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乌托邦这本小说的作者是端木松,主角是赵一禾华文舟。主要讲述了:这天早晨,庄国栋何以莫名其妙来到局里,又鬼使神差见到了宿明薇,已经不重要了。他认出了她就是20年前那个女人,等于将陷入迷雾的案情又重新找到了一缕光亮。我顿时意识到,如果能够证明她的儿子是钟岱的,那么整…
《谋杀乌托邦》免费试读3
这天早晨,庄国栋何以莫名其妙来到局里,又鬼使神差见到了宿明薇,已经不重要了。他认出了她就是20年前那个女人,等于将陷入迷雾的案情又重新找到了一缕光亮。我顿时意识到,如果能够证明她的儿子是钟岱的,那么整个案件就有了一条类似于脊柱般的主线。顺便提一句,定性自杀之后,钟岱的尸体已送去火化,但局里留下了他的DNA样本。
当我悄悄将事情告诉赵一禾时,他已追问了他们一些关于张晋生活上的琐事,大概知道此人是个工作狂魔,喜欢健身和钓鱼,偶尔看看篮球比赛。
四年前,儿子张梦维考上大学之后,宿明薇彻底舍弃了家庭主妇的身份,投资百来万加盟了一家连锁美容店,由于种种原因,生意比她自己预期的还要好,从早到晚忙个不停,就连过了打烊时间,往往还有客人赖在那里不肯走。她基本上每天有十个小时泡在店里,回家已累的连话都不想说。张晋工作上的事,她并不清楚。只知道不知从何时起,他们大安房地产公司得罪了分管副市长,这几年不论拿地还是其他方面,多少都受了些影响,资金链差点就没能接上,全靠集团不惜血本扶持,才在内忧外患的局面下走到了今天。
赵一禾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及钟岱,沉吟了片刻,干脆打开天窗把话挑明:“据我了解,张夫人,你跟钟岱可是素识。”
宿明薇吃了一惊,这是自从她踏进赵一禾办公室后第一次打破如镜子般的平静,她怔怔地看着赵一禾,似乎要从那一翘一翘的山羊胡子背后,看清楚他究竟是在用言语讹自己,还是真的知道了一些什么。
“20年前,钟岱刚刚当上清江区建设局局长的时候,你曾经抱着孩子去找过他,对吧?当时你怀抱的小娃子,是不是就是这位个小兄弟?”赵一禾把细节扣得死死的,如同长坂坡的赵子龙,一骑铁骑直接冲击她心理防线最脆弱之处。其实,这是江湖骗子常用的心理手段,先是轻轻敲打敲打,然后突然直捣黄龙,一击到底。你以为他已掌握了一切,其实他所知道的不过就是说出来的那点东西而已。
“的确,”宿明薇似乎中了赵一禾的飞刀,她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开口说道:“我那时候是去找过他。一个年轻女子抱着小孩去找一位年轻高位的官员,一般人会怎么想,我大概也心里有数。但我想说的是,实情并非理所当然的想象,我当时完全是去陌生拜访,你信吗?”
“如果合情合理,我又有什么不信。”
“行,那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宿明薇拍了拍张梦维的肩膀,向他点了点头,见儿子并无不愉之色,于是缓缓打开了话匣子,语气平静的仿佛不是在说自己,而是一个与她素不相干的人:“我当时是未婚先孕,孩子的父亲不是张晋,那时候我根本也还不认识张晋。我还是从头说起吧:我是个孤儿,被多病的奶奶一手带大,初中毕业后到处打工,做过商场的售货员,也当过招待所的服务员,托了这副容貌的福,到哪里都被人关注,占了一些便宜,也吃过很多苦头——总的说来苦大于甜。后来,大概19岁的时候,去了一家建筑公司当会计,事实上你们也都明白,我一个初中生哪里会什么会计,他们老板看上了我,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做他的小,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包养。像一只猫,一只金丝雀那样,被人偷偷摸摸养了起来。”
我陷入了沉默。生活可以提供的素材其实非常有限,偶尔给出一点醒人心肠的新鲜,其实也是从无数个平常寡淡里抽出色彩鲜明的一笔,性和金钱无疑特别明显。人们乐于谈论的话题,往往就是内心最大的渴望。
“钟岱那个人,本事如何我不知道,但贪杯好色却是无疑,”宿明薇接着说道:“他还在副局长任上,就已经吞下了我们老板两三年的孝敬。投桃报李,建筑公司在他的帮助下发展迅速,很快就在圈内小有名气。老板尝到了甜头,一不做二不休,东拼西凑弄了千把万准备大干一场。世事难料,就在这关键当口,钟岱突然被扶正。按理说,他手上的权力更大了,老板的生意也该更容易些,可让人始料未及的是,他新官上任三把火,一心想要做出点样子来给上头看,存了个往上爬的指望,生怕以权谋私招惹麻烦,升官之前答应老板的事情不分青红皂白一概变卦,统统翻脸不认账。老板前前后后去找了他三次,一次不如一次,最后索性将他拒之门外。
“你问把柄?当年可不像今天,暗处随便安个摄像头就可以轻轻松松留证。钟岱老奸巨猾,酒喝了几车,女人也玩了不少,可就是没有落下任何把柄。老板无可奈何,眼看巨大的投资就要打了水漂,他狗急跳墙,让我假扮成被钟岱睡过的某个女人,怀孕生子了,去要挟他兑现给公司的承诺。
“老实说,这万般无奈的一招还出奇奏效。当时还没有想明白,现在看来一点也不稀奇:他睡过的女人太多,而且不少是在酒后,轻轻飘飘恍恍惚惚就欠下了满屁股的风流债。抱着私生子找他算账这种事,哪怕心里有一百个不相信,他也不敢声张,万一是真的——以我当年的姿色,估计他也乐意相信是真的——不要说前途不保,他那当大官的父亲会不会把他剥皮拆骨扔锅里炖了喂狗也说不定。他很坦然地跟我讲了他的顾虑和难处,但禁不住我一再软磨硬泡,最后总算答应帮忙这一次,但下不为例。我不敢相信他的红口白牙,让他写下了文书,按了手印才离开。”
我听得悚然动容,把浪荡子比作根深蒂固的西门庆的想法流行了几百年,贪杯好色意味着荒诞无行甚至一无是处,这种概念似的思维方式是道德的副产品。人的思维和决心往往会随着际遇的变化而改变,因为无法控制欲望引发的一时冲动就把一个人盖棺定论,无论如何有失偏颇和恭敬。
“他说到做到了吗?”赵一禾似乎没有想更多的东西,简单地问道,“有没有做过调查?”
“做到了,不久之后,他还悄悄给了我一笔钱,说是作为孩子的抚养费。正好,那时候我也不想再过那种提心吊胆,走到哪里都感觉在被人戳脊梁骨的地下情人生活,拿着那笔钱,加上之前从老板那里拿到的积蓄,大约有了二十多万。我不告而别,离开了西都市区,去到关县做服装生意,心想一个人把孩子抚养长大就好。没想到不久之后,也就是1994年的春节,老板家出了大事,仇家雇凶深夜上门杀人,他全家老小十三口无一幸免,尸横遍地血流成河。虽说有些不情愿,这孩子好歹是他的骨血,我便带着他上门去拜祭。也就是在他的葬礼上,我遇到了张晋——他业务上的伙伴。他不但不介意我的过去,甚至也很宠爱这个孩子,我招架不住他烈火般的追求,半年后嫁给了他。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始终对我很好,对这孩子也很好,完全就像最初一样。我虽然从未爱过他,但我很感激他,他毕竟给了我和孩子一个完整的人生,一个完整的家。”
“你们没有要小娃儿?”赵一禾仔细揣摩她的话,觉得无论在情在理,都无可挑剔。一个女人,当着孩子的面,把这样唯恐避之不及,恨不得一把火毁尸灭迹的黑色历史原原本本讲出来,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关云长刮骨疗毒也不过如此罢。赵一禾几次偷眼看张梦维,这个年轻人真不简单,居然面无表情地听了下去,喜怒丝毫不形于色。这让赵一禾很是有些吃惊。
“张晋没有生育能力。”宿明薇苦笑道:“这也许是他愿意完全接受我和我孩子的原因之一。”
赵一禾点了点头,说道:“你刚才提到的建筑商灭门案,那家人姓啥子?”宿明薇毫不迟疑立刻说出了答案,赵一禾叹了口气,半晌,继续说道:“没错,姓汪。这案子我印象深刻,好惨,连八十多岁的太婆和刚出生的婴儿都没有放过,一晃二十年了,当时我还只是个实习警察呢。”他忽然回过神来:原来自己果然曾经见过宿明薇,就在汪氏的葬礼上,难怪看她如此面熟!
宿明薇沉默不语,眼眶隐隐泛起了泪光。
“最后一个问题,”赵一禾看起来有些不忍的样子,抛出来的却是一把刀,他说道:“张晋雨夜快车朝关县走,你知道他的目的是啥子?他平时有酒驾的习惯吗?”
“他很爱喝酒,酒后驾车是常事,我劝过,没有效果也就作罢。”第一个问题,宿明薇却好像颇为不解,顿了顿又道:“你说的目的是指什么?”
“或者说,目的地。”
“哦,”宿明薇好像听懂了赵一禾的意思,回答道:“我们在关县有套别墅,记在我的名下。昨晚我在那边,他也许是来找我的吧。”
赵一禾让她写下了具体地址。
小说《谋杀乌托邦》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