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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太阳小说,追太阳刘富选李素侃马建生郑小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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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太阳小说,追太阳刘富选李素侃马建生郑小霞

《追太阳》精彩章节试读

第15章

(43)你讨的堂客像我们家乡妹子

李素侃和几个乡亲在华容道码头上接到李正阳一家,高兴得想一路小跑,可沉甸甸的担子压得他没法跑起来。就问:“先生,人家在外当几年官,都衣锦还乡,金银财宝一箱一箱的。你在外也奔波了好些年,就这些死沉的书,也算是宝贝?”

见李素侃正说到李正阳的“小处”, 刘富选忙捅了一下他。这才知道自己失嘴,可话已噼里啪啦地说出去了。

李正阳好像并不在意,说:“出门闯世界,人人都想衣锦还乡。我现在是回家养病,是落魄之人,不是衣锦还乡。不过,我觉得这书怎么的也是宝贝。古人有言: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钟粟。我就是靠这些宝贝书,给你们找到了颜如玉的嫂子呢。”

刘富选他们望了望漂亮的郑小霞,都笑了起来。

“所以,这书比金银财宝好,我走到哪里都要带着它。我还要在书里找到那个黄金屋,到时候呀,富选、素侃,我家午阳、兰素,还有华容道的乡亲们,都可以住进黄金屋,到那时呀,我们大家都可以过上好日子啦。”

华容道上屋场,“正阳伢子带堂客回来咯。”大家奔走相告,乡亲们从四面八方小跑着来到上屋场。

这时,婆婆姥姥领着大姑娘小媳妇瞪着眼睛找正阳的文化堂客。相互询问:

小霞从灶屋里端出一碗碗热茶,递给乡亲们。一个个惊愣了:“哎,这个上穿灰色粗布衣、下着青色粗布裤、忙着烧茶水的女人,是那个有大学问的女先生?”

“哎怪了,刚进屋还看她穿着一件花格子旗袍,也顶朴素。这一换装进了灶屋,就没认出来。”

“从前都说正阳的堂客是大教授的千金,一个读书人,在大地方做事。今天,竟然和乡下穷人一样穿戴、勤快的做派差不多呢。还好随和,没一点架子。”

“还有哇,她能听懂我们土话,还能说几句呢,蛮亲的。”

开了眼的乡亲们七嘴八舌,一个婆婆干脆就喊:“正阳耶,你讨的堂客像我们渔家妹子。”

郑小霞便大大方方地指着兰素说:“她叫李四嫂,你们就叫我李三嫂啦。”

乡亲们都笑了。左邻右舍的说着笑着好一会儿,话一多就说到具体的家常。

“华容道太穷,日子太苦。”

“十户有九户没得田地,都租地主马建生的田,打下粮食缴租都不够。年年都是镰刀挂壁,没的饭吃,马建生家谷仓里的陈谷子却在变坏发霉。”

那个喊话的婆婆抢着说:“家里没饭吃,男人们上山砍柴挑到华容道卖,女人在家里等着卖了柴买回米做早饭,就像我们山歌里唱的那样……”说着,婆婆心酸地低头哽咽了。

郑小霞紧皱眉头,抬头望着她说:“婆婆,唱出来,说出来嘛……”

婆婆含泪站起来:“好,唱唱我们心里的闷,句句是实情哦。”清清嗓子,便唱了起来:

农家头上三把刀,

税多租重利息高;

钱加三呀谷加四,

苛捐杂税像牛毛;

十户人家九户穷,

忙到年底一场空;

粗康野菜塞肚皮,

有女莫嫁华容道;

农民眼前三条路,

逃荒讨米坐监牢。

婆婆唱着唱着就流泪了,在座人也都心酸了。刘富选恨恨地说:“都是马建生这黑心财主害的,我恨不的一把火烧了他的屋。”

李素侃:“光喊有什么用,要和他斗。”

刘富选:“说得轻巧,马建生当着团防局长有几十个团丁护着,手里有枪、省里还有人,我们哪里斗得过。”

李正阳突然站起来大手一扬:“光靠一、两个人,当然斗不过,我们农友乡亲相邀抱团,心连心,不但能把马建生打倒,还可以打倒全天下的地主老财。”

乡亲们的斗志就激昂起来,“正阳哥说的对极了,我们要先串连人,人多就不怕他马建生。”

郑小霞按耐不住:“城里的工人都组织了工会,我们农友也可以组织农会,团结起来保护自己。敢不敢舍得一身剐,去把‘皇帝’拉下马?”

“有什么不敢的,只要大家信的过,我们就干。”

乡亲们你一言,我一语,火塘的火旺了又旺,茶碗的水添了又添。乡亲们直聊到半夜才陆续散去。

这天月明星稀,郑小霞提着马灯先出了门。她边走边感觉迎面而来那清新的风,看着既陌生又熟悉的山水草木。不知哪来的信心和动力,脚下像生风快走起来。

带着清新明丽的心情,郑小霞走进了今天的教室——李氏宗祠的中厅。

这是木制地板和土墙结构的祠堂,讲台前是一块大黑板和一只大鼓,屋顶中央吊起几盏油灯。屋外寒风呼呼地刮,屋里的油灯却顽强地亮,照在满是兴奋的乡亲们脸上。

还没上课,有的抽着烟,有的带孩子,有的借着光衲鞋底。他们多少带着一种好奇,是正阳的大学问堂客上第一堂课呢。

郑小霞夹着《平民课本》和备课要义的走上了讲台。下面顷刻间没了闹声。所有人都抬头注视着这个不一般的女先生。端庄大方地站在讲台上,郑小霞那浅浅的微笑、亲和的妆容加和蔼的态度,对着满堂的乡亲亲切切开讲了:

“乡亲们,我们现在开始夜校的第一堂课。我们这个学校,不要大家念《三字经》、《千字文》,而是一起学点用得着的东西,学点写字、算数的本领。还要让大家知道为什么我们穷人总是忍饥挨饿,让大家知道现在的世界是什么样,将来又会是什么样子……”

乡亲们都觉得新鲜好奇,互相望望,发出会心的微笑。

郑小霞:“好,我们先学认一个字——‘人’。我们是什么人?”

下面就有人答:“农民。”“穷人”。

郑小霞在黑板上写了“人”、“穷人” “农民”五个字。便说:“我们先学这五个字,我先念,你们就跟着念。记住了啊。”

乡亲们齐刷刷应道:“记住了。”郑小霞就点着几个字词念,台下就是整齐划一的跟着学。

接着讲解,郑小霞说:“人,大家都一样,一个脑袋两条腿,两只眼睛两支手。地主老财是人,穷苦农民也是人。可事实上,‘没有农民的苦,那来地主的福;没有农民的忙,那有地主的粮!’乡亲们再看看这‘人’字,那是‘人字分两边,两边互相撑’。这说明,无论我们做什么事,都要人帮人,人撑人。”

乡亲们异口同声:“哦……”

郑小霞又念了一首华容道的歌谣:

穷人苦,穷人苦,

打下粮食交财主。

年年忙,月月忙,

田里地里仓里光。

有乡亲说道:“郑先生,这是我们华容道的山歌哩。”郑小霞回应:“是呀,这是我搜集的华容道的民谣。可见乡亲们有多苦多穷。好,接着学‘穷’。”

念过几遍后,郑小霞问:“乡亲们,你们想过没有,我们华容道的人为什么这么穷?”

有人说:“生就的苦命。”

有的说:“祖祖辈辈传下来的。”

郑小霞:“都不是。”又在黑板上写了两个字:“手”、“脚”。

杨开甚教读了两遍后,才说:“人人都有一双手,我们靠手种田,靠手缝补浆洗。为什么种田的人没饭吃,织布的人没衣穿?一年到头,辛辛苦苦,只落得两手空空?为什么那些地主老财有手不劳动,吃的是鱼肉,穿的是绫唉,罗缎?农民和地主都有两只脚,为什么地主老财有脚不走路,穷人吃不饱、穿不暖却还抬着他们上路……”

乡亲们越听越有理,越听越激动,发言的人越来越踊跃:“先生,你说我们怎么办?”

“我们女人还要多层苦,大脚还要裹成小足,屋都出不得……”

“我们大家都会联合,就是不晓得从哪里做?”

一直坐在后面的李正阳站起来说话了:“这就要我们站起来跟地主老财——斗!”

大家的眼睛齐刷刷地看着李正阳。这时,有个年长的农民说:“贫苦农民站起来,像民国七年那样,随便就垮了,最后还不是家破人亡……”

李正阳:“你老说的是1918年彭铁匠为抗交烟灶税,与马建生做斗争的事。”

李正阳俯身从地上拣了一块篾片,说:“不要怕,一块篾片容易折,一把篾片难得断。穷人只要扎紧把子,拧成一股绳子,团结斗争,就能翻得身。”

“对!”教室里前呼后应、夫妻附和,好不活跃。

郑小霞:“乡亲们,我再教大家念一段顺口溜。”说完就一板一眼念了起来:

长江长,黄河黄,

发源昆仑山,

流入太平洋。

念罢又说:“这段顺口溜的意思就是,只要我们有目标,齐心协力,就一定能实现我们的愿望。”

有个小媳妇在起吆喝起来:“女先生还教我们唱首歌咯,你的歌肯定唱得好。”

郑小霞当场大方地应着:“好,我们这个夜校就是要学习中娱乐,娱乐中学习。我就教大家唱首《金凤子》吧。我唱一句,大家都跟上。”

郑小霞:“金凤子,开红花,一开开到穷人家。唱——”

乡亲们:“金凤子,开红花,一开开到穷人家。”

郑小霞:穷人要翻身,世道才像话;今天望,明天望,只望老天出太阳。

乡亲们:“金凤子,开红花,一开开到穷人家。唱——”

郑小霞:太阳一出照四方,大家喜洋洋。

夜校的教室,气氛达到高潮。一开始,乡亲们是高低不一、粗细不同的声音,慢慢就和谐整齐了。

散学回家的山路上,火把照得山洼亮。人们边走边议论:

甲说:“这课讲得好,听得懂,还学到了不少道理。原来,我们也不是天生受穷命,哪是生辰八字不好,是被地主剥削去了。”

乙说:“正阳伢子娶的堂客是城里留洋博士的女,怪不得口水咯足。你看她模样秀气,讲话就有蛮冲呢。”

丙说:“夫妻俩也配得好,一个讲得好,一个霸得蛮,看样子搞得点名堂出,我们真要翻身嗒。”

华容道的姑娘媳妇们,更是好奇的心奈不住了,纷纷涌着郑小霞。过去连门坎也不能踏的毛氏祠堂,她们也去学习了。那个高兴啊,一路叽叽喳喳像喜鹊在叫。

不到三个月,华容道李震公祠、李家祠堂、刘家坳、杨家庄等二十多所农民夜校全开办起来。

(44)晚了老爷,夜校已有十多个了

团防局里,马建生又买来30杆新抢,排放在地上。

马建生给一队狗腿队训话:“我这次又增加了武器,你们都睁大眼睛给我盯着,李正阳、刘富选、李素侃那几个重点毛贼。尤其是李正阳,还有他那个堂客。你们晓得啵,当年李正阳在长沙煽动工人、学生造反,还冲到省府衙门找赵省长讲理,把赵省长搞得下不来台。这次回来什么用意?明摆着嘛,煽动农民造反!造哪个的反,第一就是造我的反!”

“这个李正阳鬼着呢,还蛮神。他们夫妻在外头就不安分,有乱党嫌疑。这次回来,这么快就办夜校,就奔着煽动造反。什么农会啦,夜校啦。等种田人都抱成了团,就麻烦嗒。要搜集他们造反的证据。有了证据,便可以上报省长赵大人。”

转身他问:“他们在夜校讲些么子?抓到他们什么证据没有?”

曾八畏畏缩缩地说:“昨晚,我去了刘氏夜校,听刘富选那小子在教算盘。说那个佃户种了你家多少田、还了多少租、送了多少工……算盘珠一拨,佃户收入有八九成就被……你老拿走了。”

马建生的八字胡都气得翘起来:“这还了得!”

曾八:“教完了算盘,那帮穷鬼当场说,‘再不减租减押,田就不作了。以前不晓得算,只晓得禾镰子上壁,没得饭洽(吃)!’刘富选趁势煽惑,说‘财主手不提、肩不挑,得冤枉,农民两头黑,累死累活,收到的谷子全交租不公平、不合理、不干了! ”

马建生的巴掌往桌子上一拍:“混蛋!哪里是教算盘,妖言惑众!简直是彭铁匠回来嗒! ”

曾八点头哈腰地附和:“是呀,是呀。这势头比民国七年彭铁匠的搞法还厉害!听说他们已经成立了雪耻会,还要成立教委会、学委会……”

马建生气得眼珠子都往外爆:“谁允许他们成立这么多造反会,去,把唐蛮子、林伢子给我叫来,统统给我封掉那些会,还有夜校。”

曾八:“晚了,老爷。华容道的夜校已经有十多个了。”

马建生一听,无异当头一棒,往后一仰——“啊?!”半天说不出话来。

但转身两眼露凶光,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在他上屋场多埋伏些人,给我死盯,一定要抓住他们谋反的证据,我们就好上报赵省长,来一个……”马建生做了一个包抄、勒脖子杀头的手势,“大家明白吗?”

众队员:“明白!”

马建生:“每人拿一杆新枪,马上去盯人!”

大家纷纷拿起枪就跑了。

毛氏宗祠里,学员们带了《三字经》《增广贤文》的书,也带来了算盘,好作掩护。表面由郑小霞教认字,实则是一堂形势教育课。

曾八带着兵带着抢、提着马灯闯了进来。个个横着眼睛,乱翻课本,把算盘摔得叭叭响,却什么“证据”都没拿到;

马建生又派人略备薄礼登门见李正阳,实则探实情、抓证据,却看到李正阳与李素侃等人正在哗哗地洗着麻将牌,旁边的刘富选等人在看牌;

“一群窝囊废!回家养病、打牌逍遥,他们四处活动,搞得吆喝喧天;他堂客办农民夜校,煽动泥腿子造反,泥腿子见了我居然都不理啦……马建生大声嚷嚷着。

夜晚,上屋场李家。

当郑小霞把最后一个带上阁楼,气氛显得格外庄严。一张方桌放在楼中间,桌上的桐油灯芯比往常粗大,火苗把满楼都照得通亮。郑小霞端端正正地在墙上挂出一面镰刀斧头旗和一幅列宁的半身像。

李正阳:“各位同志,我首先祝贺你们光荣加入无产阶级的先锋队——中国共产党,祝贺我党第一批农村基层组织——中共华容道支部的成立。事实证明,农村蕴藏着极大的革命力量,农民是中国无产阶级天然的同盟军,只有在农村掀起一场伟大的斗争,中国革命才有希望。下面举行宣誓仪式。”

李素侃带领着刘富选等4个同志站在旗帜和领袖像前,举起了右手:“努力革命,牺牲个人,服从组织,阶级斗争,严守秘密,永不叛党!宣誓完毕。

李正阳向大家庄严宣布:“华容道党支部正式成立,由李素侃任党支部书记。党支部的秘密代号为刘德铺。”

郑小霞对大家笑笑,便轻手轻脚地下楼,掩上门,站在门口放哨去了。她走出门,先到屋前屋后查看了一下,便立在门前塘坎上。抬头望去,天上繁星闪烁,塘里蛙声似鼓。屋前的池塘、远处的山,这时都映在绝美的月色里,仿佛泛着一片青烟式的薄雾。

郑小霞喃喃自语:“今晚的月色好美哟。回来好几个月,都没仔细地欣赏这里的山水。”她回头望望阁楼上那盏灯,不禁分为兴奋自豪:“今晚,新型农村党支部就在这里成立了,4个支委都是自己介绍的,光荣,使命,努力、奋斗,太令人高兴了。”

这时黄兰素走来了:“大嫂,大哥叫你上去有事。我来放哨。”

郑小霞:“好,你仔细看着。”转身进了屋。

“干什么!”突然传来兰素的喊声。

郑小霞心一紧:“不好,有情况!”

兰素分明故意喊声那么大:“二狗子,你干什么……”

团防局马建生狗仔队的二狗子,带着一个人硬要往屋里冲。

郑小霞转身冲过去,一把拦住大门:“大晚上的,你们干什么,这是我家,乱闯什么……”

二狗子:“哼,团防局要保护地方治安,你们私自聚会上报团防局了吗?啊?”

郑小霞挡在门前,大声喊着,也给小阁楼上报信:“我们聚会?你瞎说什么?里面,女人在洗澡,男人在读书,孩子在睡觉,你半夜闯民宅扰民,还有王法吗?”

二狗子被郑小霞说得有点却步,但还在霸蛮往里挤,嘴里不停地说:“我看见进去好几个人,都是老爷点名的赤化分子。肯定在那亮灯的阁楼里,密谋造反。当场要是人脏俱获,你们,你们是要砍脑壳的!”

“来呀,砍砍我的脑壳看看?!”说话的是李正阳,只见他拿着一本厚厚的书,从容不迫地走出来,对着二狗子就吼:“混账东西,叫你们马局长来,你还不配!我家里就不能来几个乡亲打打牌?摸了几把,走了。怎么?想进去搜查?去呀!”

二狗子被李正阳的气势压得哪敢挪步,嘴里不甘心地嘟囔着,却本能地直往后退。

李正阳一句重吼:“料你也不敢,滚!”

二狗子真就灰溜溜地跑了,还不甘心送来一句:“明天别让我碰上,老子多带点弟兄来……”

(45)老子粒粒谷米都成颗颗珍珠了

7月,华容道大旱,田地龟裂,稻禾枯萎。刘富选、钟新梅等党员着急了,来找李正阳。

李素侃:“快两个月没下雨了,禾苗都枯死了。华容道到处可见挖野菜和抱儿讨米的,有人把刚生的孩子悄悄送掉。更严重的就拖老带小,外出逃荒。”

李素侃是急性子:“度灾荒啊,旱情这么重,大部分人家里都断了粮,马建生倒好,串通四乡地主,囤粮不卖,米价狂涨,60文一升的米涨到120文了,真气死人嗒。”

刘富选也急得连珠炮般的说:“马建生还把大量谷米,装船运到外地卖高价,农民哪里还活得下去?”

半天不做声的李正阳说话了:“其实,谷米多得狠,就看你们敢不敢要。”

郑小霞紧追着问:“你是说……”

李正阳:“要度过眼前的灾荒,解决吃饭问题,等老天下雨?等财主发善心?都不成。要靠我们组织群众和马建生这些地主斗智斗勇。”停顿一下,再笑着对大家说:

“如今有党支部,斗争要有组织,有目标,有策略。他们囤积谷米,抬高米价,偷运出境。我们反着来,群众买不到自己产的粮,我们就阻止他们偷运出去;农民也有一张嘴,也是要吃饭,公公道道出钱买不犯法。不准他们抬价、要平粜救灾……这,不就有饭吃了?”

一席话说得大家心里亮堂堂的。

接着,郑小霞协助夫君做出两个步骤:“先派刘富选跟马建生交涉。同时,发动群众,监督地主土豪偷运谷米出去,发现目标及时向雪耻会报告。”

马建生府上,曾八:“老爷,过两天运谷米到湘潭的船安排好了。”

马建生:“好,你跟船去,每升120文,少一文也不能卖。”

曾八:“是!”转身跑去了。

马建生抽饱了鸦片,从雕花椅上坐起,满心欢喜地朝火辣辣的窗外扬扬手,奸诈地说:“旱吧,旱吧,旱得好。老天有眼,再旱他一百天,到时候,老子粒粒谷米都成颗颗珍珠了,哈哈哈哈……”

刘富选、李素侃突然来到面前。马建生一惊,结巴着说:“你……你们来做什么?!”

刘富选:“局团老爷,你好安逸。今年灾情重,青黄不接,老百姓都揭不开锅。你身为团防局长,要执行孙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解决民生问题,维持一方平安吧。你晓得的,没得饭吃,老百姓哪会安宁?”

马建生根本没他们放在眼里,敷衍地说:“对头,地方治安最重要的的是安一方百姓,你们想怎么做?”

刘富选:“我们代表雪耻会,通知你开仓平粜。这是农会要你拿出平粜谷米的数字。”刘富选把事先准备好的详细数字递过去。

马建生一看火冒三丈:“狮子开大口啊,要那么多,我一升都没有!”他暴跳如雷,跳起来吼:“对,我有的是粮,就是放在仓库里养老鼠也不喂你们这些穷鬼!还想平粜,门都没有!用雪耻会吓我压我?压呀,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李素侃更火了,他一拳砸在桌子上:“马建生,你放明白点!见死不救做得绝,是吧?三天,三天之内,雪耻会有办法对付你。饥饿的灾民会踏平你的谷仓!”说完拉了一下刘富选,两人大步走了出去。

马建生楞在椅子上半天没回过神来,突然一蹦而起,对着两个远去的背影,歇斯底里地吼着:“谷米是老子的,我说不给就不给!还没王法没?还敢抢啊?”又气得一屁股坐在座椅上,直喘粗气。

马建生突然一想,他又计上心来,大声喊道:“来人——”

二狗子跑了进来。

马建生:“快去通知曾八,提前运谷,找一个晚上,把那几百担谷米送到华容道下河,多派些团丁武装押送,连夜送到岳阳去。”

说完,马建生又坐回雕花椅上,狡黠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奸笑。

华容道的夜,紧密的锣声惊破了凄凄的黑。李素侃、刘富选等集合了几百农民,点着火把,拿着锄头、扁担、禾枪,潮水般涌向华容道。

华容道码头上,曾八正在催团丁们:“快点,快点,装好马上开船!”突然,一阵喧闹声,曾八抬头一看,桥头、岸边、船上,全都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排山倒海般地涌过来。

团丁们还没来得及拿起枪,就被高举火把的农民团团围住。

曾八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阵势,吓得腿直哆嗦。慌乱中麻起胆子朝天放了几枪:“赶快开船!没装完的谷米全不要了。”

愤怒村民冲上来就夺过曾八的枪,厉声喝道:“放枪打哪个,打自己的乡亲?”

几个团丁看着火把辉映出雪耻会大旗,再看几百个愤怒得要吃了他们的乡亲,吓得连连说:“不敢,不敢!”慌忙提着枪钻出人堆,遛了。

村民们纷纷喊道:

“不许开船!不许偷运谷米!”

“不老实就叫他尝尝我们的厉害!”

已被村民看管起来曾八和船家,听着农民群众的怒吼声,早已吓得惊慌失措。曾八挪步到李素侃面前,鞠躬作揖,主动认罪:“对不起,不是我的意思,我……我马上把谷米运回去……”

李素侃:“运回去?还想运回去?谷米我们扣下了。回去告诉你们老爷,如何处置由我们雪耻会决定!”

马建生府里。

马建生躺在床上抽大烟。曾八跑了进来:“老爷,不好了……没办法,上千人呀,湖水都快填平了……”见老爷眼睛都要鼓出来,急等下文。“一船大米……都,都被造反的乡民……抢走了!”猛地跳下床,马建生气急败坏大骂:“蠢货!没用的废物!”

曾八见主子这样,也想挽回一点自己的过失,转身跑出,吹响集合哨声,士兵荷枪实弹,集合待发。

马建生跺着脚,灰心丧气地喊:“就这两杆破枪和你们这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搞的赢那几百上千不怕死的穷鬼?”他颓丧地蹲在了地上。

不多久,刘富选、李素侃带着众多乡民冲了进来。

马建生吓得慌了神,连连后退:“你……你们……还要干什么?”

龙叔侃:“马建生,大荒之日,颗粒无收,华容道的老百姓活不下去了,家家户户拖老带小,外出逃荒。你却把米偷偷运出去,居心狠毒。你把谷米平价卖就饶了你,你答不答应?!”

马建生底气丧尽,只好无可奈何答应了:“60文一升——卖。”

乡亲们顿时欢呼:

“哦,我们胜利咯——”

“我们有饭吃喽——”

小说《追太阳》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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