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打女人的男人
叶今挑眉:“嗯,话说我这人有强迫症,不看着人脸说话,我会觉得自己很没有存在感,而且,就算你弱不禁风,这屋里可没风。”
她说完便伸手朝他袭去,而他巍然不动,似乎根本没有要阻止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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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等她的手终于触及那层黑纱时,她却停了下来。
耳边响起剪月那丫头的话,万一他是个满脸麻子的丑八怪呢?
他不愿以真面目示人,必然有他的隐情,可不管到底为的是什么,他这样一动不动任人宰割的样子,倒叫她不好再强人所难了。
于是叶今缩回手道:“不过开个玩笑,你不愿意,就算了。”
她想了想,又指了指他的斗笠道:“不过你那东西,睡觉不方便不说,还捂得慌。”
她起身,床边一个大箱子里翻翻找找。
身后九朝透过面纱不动声色地打量她,如果不是她走路的魔鬼步伐,她说话时的清晰的条例逻辑,倒叫他怀疑她是先前是否是装醉了。
最终叶今翻出一块薄而微透的布块扔给他:“凑合用吧,改天叫剪月给你缝个尺寸更合适一点的。”
他捏着布料,跟她道了一句多谢。
她背对着他摆了摆手,打了个酒嗝转身就摸到了床上。
等他换上遮面布,敏锐地洞察到了屋外鬼鬼祟祟的脚步声,和压低的嬉闹声。
略一抬眼,便看到窗户纸上一道道晃动的剪影。
这时床上本没有动静的人突然拍了拍留下的半边床,扬声道:“夫君快来,咱们该洞房了。”
他依言起身走过去,可刚到床边,一只手就冷不防伸过来,拽着他的衣服将他猛地拉下。
他猝不及防砸到了她的身上,还没来得及错愕,便见身下的人已经从善如流地动手扯他的衣襟。
他抬手制住她作恶的手,便见她笑颜如花地望着他:“夫君这是做什么?”
他淡淡道:“娘子忘了我是什么样的人吗?你不在意?”
叶今凝眉苦思,片刻后懵懂道:“欺辱继母那事?”
不等他回答,就听她道:“你都叫我娘子了,我又怎么会在意,过往如云烟,况且……”
她刻意停顿,面露不怀好意的坏笑:“况且一个巴掌拍不响,这床笫之事,谁上谁下,谁强迫谁还不一定呢。”
她说完猛地一个翻身,两人就顷刻间转换了位置,不等他做出反应,就听她道:“就像这样。”
她说完得逞一笑,虽眼神迷离,但也不影响那一脸明媚张扬,只是下一刻,就身体一软,咚一声栽落在了他的颈侧,呼吸绵长均匀,竟是直接睡着。
一室寂静,光影浮动,他微一侧头,便模糊看到她安适的睡颜。
遮布下他眸光几经变换,微微复杂,想他自诩平生所见甚广,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活的像她这样大胆又妄为的女人。
如果她不是土匪出身,他甚至要怀疑她的来历了。
屋外早已没有了动静。
他抬手将她从他身上挥至一旁,感觉头皮一阵生疼,一看才发现是她枕在他的发上。
他抬手抽了抽,就见她被惊动睁开了眼睛,朦胧看他道:“就说刚刚忘了点什么,你是不是提醒我起来喝交杯酒?”
他终于有些哭笑不得,但仍是语气淡淡道:“你忘了?我们刚刚不是已经喝过了。”
她点头,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无奈,他为了自己的头皮,只能睡离她更近一点。
他取下面上遮布,略一挥袖,油灯倏地就灭了。
而此时屋外正对峙的两人,望着已然黑漆漆的窗户,都是一脸痛不欲生。
剪月忿然道:“都怪你,你这个小人,要不是你赶走那些闹洞房的人,你家公子能这么快得逞?”
阿吉冷哼:“到底谁得逞还犹未可知!”
剪月大怒:“得了便宜还卖乖,真不要脸!”
“……滚,别逼我打女人!”
“你这个流氓,你打一下试试!”
“……”
次日清晨,叶今揉着头坐起身时,九朝已经整整齐齐地坐在桌边了。
他又换上了斗笠面纱,手中执杯正在饮茶,斗笠宽大,竟也毫不影响他动作流畅优雅。
反而有一种江湖神秘高人的气势。
叶今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皱着眉看了看穿戴整齐的自己,确定没什么异样,才放下心来。
毕竟,她向来被吐槽酒品不好。
她脸上换上笑容,跟他寒暄道:“夫君起这么早,真勤勉。”
九朝饮茶动作分毫不变:“娘子过奖。”
随后叶今起身洗漱收拾,期间无意扫到了窗边多出的一盆兰花。
便问他:“你喜欢兰花?”
九朝道:“闲来无聊罢了,无关喜好。”
直到两人一前一后出屋,叶今还是决定跟他确认一下,便问他道:“那个,我昨晚……”
“昨晚什么?”
“昨晚我喝多了,有点断片儿,后来我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吧……”
九朝断然道:“没有。”
叶今刚刚放下心,便听他语气无比悠然道:“只是跟我讲授了闺阁房趣,有关上下之事。”
叶今顿时被雷的外焦里嫩,脚下被门槛一绊,要不是反应及时,差点摔个狗啃泥!
就算真是这样,他要不要这么诚实无比又一本正经地说出来啊?
偏她还一点印象没有,不过好在叶今脸皮厚惯了,转眼便能若无其事地跟他一桌吃饭。
叶今平时喜欢睡懒觉,所以早饭一般都是剪月做的。
今天是清粥配白菜,只是那上桌的清粥,除了叶今那一碗,其余根本看不到米粒子。
剪月还在厨房忙前忙后,阿吉站在九朝身后,两人对着桌上的早饭都是一动不动。
倒是叶今,从饭菜上桌,就动作娴熟地端起粥碗,一边用勺子搅动一边吹。
等吹走了那股最烫的灼热,才递给九朝道:“夫君吃我这一碗,你身体不好,要多吃点。”
“谢谢娘子。”九朝并不推辞,从善如流地接过。
叶今起身将他那碗换过来,一边又道:“夫君放心,龙困浅滩,只在一时,你要相信,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九朝执粥的碗顿了顿,道:“嗯,我相信。”
这一幕正好被从厨房出来的剪月看到,便当场不乐意了。
她家小姐从来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还没讨好过谁呢,凭什么讨好这个藏头露尾的小人。
只是还没等她发作,就被叶今截住,喊她过去吃饭。
她只好气鼓鼓地走过去坐下,一边吃饭一边拿眼睛瞪那碍眼的主仆两个。
同样的,在听闻叶今用那油嘴滑舌哄女人的腔调哄自家主子的阿吉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兀自端起粥就要走出去。
谁知还没转身,便听筷子拍桌啪一声响,一声类似河东狮吼的怒吼声:“站住,你想死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