应过来狠狠咬了咬唇。
真是句废话,这个时辰回府邸,当然是还没吃饭啊!
她懊恼的伸拳头打自己的头,结果手蓦地被沈翊平握住。
“做什么打自己?”
男人眼底带着些许笑意:“我还没吃,你来陪我吃。”
谢惋觉得沈翊平之所以能当大帅,是因为他从不开玩笑。
吩咐下人把餐食搬到云哥儿房间,小小的桌子,沈翊平坐在那儿显得有些别扭。
但做别扭的,是谢惋,她已经吓得动都不敢动了。
沈翊平执了筷子自顾吃起来,边吃边道:“菜色不喜欢吗?想吃什么,我叫厨房给你做。”
“不!不,我喜欢!”
谢惋硬着头皮拿起筷子,桌子上四菜一汤外加一道甜品,对她来说已经是华丽至极了。
只是陪大帅吃饭,是她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
没了在春盛居的那些狼吞虎咽,谢惋每口都夹很小一点,吃的时候更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沈翊平夹了一只虾给她,她立刻吓得噎住了,眼睛瞪的老大。
沈翊平忍俊不禁,倨傲的面容温和下来,他放下筷子,靠在椅子里轻声道:
“你如果不多吃一点,我不介意每天都叫你陪我吃饭。”
“咳……咳咳……我吃,我会吃很多很多!”
谢惋如梦惊醒,拍着胸口咽下饭,转而抓起筷子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往嘴里扒。
沈翊平笑起来,重新执着筷子给她夹菜,各样都夹了一遍,幽幽道:
“你只有师父,没有父母吗?”
这话问的正常,谢惋嚼着饭,半晌点点头:“我是孤儿,师父就是我的父亲。”
“学唱戏几年了?”
“从小学,十年是有了。”
之后又是长长的沉默,谢惋自顾吃着,头都要埋进碗里了,碗里菜没了沈翊平就给她夹,等到她吃完了,抬头见他碗里的饭才动了三分之一。
“大帅,你……”
话到嘴边蓦地顿住,房间里的烛光摇曳,谢惋怔怔的看着沈翊平。
男人的手指停在她唇上,有点凉,又带着一点热度,慢慢的,轻轻的划过,最后擦掉她嘴角的饭粒。
扑通扑通——
谢惋猛然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她吓了一跳,几乎是本能的向后靠,沈翊平眸子深邃如夜,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身体靠近她。
四目相对,他离她咫尺之近。
“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