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妈妈好傻
“你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吗?那个女人的女儿,和我家紫兰长得极为相似,就连家里的老佣人,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都险些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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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王岚的话语,宁远山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抿唇不语,思绪拉到很久很久以前,而那个女人,直至那年一别,就再也没见过一次。
也是直到那个女人病重,他才见到他的另一个女儿,出落得亭亭玉立,和他长得很像,只是那双眼睛却像极了她母亲,琥珀色的眸子透彻清朗,柔情似水。
如果他早一些遇见沐清……
见他不应声,王岚面露恼意,“怎么?轮到那个女人的女儿,你就舍不得了吗?”
“当然不是,这些年,我有多么不喜欢她们,你是知道的。”宁远山稍加犹豫了下,说道:“只是这个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罢了,不想了,不管怎么说,当年是他对不起王岚在先,况且每个月给沐清母女的生活费也不少,也算是对得起她娘俩了。
而且她也姓宁,而如今宁家有难。她们岂能置身事外!
……
Z市第一人民医院内。
这天阳光明媚,宁静容从护士站借来一张轮椅。
“妈,今天天气挺好的,我推你出去走走吧。”声音温和而恬静。
沐清温和应声:“恩,也好。”声音虚弱无比,但是看着出落得越发美丽的女儿,脸上却是带着欣慰的笑意。
女儿长得很像那个人,但是那双绝美的琥珀色的眸子,却是遗传了自己。
当年那个人最喜欢的,便是她的眼睛。
“妈,你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呢呢?”宁静容看着母亲削瘦的身形,苍白的面容,眉头不由得蹙起。
“妈,我要是能代替你受这罪该多好?”想起母亲生病后所受的折磨,她鼻子不由得一酸。
沐清微微一笑,欣慰的拉起女儿的手。
“我这傻孩子,说的什么傻话呢?”
“妈,你笑起来可美了,医生说你是思虑过重,忧思成疾。你就应该多笑笑。”宁静容蹲着地上,拉着沐清的手,撒娇的说着。
沐清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的,不用担心我。”
她转而看向手中的照片,指尖温柔的抚过照片上,那个英俊沉稳的男人。
沐清的眼里满是神情,温柔得像是融进了三月的风,几乎能将人融合。
“静儿,能答应母亲一个要求吗?”
宁静容站在沐清的身后,一边帮她捶肩一边故作轻松的说:“妈,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谁让你是我妈呢。”
“静儿,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生下你吗。”
沐清目光柔和地看着手中的照片,自顾自地说道,也没有等宁静容回答。
“因为我爱远山,而你是我和远山曾在一起的证明,每当看着你时候,就像看到他一样,让我时常想起当初的美好。”
沐清抚摸着照片上的容颜,思绪似是回到久远的过去,那段最兴奋甜蜜的回忆,她的嘴角,都止不住扬起好看的弧度。
“那时候,刚怀上你的时候,感受着你在我的肚子里一点一点地长大,想着你是像远山多一些,还是像我多一些……”
“咳…咳…”身体的不适很快就将沐清,从美好的回忆里拉回来,她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宁静容好看的眉毛立刻蹙起,她一边给母亲顺着背,一边赶紧递过一瓶水,更是劝说道:“妈,要不我们回屋里休息吧。”
可她同时也知道,母亲每次讲到她那位父亲,从来都不会轻易的停下来。
果然,母亲摆了摆手,喝口水之后,又继续说道:“静儿,你知道吗,爱上一个人时候真的会低到尘埃里,我明明知道他有家室,却还是没日没夜的喜欢他,如果…”
沐清神色变得有些黯淡,眸子里氤氲了些许雾气。
“静儿,如果我有什么遗憾的话,就是不知道今生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你一面。”
沐清紧紧握着宁静容的手,眸中雾色朦胧,半是期许半是嘱托道,“静儿,答应妈,往后和你父亲,好好相处,不要忤逆他,好吗?”
宁静容心里蓦然一沉,为什么母亲的话像是在交代后事?
她嘴角勉强挤出一抹笑意,“妈,你别想太多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她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办法治好母亲。
看着如此孱弱的母亲,又看看那张被护在她怀里,甚至已经发黄的旧照片,宁静容只觉得刺目又心痛。
母亲是一个多么傻的女人,这么多年了,她痴痴傻傻不求回报的爱着的那个男人,根本都不愿意承认她这个女儿的存在,而她却一直活在自己的梦里,宁静容都不忍心,让她知道。
她该如何告诉她,一年前的上门认亲,最终只是一记警告,在他眼里,她们不过是他这一生的、污点!
在母亲眼里,她是爱的结晶,而在那位父亲眼里,她只是一个错误。
宁静容的手心紧紧攥起。
她又该如何告诉母亲,一年前他给的巨额医药费,不是因为他在乎她们母女,而是她以一个承诺换来的。
她永远不会忘记,一年前母亲病重时,她走投无路之下,她无奈找上那位,她从未见过面的父亲,希望他能给予帮助。
而那个男人看到他的眼神有多么嫌恶,就像是在看着一个脏东西,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你竟然敢来离城上学?
她还记得他说,要钱可以,离开离城,而这里的你遇见的所有人所有事,都给我彻底断干净,并且永远不能主动出现在他们面前。
若是让他发现,她让别人知道了她们的存在,或是她还和离城有任何瓜葛,他会主动清理掉任何可能发现她身份的人,更重要的的是,他会立即断掉母亲所有的医药费、生活费。
宁静容还清晰的记得,他说这些话时,语气是如何的绝情,神情是如何的冰冷。
她当时是如何从期待到错愕再到绝望,她已经记不清了。她只知道,母亲心里这个完美的男人,是一根扎心的刺,早已将她刺得面目全非。
如果她曾经对父爱还有些许期待,那么现在,她无法对那个男人,再有丝毫的好感。更遑论“好好相处”了。
对她来说,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她却不能告诉母亲,更甚于,她不能让母亲有丝毫的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